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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作家亞里士歌德曾說過:超級英雄不該出現在人間,而只能活在大家心裡,因為他們如此傑出,甚至沒有律法可以容納他們。當人們把他們當做律法的時候,無形的道德世界其實早已經崩塌。”

這段話曾經被無數學生拿來當做畢業論文的辯題,因為其中包含的情緒實在過於曲折隱晦,每一句話都能洋洋洒洒寫下萬千文字加以擴展延伸,實際上范小山當年還是個鄒亞夫收的第一個弟子的時候,從蘇黎世軍事學院畢業的論文題目也是從中衍生而出——《論超級英雄與德性的衝突》。

文中說到人在達到德行完備時是一切動物里最出色的動物,但如果一意孤行,無視律法,他就成為一切禽獸中最惡劣的禽獸,當超級英雄面臨這種不得不孤身孤膽孤行的處境時,是該掙脫約束他的樊籠變成禽獸,還是該望而卻步?

巧的是陸伯言當時抵不過鄒亞夫三番五次威逼利誘的邀請,曾作為客座教授到蘇黎世軍事學院講過三天課,當鄒院長把這份論文有意無意的遞到他面前時,陸伯言便記住了這個名字,這也是後來范小山費盡千辛萬苦找到他的隱居之所,斬皇者肯現身相見的最主要原因。

見到范小山後陸伯言只問了一個問題,“你的機甲天賦不遜於我,而且你的老師除了機甲之外幾乎什麼都比我強,何必來找我解惑?”

范小山也只回答了一句話,“吾敬吾師,更敬真理。”

陸伯言聽罷笑了笑,嘆了口氣,卻依舊讓范小山進了門。

從范小山這八個字里,陸伯言就知道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執着於超級英雄是不是禽獸這種問題的青蔥少年。在這方宇宙里,五根手指捏緊了,就是真理。

陸伯言獲得斬皇之名後,從半隱退狀態到後來的完全隱居的這些年裡,因為范小山的緣故和鄒亞夫有過多次聯繫,今天兩位老人重聚,牽引的卻不只是范小山這一根線,還多了另外一個更為關鍵的因素。

敞開天窗說亮話之後陸伯言直接詢問了一番關於原型機和一號機駕駛員的事,鄒亞夫也不避諱什麼,一一作答。

聽鄒亞夫把事情說完,陸伯言臉色有些凝重,“明明知道那個小傢伙是帝師管仲親手撫養大的,你還敢收他做關門弟子,你是要范小山再做一次破錐山上曾經做過的事嗎?”

鄒亞夫苦笑了一聲反唇相譏,“你是不是記性不好了,當時是誰對我說此子須鍛打心性來着,別的行動你可以說不知道,破錐山那次你還想揣着明白裝糊塗?”

頓了頓鄒亞夫又說道,“再說了,誰能證明向宇是帝國的間諜,給我擺出證據來!”

言語間老人似乎又生出當年巽武之鬼的氣勢,激昂言語,鋒芒逼人。

陸伯言擺了擺手,“你不用跟我演戲,聯邦大把的機師可以選,你非得把兩個小姑娘作為二號三號機的機師送去地獄三角,還藉此理由又把范小山送了過去。明着說是給牧月思懷面子,你這位老兄弟還給他寶貝女兒派了個頂級機師保鏢,實際上還不是想派個能鎮得住場面的手下過去,放在古時候,這就叫監軍。”

鄒亞夫也不反駁,似笑非笑的反問,“那你明知山有虎,還忙不迭的把寶貝兒子送過去,又是因為什麼?難道你覺得小傢伙被范小山看着比呆在你眼皮子底下更安全?”

一語中的,陸伯言半晌沒回答,末了才悠長的嘆了口氣,“我不準陸遜開機甲的原因你不是不知道,何必明知故問,況且你還真沒說錯,陸遜在我眼皮子底下還真不一定就百分之一百安全。”

說到這陸伯言一攤手,帶着些許自嘲意味笑道,“我不坐在機甲里的時候,不也跟你一樣是個只能拿魚竿的普通老頭子,頭頂上隨便一發星艦主炮下來大家都得送掉老命?”

鄒亞夫嘆道,“說我口舌不改當年,你還不是跟從前一樣心機重如山,總有些話藏着掖着不肯明說。”

趙沖國重新綁上了一枚新的魚鉤,陸伯言將魚竿重新甩動,看着浮標再次起伏於微微的粼光里,笑眯眯的說道,“我是不想你多操心,免得你老得更快,到時越發沒小姑娘喜歡了,你是不知道現在的小姑娘熱情起來又多厲害,比剛才的魚還能蹦躂……”

當話題重歸於魚,斬皇者又恢復了一副為老不尊的老癟三口吻,似乎剛才的話題根本就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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