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江湖之嫡女归来》 狱蝶MQ

上官燕柔在皇后處不敢多做停留,嶽翎還呆在她那,雖然有人看守,可她總覺得有引狼入室的感覺,“還沒回信麼?”上官燕柔冷著臉不悅的問道,其他宮人都遠遠跟著,身邊只有她的心腹採月,這話自然也是說給她聽的了。

“沒有,娘娘”,採月小聲的回了一句,上官燕柔頓覺心裡煩躁極了,尤其是一想起,回到宮中,就得陪著嶽翎,世上最痛苦的事,大概就是她現在的樣子吧,明明恨一個人恨得咬牙切齒,面對她時,卻不得不微笑著,尤其嶽翎那一副萬事不驚的恬然,在她眼中就是無時無刻不在流露的幸福之意。

青州的年少時光,是她這一生最美好的回憶,自從進了宮,她就已經不知幸福二字如何寫就,別人都道她年紀輕輕,便位列四妃,雨露君恩,盛寵不斷,可只有她知道,這琉璃黃瓦,赤色宮牆,鎖住了她的清純,困住了她的天真,也葬送了她,曾經的悸動。

同為女人,嶽翎有著顯赫的出身,哪怕是岳家倒了,她依舊因禍得福,成了賢親王的幹孫女,得了太后的疼愛,連北涼帝都要給她三分薄面;嶽翎有著強大的親族,外祖是三朝元老,舅舅是護國將軍,有著肖驚飛這樣摯友,還有墨無麒、柳銘軒這樣的師兄;更重要的還有一個非她不娶,生死不棄的肖煜。

而她卻是一無所有,她的家人只會提醒她要抓住君心,卻從不會過問她的感受,寒來暑往,冷暖自知;她也沒有朋友,在宮裡的每一天時時刻刻如履薄冰,過的戰戰兢兢,人前風光無限,人後滿腹心酸,所以在嶽翎這樣有才有貌,有錢有權,有人疼有人寵的女子面前,上官燕柔覺得自己與她簡直是雲泥之別。

採月不知上官燕柔的思緒在神遊物外,只覺她可能擔心林歡之事,便安慰道:“娘娘,剛剛皇后娘娘不是說,陛下恩典,許娘娘回鄉探親的麼,到時親自問問老爺,再行定奪,稍安勿躁,當心被人察覺”,上官燕柔回神,面上依舊淺笑嫣然,道:“走吧,回去”。

回到宮中的她仔細查探了一番,並無異常,守著嶽翎的人也回報她不曾出門,上官燕柔才安下心來,歇了片刻,便往偏殿而去,眼下她要回府省親,嶽翎也不能再呆下去了。

殿門緊閉,門外她的另一個心腹採荷正守著,見她前來,剛要出聲,便被上官燕柔搖頭制止,她輕腳上前,附耳過去,聽著殿內的動靜,只是這一聽,卻聽得大驚失色。

“殿下真的這麼說?”嶽翎慵懶的聲音傳來,“是,殿下說,陛下已命刑部去調取林統領的檔案,可能要夷滅三族,給王妃一個交代”,這是嶽翎的小丫鬟清夢的回答。

“說起來,墨師兄也不知查出控制那些刺客的毒是什麼沒有”,嶽翎主僕旁若無人說的正歡,“墨宗主醫術高超,想來不難,實在不行,聽聞王妃的幽靈騎裡,能人異士也多了,總能查到的”,不難聽出小丫鬟的言語間滿滿的對嶽翎崇敬感。

然而此時上官燕柔可顧不上嫉妒,滿腦子都是嶽翎說的刺客和林家,原來林歡說的對,嶽翎看似按兵不動,其實背地裡可是一點也沒鬆懈,那些刺客不見迴轉,是因為統統都落到了嶽翎的手裡,這萬一查出攝魂香,亦或是哪個刺客出了岔子,她的身份隨時都有可能暴露,還有,她不能看著林家被誅殺殆盡,說來說去,還是她低估了嶽翎此人,一時間心亂如麻,沒有進門,上官燕柔便轉身匆匆離去。

嶽翎聽著躡手躡腳、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勾唇淺笑,她倒是很期待與上官燕柔的這一次正面交鋒,鹿死誰手,不死不休。

“娘娘,內務府來報,您回鄉省親的事宜已打點妥當,後日便可動身”,採月從外小步急走了進來,稟報道。上官燕柔入宮十年,還未得見家中親人,跟北涼帝軟磨硬泡了許久,才在今年得了恩典,而今日皇后召見也是為了此事,擱在以前,她肯定歡呼雀躍,可眼下這個機會來的卻不是時候,所以她的臉上自始至終未見半分喜色。

“娘娘,娘娘······”採月見上官燕柔始終沒有搭理自己,又叫了幾遍,“你說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自從聽完了嶽翎的牆角,她這心裡始終難以平靜,如今沒了林歡,她可真的是一切全得自己拿主意了。

“娘娘您是不是這兩天太擔心林統領,所以想多了,如果煜王妃已經發現了,怎麼可能還老老實實的呆在咱們宮裡,早鬧到陛下那了”,採月又小心的安慰了一句,只是這樣不痛不癢的勸慰之詞在上官燕柔聽來,跟廢話無異。

“陛下可以為了嶽翎遷怒林家,那若是這時候她死了,你說陛下會怎麼做?”她已經靜坐了一個時辰,冷靜下來,似乎也沒那麼煩躁了,“什麼?”採月當即抬頭瞪大了眼睛,不顧禮節的失聲道,上官燕柔眉頭一皺,神情不虞的呵斥了一句:“你鬼叫什麼,本宮還沒聾”。

採月跟在她身邊多年,一向知道自己的這個主子,從來都不像眾人眼裡那般溫柔無害,而且喜怒無常,惹了她不快,輕則掌嘴,重則無故消失,被無端喝斥了一句,果斷的住了嘴,可心裡卻在犯嘀咕:嶽翎豈是她們想殺就殺的,可是她不能勸,也不敢勸。

“去吩咐小廚房,午飯做的豐盛一點,本宮要跟王妃好好道個別”,上官燕柔百無聊賴的倚著小榻,冷笑道,採月一見她這副神情,就知她肯定心裡有了主意,諾諾的應了一句,就匆匆的下去了。

殿內寂靜無聲,香爐裡上好的雪梨香嫋嫋升起,上官燕柔聞著淡雅的香氣,一個人不知在自言自語著什麼,“娘娘,王妃帶著婢女去皇后娘娘那裡了?”採月將嶽翎的行蹤報了上來,“可有說做什麼?”連日來也沒聽說皇后和嶽翎有交情,“聽說是皇后娘娘想問一下大婚的事宜”,見她皺眉,採月感覺繼續說道,“去吧,記得派人盯著,尤其要注意她身邊的小丫鬟”,上官燕柔已經想好了法子,這時候可不能出什麼差錯。

另一邊,坤寧宮裡,白皇后焦急的等著來人,她雖早就見過嶽翎,也知肖煜心裡屬意於她,大婚也全由太后主理,她只需喝了那杯孝敬茶就好,尤其她又是有皇子的人更該避嫌,可思來想去,還是想著替風敏了個遺憾,替她見見這未來的兒媳婦。

“你來了,快過來坐,這些天你在柔妃那裡,本宮也不好叫你過來,她沒有為難你吧”,一見面,白皇后就問起了嶽翎的近況,她早就過了和年輕嬪妃爭風吃醋的年紀,平常素日除了一些必不可缺席的場合,大部分時間她都呆在自己的坤寧宮中,北涼帝無論新納了多少妃子,對她始終相敬如賓,她也有了皇子,可以說只要她不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皇后之位不會動搖,還能順利登上太后的位子。

“柔妃娘娘,挺好的”,嶽翎實在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上官燕柔,只得敷衍了三個字,白皇后倒沒多想,又拉著嶽翎說了會話,當然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講肖煜的事,那模樣看起來對肖煜的婚事比對肖璟逸的還上心。嶽翎聽著她講,心裡大概明白了為什麼肖煜雖然嘴上不說,平日裡也沒見跟她們母子有多親近,但是卻堅定的相信她們的為人,這大概便是將心比心吧。

見時候差不多了,嶽翎掃了一下殿內的人,不懂聲色的和白皇后對視了一眼,白皇后自然的止住了話,對著殿內其他的人吩咐道:“你們去切些果子來,煜王妃最喜葡萄,也去取些來”,見人走的差不多了,嶽翎微微一笑,不愧是執掌六宮的人,一個眼神便能上道,在白皇后疑惑的神情中,嶽翎道了一句:“娘娘,幫我個忙······”

“她們主僕二人一直不曾離開?”上官燕柔見嶽翎日上三竿才回來,便找來了自己的眼線問道,“是,雖然中途皇后娘娘遣了奴婢等人出來,但奴婢一直守著,她們的確從未離開,直到回了娘娘這裡”,一個小丫鬟一五一十的彙報著嶽翎的行蹤。

“一個上午也真能聊,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要娶的是逸王妃呢,呵”,上官燕柔撥弄著桌上的香爐,不屑的嘲諷著,在她看來,這皇宮之中的每一個人,都與豺狼虎豹無異,親情,友情那是什麼東西,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突然手一頓,對著身後吩咐道:“差不多了,去叫煜王妃過來用飯了”。

飯桌上,上官燕柔依舊一如往昔,侃侃而談,聊些有的沒的,嶽翎不失禮貌的一一回應,兩個人像極了親姐熱妹的相處,見嶽翎夾著一筷蓮藕,若有所思的端詳,上官燕柔問道:“怎麼了,可是哪裡不合口味?”

“沒,只是覺得娘娘宮裡,這涼拌藕絲做的極好,味道十分不錯”,嶽翎利落的吞吃下肚,還不忘讚歎了一句,上官燕柔臉上閃過一笑,委婉的下起了逐客令:“王妃喜歡就好,本來還想著多留王妃住些日子,可眼下陛下恩准本宮回鄉探望父母,所以只能再尋機會和王妃敘舊了”。

“不急,來日方長總要見的,娘娘可是要回青州?”嶽翎貌似無意的問道,卻聽的上官燕柔頓了動作,剎那遲疑,面色卻是未改的道:“怎麼可能,本宮的母家在京外不遠”,她這話答得有幾分心虛,還在心裡盤算若是嶽翎繼續發問,又該如何遮掩。

這幾天相處下來,她總隱約覺得嶽翎時不時冒出一句,聽起來也是話裡有話,似乎知道了什麼,可每次都是一帶而過,絕不多說,這一次也是一樣,她還在全神戒備的準備應付,嶽翎愣是再也沒提,嶽翎這般奇怪的舉動,更加堅定了上官燕柔斬草除根的決心。

“你說什麼?我家王妃先行出宮了?”清夢下午被一個小丫鬟叫去了太后那裡,再回來時,就被告知嶽翎睡過午覺獨自出宮了,“是,有人來說莊裡有事,所以王妃先走了一步”,採荷見清夢一臉焦急,不緊不慢的道。

“我要見柔妃娘娘”,清夢心中猛地一跳,就要往正殿而去,卻被幾人攔下了,採荷厲聲訓斥:“放肆,娘娘要準備回鄉事宜,豈是你這等賤婢可以打擾的,都說了煜王妃已經出宮去了,不信你可以自己去問宮門口的侍衛”。

清夢初來乍到,卻也知這後宮不是她能隨意說闖就闖的地方,掙脫了幾人束縛,自顧自地往出宮的方向而去,採荷見她急匆匆的背影,拍了拍手,揚起一個得意的笑道:“可以回去了”。

清夢到了宮門,的確被告知嶽翎於天摸黑的時候出了宮,她也不敢耽擱,馬不停蹄的直奔幽靈山莊,“她走了?”鳳來宮裡,上官燕柔打量著屋裡一箱箱的金銀珠寶,問道。

“是,正如娘娘所料,她果然去詢問了守門侍衛,侍衛告訴她煜王妃出宮了”,採月恭敬的回答,“那個人不會有差池吧”,似還是不放心,又追問了一句,“娘娘放心,那個人一直藏在密室裡,由林統領親自調教,不會有事的”,提起林歡,上官燕柔眼中浮起一抹異樣的神色,以前無論做什麼,只要她吩咐一聲,他都會替她想出一個萬全之策,從來不必她如此勞心勞力,可是如今他不在了,她也回不了頭,只能親自操刀動手了,而採月提到的這個人,就是林歡留給她的最後的王牌。

清夢狂奔回了幽靈山莊,就見大廳裡肖煜、墨無麒三人在聊著什麼,可四下一瞧哪裡有嶽翎的影子,“殿下,王妃回來了嗎?”顧不得行禮,趕緊開口問道,直覺告訴她,嶽翎可能出事了。

本來肖煜見她一人回來,還剛想問,嶽翎去哪了,結果聽到她這句話,瞬間起身道:“你說什麼?丫頭呢?”

墨無麒和柳銘軒也停下來,齊刷刷的看向清夢,這幾人的反應都告訴她,嶽翎壓根沒有回來,“殿下,王妃可能出事了”,清夢焦急的說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每說一個字,肖煜的神色就變了一分,直到完全冷了下來。

清夢雖急的語無倫次,可他們三人卻總結出了共同的一句話,嶽翎出宮以後,至今未歸,下落不明,肖煜剛想起身,就見若冰從外走了進來,對著他們行了個禮:“殿下,我回來了”。

“你怎麼回來了,王妃呢?你有看到她麼?”清夢奔過去搖著若冰問,看著她快急哭了的表情,若冰一臉疑惑的搖了搖頭道:“不是王妃說,我在皇后宮中待到天黑便可自行喬裝改扮出來的麼?怎麼了”。

清夢沒有聽到想聽的答案,頹然的坐了下去:“王妃不見了,都怪我,應該一直守著她的”,“誰不見了?”天書道長蒼老卻深沉有力的聲音傳來,眾人望去,就見雪舞攙著白髮鶴言的老頑童走了進來。

這些日子,天書道長染了風寒,雪舞就被指派去照顧他,雖然有墨無麒在多大的風寒也是小菜一碟,可嶽翎幾人有心讓他好好休養,所以便不讓他輕易出門,好不容易今天說動了雪舞,讓她帶自己出來透個氣,結果剛走到外面,就聽見清夢咋咋呼呼的一句,……不見了。

“小翎兒呢?你這丫頭不是跟著她進宮去了麼?”看著幾人默不作聲,天書道長問清夢道,“她說小師妹不見了”,墨無麒回了一句,柳銘軒似乎還在思考,什麼叫嶽翎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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