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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二郎聽他說‘符文’二字,心頭一震,猛地翻身坐了起來,瞪大眼睛看着他,等他說完,忙追問道:“什麼符文,你怎麼知道的?”

王小天見到他的反應,心中暗暗得意,道:“是這樣的,師父。前幾天你不是叫我準備布陣材料,說過幾天要考校我的陣法能力嗎?”

蕭二郎下意識的點點頭。王小天繼續道:“我想,用隨便撿來的木頭或者碎石布八卦陣,一來顯示不出八卦陣的厲害,二來在別人看來,我們只能用隨手撿來的木頭碎石布陣,定然會取笑我們。於是我將撿來的木頭削成大小一樣的木板,又在木板上刷上了塗料,這樣一來,我們布陣的材料看起來就高檔了許多。”

蕭二郎一怔,隨即苦笑起來。

所謂陣法,旨在攻敵人一個出其不意,攻其無備,無論是困敵、阻敵還是殺敵,前提條件是敵人得先進入陣法中來。因此,布陣所用的材料越是不起眼越好,否則,敵人遠遠的就能發現前面是一個了不起的陣法,誰還會傻傻的走進去?

沒想到王小天卻反其道而行之,一味的追求材料的高檔而忘記了陣法的本質。

蕭二郎搖頭苦笑道:“早知道你這麼沒有陣法天賦,又喜歡這麼胡來,當初我就不該教你陣法。”

王小天振振有詞的道:“師父,我這可不是胡來。你想啊,將來我們卧龍行省發展起來,你是卧龍侯爵,堂堂一大行省的封爵,身份何等尊崇?你的徒兒卻用隨手撿來的木棍碎石來布陣,豈不是要讓人笑掉了大牙?”

蕭二郎不以為然,搖了搖頭,說道:“你在木板上刷了塗料,然後又怎麼樣?”

一說起如意之事,王小天得意無比,道:“那天我在數十塊木板上都塗上了顏料,想來那顏料一時半幹不了,於是將幾十塊木板挪去空曠無人處晾曬,一心想着等塗料幹了之後,就可以使用這些好看且高檔的材料了。”

蕭二郎苦笑,心想木板塗上顏料,也不見得就高檔了去。何況木板塗上了顏色,華麗花哨的,如何還能迷惑敵人?

王小天繼續得意洋洋的道:“那天我刷完油漆之後,卻有事情耽擱忘記了收,當晚下了一場大雪,我想雪花不比雨水,應該沖刷不掉我刷在木板上的顏料,因此也沒去注意。”

蕭二郎一想,不錯,前幾天晚上的確下了一場大雪,笑道:“那又如何?”

王小天道:“第二天一早,我去收木板,發現所有木板都被大雪掩蓋住了,我忙除去上面的積雪,誰知下雪時木板上的塗料沒幹,積雪沾走了不少顏料,原本好好的顏料木板,頓時變得五花八門,一塌糊塗。我一看這可糟糕,我一番心血可算白費了。我當時正氣惱,正好看到不遠處一隻雪狼對我齜牙咧嘴,當時我身上帶着刀,用刀一嚇,他就逃走了。”

蕭二郎點點頭,入冬之後,的確會有許多雪狼從北方苦寒之地遷徒而來,在村外見到一兩隻落單的雪狼,也不足為奇。笑道:“幸好你遇到的只是一隻雪狼,如果遇上一群雪狼,就不是它逃命而是你逃命了。”

王小天訕訕一笑,當時見到那隻雪狼,他的確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左看右看,見只是一隻雪狼,膽子才大了起來,用隨身攜帶的短刀嚇走了雪狼。

訕訕道:“那隻雪狼也太不識趣了,我只是揮刀嚇走它而不是殺了它,它就算不感激我的活命之恩,也該遠遠逃去才是。誰知它不知道是不是看中了村裡的哪只老母雞或者哪頭小綿羊,居然去而復返,又在遠處對我齜牙咧嘴,大有責怪我擋住了它的道的意思。我那一氣,當真非同小可,當下舉刀向它追去。那雪狼見我如此悍勇,居然敢沖向它,掉頭就跑。我追了一會兒,忽而想起師父曾說過什麼誘敵深入,調虎離山,深恐中了那雪狼畜生的計,於是不再追,又折返了回來。”

蕭二郎苦思他自己到底來自哪裡,心情鬱郁,聽得王小天如此說來,啞然失笑,連日來的陰鬱心情有所好轉,笑道:“我猜那隻雪狼不是看中了村裡的雞或羊,而是看你全身瘦得沒有幾兩肉,尋思多半沒有力氣,於是想將你叼去吃了,卻不料你手中有刀,它又怕又不甘,這才去而復返。”

蕭二郎這話大有取笑他身材瘦小,全身沒有幾兩肉的意思。

王小天也不計較,認真的點頭道:“說得也是。我實在氣不過那隻畜生居然膽敢向我齜牙咧嘴,想着捉到它後好好教訓它一頓。於是用被積雪沾得花花綠綠的木板在那隻畜生的必經之路擺下八卦陣,心想只要它走進來,以八卦陣的威力,勢必困死它。”

蕭二郎搖頭苦笑,他雖然不知道八卦陣的來歷,但卻知道這陣法實在高深莫測,厲害無比,發揮到極致,千軍萬馬也能困住。王小天卻用之來捉一隻雪狼。

有史以來,將八卦陣如此用法,王小天只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只聽王小天笑道:“擺完八卦陣後,我心想那畜生不來則已,一來勢必被困死在陣內,於是興高采烈的回來了,之後一高興,就將此事忘記了。今天早上我忽然想起此事,匆匆去看有沒有困住那隻雪狼。師父,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蕭二郎心想還能看到什麼,瞧你這個樣子,多半是困住了那隻雪狼了。哼,用威力絕倫的八卦陣困住一隻雪狼,就像一個巨人打倒一個嬰孩兒,有什麼好值得炫耀的?

不過見到他興高采烈的樣子,蕭二郎不忍拂了他的興,問道:“見到了什麼?”

王小天眉飛色舞的道:“師父,你絕對想不到,我……我居然見到了惡獸朱厭!它……它居然被我困在了八卦陣內。”

他因為心情激動,話都說得不流利了。

蕭二郎豁然站了起來,一臉的吃驚,道:“朱厭?”

王小天道:“不錯,就是朱厭。”

當下,蕭二郎迫不及待的叫王小天帶他到布陣之處。

蕭二郎四處查看了一下,只見十幾塊花花綠綠的木板呈八卦之勢擺在兩個緩坡中間的低洼之處,四處都是厚厚的積雪,唯獨八卦陣內一粒積雪也看不到。散落四處的木板上卻有烤焦的痕迹。很顯然,積雪顯然是被高溫熔化,浸入了土地里了。

地面上留下了一片凌亂的野獸足跡。地面原本被凍得堅硬無比,想那高溫不僅熔化了冰雪,更是烤軟了地面,因此才在地面上留下了足跡。

左右看看,卻不見朱厭,蕭二郎問道:“朱厭呢?”

王小天一臉尷尬,道:“我初見朱厭,被它嚇得跌了一跤,正好撞到了一塊木板,八卦陣移了方位,再不能困住朱厭,逃進山脈里去了。”

蕭二郎看了看左側不遠處果然有一處跌跤的痕迹,再看北方積雪,確有一串腳印大步流星的向後山山脈而去。扼腕嘆息道:“唉,可惜,可惜。”

王小天擺這八卦陣,原本就簡易得很,別說困住惡獸朱厭,想要困住一隻雪狼,也是勉為其難。又加上那一跤,將一塊木板撞移了方位,頓時陣不成陣,能困住朱厭才怪。

不過,按照王小天擺的這個陣法來看,就算他沒有摔一跤,沒有將那塊木板碰得移了方向,也應該困不住朱厭才是。

王小天見他臉上神色,猜到了他的心思,笑道:“師父,你也想不明白這中間的道理,是不是?”

蕭二郎不答,反問道:“你困住朱厭,有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