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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四家正房裡。

金四夫妻正與一位老者說著話。

金芝卻不管不顧的闖了進去。氣喘吁吁,面色慘白。

一邊跑一邊喊:“娘!娘!有鬼呀!”

屋中金四見女兒慌裡慌張地進門。登時來了氣。喝道:“瞎喊作甚!還不回自己屋去!”

金芝被這聲喊嚇住。隨即哇的一聲大哭。朝着金氏撲了過去。

金氏心疼了。對那老者施了一禮,然後把金芝哄在懷裡。

平日這孩子最是膽子大,怎會這般的無狀?

金四直搖頭。對老者說道:“讓族長見笑了。”

老者卻是溫和的說道:“丫頭還小。定是嚇住了。”

金芝在金氏的懷裡止住了哭聲說:“娘,雁無傷---說她見到鬼了---說鬼都跟着她回來了---”小孩子到底不禁嚇。金芝抽噎着。

金氏渾身一緊。金四和族長皆是一愣。

“哪裡有鬼!你妹妹怕是病糊塗了。”金四忙接著說道。之所以沒讓雁無傷去幹活,是因為族長要來,一時間忘了交代元寶。

心裡則捉摸着那丫頭莫非真見到了什麼?心裡突突的跳了起來。

金芝抽噎了幾聲說:“她說在—亂死坡見過的,還說我身後剛剛也有----”

“芝兒不怕,你無傷妹妹是嚇着了。你先別去找她鬧,讓她好好養着。”金芝點點頭。金氏把她給哄回了屋子。

“哪裡來的鬼魂之說,不足信。”族長說道。小孩子們不對心,相互取鬧也是有的。這金四的兩個孩子他多少有些耳聞。平日一點虧也吃不得。

金四小心道:“是啊族長,那丫頭確實可憐,這一嚇夠緩些日子了。這次的事情她醒過來也沒說是誰做下的。唉----原本想讓她再歇上幾日。可她自己偏閑不住。”他不時的暗中觀察族長的反應。

“難為你們夫妻照顧他們這麼些年。各家的日子各家過。只要不影響到其他,我也不會過問。只是此次上學堂的事不是我做主就能成事。昨天村裡有幾戶人找到里正,聯名不答應。”族長皺着眉頭說道。

那兄妹的情況他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凡是有了解釋也就罷了。雖說他是族長,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金四心裡竊笑。他所料不假。那掃把星的孩子哪個能容?根本不用他費心思。

嘴上卻說道:“還請族長幫襯一二。不然我這做叔伯的心裡過意不去。這些年來沒能為他們掙得什麼。將來泉下也無法見他們的父母----”他泫然欲泣。

族長心知肚明,心下冷笑。這假意做的好看!表面忙勸道:“同樣是金家的子孫,我會儘力。”面子上都會做的體面些。有人若是問起,他也有說辭。作為族長,他礙於金四的再三請求。不得已才應下。絲毫不覺自己同樣的假意也為恥。

“萬分感謝族長!”金四小心的應着。

族長也未多留。金四直恭送到東門外,望到身影不見。才迴轉了屋子。

“當家的,你說那丫頭說的能是真嗎?”

金四坐到八仙桌案旁邊的椅子上。聽媳婦一說,眼睛立了起來。

說道:“你別跟着瞎猜!什麼鬼不鬼的!若是有鬼你我還能坐的這麼安穩?!“

金氏一頓。心想也是,這是心裡想的多了,難免膈應着。那小丫頭能興起什麼風浪?過不了幾天又可以當奴才使了。

“瞧我,不說了。族長後來怎麼說的?”金氏也坐下來。喝了口茶。抿了抿嘴巴。

“當然是與我想的一樣!“金四得意的一笑。

金氏發狠道:“這輩子就讓他們做牛做馬!別想着翻身!”她心裡恨恨的。當年那個女人不知道打哪裡冒出來的。就連那金三的身世都像個謎。自從他們到了金家,自己這一家子像是靠邊站了一般。家裡的兩個老不死的總是偏幫他們!自家出力的,比不上他們吃閑飯的。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儘管有懷疑,偏他們什麼都問不出。被那兩個老傢伙帶進了棺材!

金三對那女子好得不像話。就連生的孩子都隨了那女子的姓氏。可惜好命不長。還不是早早的死了!儘管少不了他們從中手腳,那也是老天的意願,命該如此!

“小心被人聽見!”金四阻攔。

“自己家裡,那小崽子早打發去做活了。怕什麼!哎,當家的,你說金三到底是死了還是活着,就怕他哪天回來----”金氏拉個長音說道。

“這麼些年了,要回來早回來了!”金四心裡也是不踏實。

金家村裡正家。

“老哥哥來的正好,一起喝幾杯。呵呵---”里正客氣的讓進金族長。

金族長哪裡有心喝酒。忙說道:“里正客氣了,老朽有事相求。”

里正明知為何,卻故作不明,說道:“但說無妨。金族長快請坐!”語聲客氣。

金家的人數比例不小。里正是一村之主也要有所顧忌。

“實則是為了雁棟樑那孩子入學堂的事而來。”金族長坐下。直接說明了來意。

里正略略的思索,說道:“我不瞞老哥哥,此事村裡有人聯名找到這裡。我不能不管啊。”

“作為族長,我也是看那孩子可憐。且他妹妹前段時間遭受那麼大的罪。實在看不下去呀。”金族長已經明白了意思。

里正也是心裡一動。雖說那兩個孩子不受金家重視,而且無父無母。這些年在村子裡是什麼樣,他也非常清楚。這次金家這麼動眾的求來卻讓他不解了。

“老哥哥也知道。村裡人忌諱那些個東西。我也是沒有辦法。不如這樣吧。給他一個名額。端看那先生收不收了。”那先生有傳言說厲害非常。他也拜會過。卻是不好說話。

那小孩子平時躲躲閃閃的樣子難入人眼,更別說是嚴厲的先生了。

這麼做也等於是兩邊都有了交代。他再安撫那些聯名的也就是了。

到了晚上。雁無傷吃過了剩飯。在確定金四一家子不會‘偷襲‘之後,悄悄的來到了哥哥雁棟樑的住處。

他們兄妹各站一個後院的牆角。

這身子不大靈光。行到哥哥的門口處,忘了門口有柴堆,磕絆了一下,碰出了動靜。

“誰?”雁棟樑問道。

雁無傷噓了聲。小聲的說:“哥,是我。”

雁棟樑趕緊下地把門打開。藉著光線,見妹妹呼吸微緊,小臉兒因走路帶着一絲紅潤。額上微微的泛着光。

“小心點!”他心疼道。雁無傷點頭。

“我看了的,沒人。”她進了屋子。

路上到不至於摔跤。只兩條小短腿軟些。她坐到床沿上。

他們兄妹的屋子是沒有火炕的。金四兩口怎會捨得給他們燒柴。

雁棟樑趕緊把被子給她搭上。

晚上有些涼。他怕妹妹凍着。

“把鞋子脫了,坐到裡面去。”

這小哥哥心細。自己穿的那麼單薄還顧着她。

“哥哥也蓋上些。”

這個屋子同樣的破舊。沒有暖炕。冬天的寒冷可想而知的。要如何度過?

“哥不冷。現在才秋天呢。妹妹今天沒幹活嗎?身上的傷還疼不疼了?”

哥哥的關切模樣打動了雁無傷,前世的小時候沒有人這麼關心過她。即便是遇到了那位隱士,也是人家心血來潮之舉。無數的日夜都是她一個人度過。在慢慢長大的過程中,她感覺自己的心硬了冷了。

這種相依為命的感覺她沒有體會過。與哥哥這些天的接觸,卻給了她不同的溫暖。雖說是因為與這身體的原主血脈相連。可她心裡仍是暖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