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走後，大阿哥就留下來了。

屋裡只有他們倆。

“大哥坐吧，弟弟沒什麼力氣。”

大阿哥笑了笑，拉了個椅子坐下：“你說你，什麼事把自己弄成這樣？打小我都沒見你病成這樣過。”

“哎，都是自家兄弟，你還不知道我為什麼？我如今瞧着老三老四都不好意思。”二阿哥嘆氣。

撐起來靠着迎枕：“咱們兄弟一向好， 我真是……”

“老三心裡清楚，叫我勸你呢。”大阿哥笑了笑：“雖說長輩們的是與咱們相干，可咱們也不是就不能好好相處了。不管是什麼事，你也不該把自己氣病了。你這樣不是叫皇阿瑪難過？”

“大哥……你想做太子嗎？”二阿哥忽然問。

大阿哥一愣後笑了笑：“如果是皇阿瑪叫我做，我就做。不是皇阿瑪說的，我就是想了也是白想。都是皇子，誰還不想這個？可我不會因為這個就害兄弟。”

二阿哥也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是這樣的。”

“我也是這樣的。”二阿哥又道。

“所以凡事想開些，老三叫我跟你說，不管怎麼樣，兄弟就是兄弟。互相不要疑心。”大阿哥拍他的肩膀。

二阿哥點頭：“好，我知道了。”

大阿哥又勸了幾句才走。

二阿哥身子是好的，只是一時氣着了，可病來如山倒，他也不能一下子就好起來。

天冷了之後尤其如此。

越是這樣，十四爺越是怨恨皇后。

曲迆看着這樣一天天的過去，宮裡人態度也是一樣。

猶豫過後，還是勸了十四爺。

“就別動氣了。這皇宮裡頭，凡事看皇上的態度做事。如今皇后娘娘說是‘靜養’，可內外誰不知怎麼回事？如今您態度是這樣的，後宮眾人豈能不看您的臉色行事？二阿哥病着，這樣對他也不好。”

“你還替她說話？”十四爺哼道。

“拿我自己來說，我當然不想理會她。可我不光是曲迆， 我還是貴妃。她也不光是完顏氏， 她是皇后。這些年， 她縱然時時有言語不當的時候，可憑心而論， 一個人還能沒錯處么？”

“站在我的角度，您偏心我，就覺得我委屈。可皇后呢？要是站在她的角度上看，她也委屈啊。作為嫡妻，她更委屈。我已經佔了寵愛呵護。她只剩面子了。”曲迆道。

“那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麼叫人散播這些話？”十四爺問。

曲迆點頭：“知道，可是她想上進未見得是錯的。”

曲迆猶豫了一下後道：“我本不該說，但是還是說說吧。”

“我不知道爺如今是選定了太子人選沒有，可皇后看着我得寵，心裡不會怕么？這些年我們倆關係不好，互相都不待見。要是有朝一日我的兒子做了太子，那她不安心不是應該的？她要是沒有兒子也罷了。可她有啊，扶持自己的兒子，不算什麼吧？”

“是，她散布謠言是壞了我的名聲，可歸根結底，在她眼裡我就是宮女爬上來的。”

“我也不是說多好心，只是爺是皇帝。與皇后鬧成這樣，日後朝中怎麼說呢？就算我為自己好，也得求這個情。”朝中難道不會說因為貴妃，所以皇帝越發冷落皇后么？

“歸根結底，她沒做什麼。就算是加上府里時候，她無非說了我幾句，就是打了我，一個主母打了妾，難道還是大事？咱們都在這個位置上啊。”曲迆懇切。

十四爺不服氣。

曲迆又道：“還有，從一開始，您就對她有些偏見吧？您也別問我怎麼知道的。”

“她做福晉的時候，府里里外的事打理的都很好，從不失職。做了皇后，後宮這麼大的攤子，她也做的很好。憑心而論，我做不到的。”

十四爺沉默了。

偏見。

十四爺如今已經不大想前世的事了。

可曲迆說的也不錯。

他嘆口氣：“好，我知道了。”

“鬧成這樣，爺一時半會，反而不能立太子了。”十四爺道。

曲迆點了個頭，確實是這樣的。

她心裡也隱約知道，十四爺就是看好了三阿哥。

不是她自信，是大阿哥偏武，二阿哥是個魯直的孩子，不適合。

“你呀！”十四爺嘆口氣。

曲迆裝不解，只是叫人預備膳食去了。

這一大家子，好好過就是了。何必鬧的僵呢？

她當然不喜歡皇后，可皇后就該去死么？

沒必要。

十四爺經過上一世，對每個孩子都在意的不行，皇后不好，二皇子能好？

二皇子不好，十四爺能高興？

所以何必呢？

彼此放過吧。

曲迆自己想開了，就不委屈了。

人嘛，總要佔一樣丟一樣。完美無缺活不長。

就像，她就從未要求過十四爺一心一意對自己。這是古代她總是記得。

她自己對十四爺也不是獨一無二的愛情，不也很公平？

但是除了孩子們，十四爺是最親的人，這也不是什麼不好理解的事。

“這幾天皇上都沒吃烤羊肉了吧？”曲迆問。

“應該是沒有吧，晌午也沒法做烤的吧？”雲錦道。

“那今日給他烤一條腿。”曲迆道。

“再燙些酒，我陪着皇上喝點。”

“哎，那奴才這就叫人去辦。”雲錦笑道。

皇上不高興，誰能高興？

還是喝點吧，說不定就高興了。

曲迆的話，十四爺是聽進去了的。

於是過了些時候，二阿哥好了些，就被他叫去了乾清宮。

“坐吧，給二阿哥拿個毯子來蓋住。”十四爺道。

二阿哥謝過皇阿瑪坐下來。

“你們都出去。”十四爺擺手。

福寧帶頭，眾人都走了。

“皇阿瑪……”二阿哥有點緊張的攥着腿上的毯子。

“你額娘如今是反省，今年就這樣了。畢竟阿瑪是皇帝，也不能朝令夕改。年後自然她就好了。只要日後她不亂來，還是好好的。”十四爺先道。

“是，多謝皇阿瑪。”二阿哥要跪。

被十四爺抬手制止：“坐着說話吧。”

“本來阿瑪想着過年前，給你和你大哥爵位，雖說不着急出去住。但是你們都大了，也大婚了，一直都是光頭阿哥不好聽。”十四爺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