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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口說話的是懷抱白豬的修士。

而他說話的對象,是這一桌中最安靜、最低調、從頭到尾都在閉目養神的那人。

已被壓制的容羽隆四人心底生出一絲希冀。這絲希望僅僅存在了一瞬,下一瞬他們再度跌落回現實。同桌這兩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太厲害的人物,只有資格入座龍蛇混雜的外廳,已經早早將他們強者的可能性排除。

灰袍老大淡淡瞥了眼同桌二人,冷笑一聲,沒有說話。另外兩名灰袍修士以及旁後幾桌沒有動手的修士,則暗中釋放氣機,鎖定住這兩名略顯可疑的修士,以防他們搗亂。

他們各有光鮮身份,私底下卻都是北海一帶的大盜,彼此相熟,也曾配合過幾次。今日前來赴宴,他們還有另外一個目的,便是正式加入日漸勢大的破浪營,以求短暫安穩。來此之前,他們已和破浪城通過氣,被安排的席位也挨在一起。

這四名年輕人都是羅川的崇拜者,而破浪城新任城主得了羅川寶藏,接手羅川的破浪營,更是囚禁羅川三徒,又怎會容忍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吹噓羅川。大盜們早將這一點看明白,行事起來,自然毫無顧忌。

可就在這時,那個一直沒開口的修士打開眼皮:“容家,容應龍的家族?”

他的相貌略顯陰冷,可突然睜開的雙眼中,卻在他開口的一剎,光華閃過,竟如皓月當空,周圍的一切在那一剎黯然失色,齊齊淪為配角。

沒有氣機波動,也沒有道力涌盪。那名白袍修士由靜轉動開口說話時,以他這一桌為圓心周圍四桌的北海修士只覺心神蕩漾,一股模模糊糊的感覺湧上心頭,很快充斥滿心湖,恍然若失,三十幾名本想抓住羞辱那四名年輕修士的北海大盜們。齊齊呆若木雞,彷彿失了魂落了魄一般。

威壓不在,容羽隆四人渾身一輕,就好像溺水者浮起,長長舒了口氣,可很快他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於羅川身上,眼神中充滿驚駭和不可思議。

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有將這兩名攜豬而來的修士放在眼裡,出了那頭似乎很有個性的白豬外。這兩名修士再沒有任何值得人注意的特殊之處。

可現實再度給了他們重重一擊,他們最沒放在眼中的同桌修士,僅僅睜開眼睛說了一句話,便讓三十來名修為高深的北海修士失魂落魄、獃滯當場!這已經不僅僅是深藏不露的高人範疇!要知道這可是足足三十多名修為從道輪二階到諸天二階不等的修士,諸天境佔據一半以上,即便是次帝君強者,面對這樣的陣容也絕不可能僅憑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將對方鎮壓。如此說來,此人至少是……是帝君級實力的存在!

對於五嶽帝家姐弟、冰兒等人來說。在他們的家族或是宗門中,或許能聽說許多正在閉關的次帝君級長老護法。可明面上能被他們知曉的帝君級強者真的是屈指可數,也就一兩個。

今日前來他們想象中的“窮鄉僻壤”破浪城,卻沒想到同桌之中,竟有一名帝君強者,這讓他們措手不及,也是有些恍惚。

足足一個剎那後。被定住的三十來名北海修士終於緩過神,一個個宛如從冰封的棺殼裡破土而出,艱難地恢復行動和意識,再次看向羅川,灰袍老大等人眼中充滿震驚、忌憚以及一絲淡淡的恐懼。

這人只憑一個眼神和一句話。便讓他們的意識停滯了一個剎那!這可是足足一個剎那,對於諸天境修士來說,一個剎那已經足夠長,足夠他們全部三十多人死上十次不止!

“閣下好手段,以閣下的本事,和我們這些大老粗坐在一起,似乎太委屈了吧。”灰袍老大死死盯着羅川,抱拳拱手:“在下北海洪威,不知閣下怎麼稱呼?”

羅川沒有說話,一旁的袁笑忽然來了興緻,促狹地看了眼羅川,隨後轉向洪威,莞爾一笑:“聽你們的口氣,你們似乎對那個羅川恨之入骨。說說看,你們和他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怨?你若和我說實話,我便告訴你我老大叫什麼。”

袁笑身上雖無半點氣息,看上去就好像一個沒有修為道行的凡人,可以洪威混跡北海多年培養出的眼力,自然能夠看出此人絕非凡俗。

“你們也是羅川的仰慕者?所以才要多管閑事?”洪威忌憚地看了眼羅川,目光落回袁笑:“你們想要知道,那告你們也無妨。我等在北海雖經營見不得光的買賣,可也有三不宰,凡人不宰,女人不宰,童子不宰,也算有原則。在北海混飯,誰也避不開殺人放火,你不殺人,別人就殺你……可羅川倒好,他進入破浪城後,便借口我們傷天害理,派炮灰營前來剿盪,殺我們兄弟,搶我們靈礦,壞我們財路,毀我們海寨,絕我們的生計……”

洪威還未說完就被冰兒打斷:“你胡說!羅川進入破浪城後,每日帶着徒弟修行,之後連遭惡戰,哪有工夫管你們這些惡人?哼,我倒希望他那時能夠管一管,省的你們到處為非作歹!”

“哼,小姑娘家懂什麼!你們有宗門勢力提供資源,我們呢?我們有什麼!我們想要修行,就只能靠自己!弱肉強食,自然法則,我就不信羅川沒有做過這些事!哼,他想搶我們的地盤直說好了,找這些幼稚的借口只會顯得他虛偽至極!”洪威冷笑一聲道。

“弱肉強食,天經地義,更何況是在北海這樣的混亂之地……羅川若真假借道義之名,的確不該。”袁笑皺了皺眉,轉臉看向羅川,就見羅川眸子深處閃過一抹古怪。

袁笑瞬間讀懂,抬頭道:“不過,羅川並沒有派炮灰營做過這些。”

“炮灰營皆是羅川心腹,稱兄道弟,若沒有羅川下令,絕不會擅自行動。”另一名北海大盜滿臉不屑道。

“呵呵,這世上永遠是強者掌握話語權,羅川雖是個短命鬼,可在他的崇拜者眼裡,他永遠是傳奇,永遠見不得別人說他壞話。”

“……哪怕是真相。”

“罷了罷了,他才死了沒多久。不過等他死上個五十年,一百年,世人便會將他遺忘。死了的天才,便不再是天才,更別說傳奇了。”

洪威和一眾北海大盜冷嘲熱諷着。

容羽隆四人剛剛吃過虧,態度收斂了不少,可也見不得對方如此侮辱羅川,你一言我一語,漸漸又和洪威等人對上。

“有點意思。洪威啊,你把炮灰營對你們出手的日期告訴我,我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袁笑道。

“大約兩個月前……呵呵,你去看?你怎麼看?水鏡術嗎?呵呵,你以為羅川手下第一戰團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會留下證據?他們殺完人搶完地後,早就打碎了虛空,毀滅一切證據!”洪威語氣之中,透着譏諷。

身為北海隱盜極富威名的一支——青洲嶼洪氏七兄弟中的老三,洪威也曾風光一時。直到某一天炮灰營突然出現,殺死了他即將突破次帝君的大哥和二哥,搶走了他們島下靈礦,並且佔領了他們地盤。洪威帶着老六和老七和最後的寶藏死裡逃生,在經歷了一個多月的流浪後,還是選擇了投靠破浪城。

對於羅川,他恨之入骨,更是見不得別人說一句羅川的好話,若非那個一句話將他們鎮住的人實在太恐怖,他早就出手了。他唯一想不通的是,那人擁有這等本領,並不弱於傳言中的羅川,居然還如此崇拜羅川,實在是想不通。

“有這種事,那就查一查吧。”羅川看向袁笑,說出第二句話。

說話間,羅川五指微微彈動,隨後撥轉掌心。

容羽隆、洪威並沒有注意到羅川這個不經意的動作,袁笑卻看得一清二楚,嘴角浮起笑意:“是,老大。”

四重空間再度開啟,袁笑也再無顧忌。

袁笑拇指食指和中指相扣在一起,啪嗒一聲,飛快分開!

北海隱盜們和四名年輕修士好奇地看向袁笑,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隨着“啪嗒”一聲響起,聲音中,似有什麼正在醞釀誕生。

下一刻,洪威、容羽隆等人齊齊愣住,震驚地看向袁笑。

一條黑色的符紋從袁笑三指之間飛出,上升,懸浮在半空。隨後兩條,三條,四條,五條……五條先天玄紋扭曲環繞,如蛇蛟相纏,在這五桌人所在區域上空,聚成一個奇異的圓環。圓環之中,黑霧滾滾,漸漸的,黑霧開始變淡,消散,露出一張光滑的鏡面。

“你……閣下,閣下是天門修士?”洪威乾咽了口唾液。

水鏡成像之術,在高階修士之中並不算什麼,絕大多數修士都會此法,然而水鏡之術一旦遇到虛空,便無法成像。這在修行界中,幾乎已是老幼皆知的定律,只有一個例外能夠打破,那就是天門修士的水鏡成像之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