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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浩軒回到客棧,便拿着那匹布開始研究了。。

其實,那布放在一堆布里並沒有什麼特色,就連那顏色都是米白米白的,上面也沒有什麼花紋。

雖然桑玉漿洗過,可那苧麻本身的顏色是去不了的,總是帶着那麼一點兒的粗黃粗黃的。經過許多步驟的漿洗漂洗後,織出來的布也達不到那種純凈的白色。

手指細細的摩梭着那夏布,因着是苧麻所織,所以,布匹本身是沒有彈性的。入手便是細密的紋理,平整光滑,絲毫不刺手。拿到鼻間,似乎還帶着淡淡的草木香。

李浩軒最弄不明白的就是,這夏布明明是苧麻織成的,怎麼不見半點的線頭。要知道,那苧麻若是紡不好,就很容易被扯斷的,扯斷後,若要連上,是極難的。他家那麼多優秀的工匠,花了二十多年,也沒有找出個辦法來。

想了想,便讓那弦子拿把剪刀過來。弦子不明就以,可還是照着他的話做了。

李浩軒一接過剪刀,咔嚓一聲,那布就剪下來一塊來。

弦子驚呼,“少爺。”

要知道,自家少爺找那塊布已經找了好久了,本是打算過幾天就回京中的,卻是因為這塊布在這偏遠小鎮上停留了十來日了,更是成天的被那萬映蓉給纏着。

好不容易找着了。拿着布看了這麼久,卻一下子就給剪了。

李浩軒也不顧,只拿着那被剪下來的布細細查看。

只見那布邊緣紋理工整,細細的麻線似乎比頭髮絲還要細上不止多少倍呢。

怪不得這布能織得這樣的細密柔軟呢。

可是,那樣細的麻線又是怎麼紡出來的呢?他家裡曾織出一匹五升的夏布,那夏布又粗糙,還有不少的線頭,全然不像手中這匹。只。那已經是極限了。

便是能織出更細的,比如說七升八升的,也只有比那女孩兒的手絹兒大一點。。那樣的布,是用一根苧麻織成的,並沒有紡線,也不需要接線,自然也就沒有了冒出來的線頭了。

李家有過一個師傅,如今已經是六十多了,就因為她曾織出一塊十二升的夏布,雖然只有手絹兒大小。便一下子就讓李老爺子獎了一千兩銀子,還讓她從一個普通的綉女做了工坊的大師傅。

而她織的那塊布,也被當今最富盛名的書畫家洪寫意看中。花了大價錢買了回去,做了一副水鳥畫。那蘊畫的水鳥,朦朦朧朧似乎帶着霧氣,如秋天早上的蘆葦盪。好多人想買了回去,或送人。或自己欣賞。可那洪寫意卻是不肯的,只掛在自己書房裡,每天的看着。

當然,他家那塊苧麻織成的十二升的布,也因此得了名了。許多人慕名來買,都要買了回家作畫。可。那布也就只有一塊,已經被洪寫意買走了,哪裡還有,其他書友正在看:。織出那塊布的綉工也再也織不出來十二升的布了。最多,也不過十升。便是十升,也是有人買的,那價錢貴得很。

只那十二升的布,哪裡比得上手裡的這塊。李浩軒粗略估量。手上的這匹,怎麼也有十四升了。

還不是一小塊兒。而是一整匹。

李浩軒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

只心裡好笑得很。這偏遠鎮上的人真是沒有見識,這麼好的布,便是整個大月國都織不出來的,居然都沒有人有眼力發現。還賣得那麼便宜。

這一匹布才二十文錢。要知道,當初就是那十二升的布,就那麼一小塊兒,也賣了五百兩呢。

李浩軒拿着那布不多久就放下來了。

他做生意是很厲害,也是李家既定的下一任當家人。可他並不會織布,雖然比一般人懂更多的織布方面的知識,可他沒有織過布。家裡那麼多工人,哪裡需要他來親自動手,便是家中的女孩兒,也是不需要織布的,當然,你若是喜歡,也可以織。。

他看得出這布的好壞,卻看不出這布的走法。

嘆了口氣,也只等着那小娘子下一次來了。

想了想,便讓弦子準備文房四寶,略一思考,提筆就寫。寫完之後,就讓弦子把那布匹並這一封書信差人送回京中家裡。

而他,則要繼續在這萬山鎮等着。

京中,李府。

李家現任當家李榮興正在書房裡吩咐事情,好不容易吩咐完了,手指輕輕的按了按太陽穴的地方。

“李貴,大少爺說他什麼時候回來?”

李浩軒是李榮興最得意的兒子,小小年紀就能把生意做到這樣大,在人情交際方面更是天賦異稟,結交了許多各個地方的朋友,便是那京中貴族家的公子,也跟他稱兄道弟的。

才不久接到消息說再過幾日便能回家了。如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怎麼還沒有回來。

李貴跟隨李榮興幾十年了,他是李家的家生子,自小便被派到李榮興身邊照顧,兩人名曰主僕,實則比親兄弟還要親近些。

聽到李榮興的話,李貴忙回道,“大少爺前兒來信說五天後就能到,只如今已經過了十四天了。想來是大少爺遇着了朋友,耽擱了些時日吧。”

李榮興想想也是,自己這個兒子好交遊,耽擱了也是正常的。便不再多問。只讓李貴幫他按按頭部。

如今這生意也不好做呀。馬上又要到了三年一度的皇商換選之際,李家雖然從沒有落選過,可還是要慎重對待的。而且,這大月國,也不是他這一家做這織布的生意,除了他李家的錦繡樓,還有明家的名綉坊,塗家的倩碧閣,朱家的朱記布莊等等。

最近,那明家,竟然推出了一種新的綉法,那荷包上綉出的東西層疊有致,看着詩情畫意得很。搶走了李家不少的生意。

剛剛,他就是在吩咐工坊的管事,把那明家的荷包好好的研究研究,勢必要知道那綉法是怎樣的。

李貴一邊幫他按着頭部,一邊勸慰道,“老爺,您還是多休息,這些事兒,就等大少爺回來安排吧。你本就有頭疼病,若是病了,府里可怎麼辦呀。如今大少爺也能當一面了,您呀,就該享享福了。”

李榮興又何嘗不知道啊。他難道喜歡累着嗎?只這家裡,個個豺狼虎豹一樣的,他若是稍有不慎,只怕他這一房就完了,。哪裡敢輕視了。

李貴也是知道這家裡的情況的。他跟李榮興幾十年了,也是勸慰一番罷了,也知道是不可行的。

沒多久,就聽到門外傳來一聲通告,是外院的一個小管事李平。

“稟告老爺,剛鏢局送來一包東西,說是少爺托他們送回來的,少爺再三吩咐,一定要老爺親自查看的。小的就給送過來了。”

他恭敬的站在門口,低垂着頭,手裡捧着一個玄色暗花的包袱。

東西?

李榮興便讓李貴過去拿過來,那李平把東西交給李貴,便退了下去。

李貴把包袱放到書桌上,打開。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匹米白的布。那布上還放着一封書信。

李榮興看都沒有看那布一眼,便拿起那封書信拆開了看。

要說李家最不缺的是什麼,便是布了。這布再好,還能有李家織的布好?

李老爺自然不會看那布一眼,倒是李貴,卻覺得有些奇怪,家裡本就是做這織布繡花的生意的,少爺怎的還特意的送一匹過來呢?

李老爺看完那封信,神情異常的激動,手指都在不停的顫抖着,眉目間竟是不敢相信。

他小心翼翼的把那布托起,手指細細的摩擦着,如今正是午後,陽光燦爛,屋裡一片明亮,他卻像是要看清楚一樣,把那布拿到眼睛前面,似乎要把那布的紋理都一下看清楚。

“老爺,這是?”

李貴這些年跟着李榮興自然不是白跟的,他都已經認得了那布是什麼,李榮興還能看不出來嗎?

“這是,這是。真是天佑我李家呀。快,快去吩咐,讓工坊的管事跟大師傅們來府里一趟。”

李榮興簡直激動得不能再激動了。

他吩咐完,又着手寫了一封書信,吩咐人快馬加鞭的給李浩軒送過去。

吩咐完這一切,他一下子靠在椅背上,鬆了一口氣,又把那布拿到手裡細細的摩挲着。

很快,李浩軒便得了李榮興的消息,也只管安心的在萬山鎮等桑玉。

只,很可惜,他每天的在鎮上晃了無數遍,惹了不少姑娘的放心,卻是沒有等到他想等的人。

卻是被一家店裡的東西給吸引住了。

那店裡也就只一個老闆娘並一個夥計在。他抬腿進去,那老闆娘還在算賬,聽見聲音,就看見一個長得白凈俊秀的年輕男子進來,忙笑着招呼道,“這位公子,想看點兒啥?”

李浩軒只也不理她,在這店裡轉了一圈,最後停在那放絡子的地方。

那絡子正是桑玉教給邢娘子的獨一份的編法。如今,絡子的風潮已經是過去了,天又熱得很,如今,邢娘子店裡的生意也就靠着那絡子帶動着點兒來維持住。

見李浩軒只盯着那絡子看,邢娘子已經見怪不怪了。笑道,“公子可是想看看絡子?我這裡又好些種類的,若是公子有興趣,我這就拿出來給公子看看。”

李浩軒隨意的拿起一個絡子,邢娘子忙解說道,“那是並蒂花開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