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霖睜開眼,跟李明初一起,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什么意思?”
林霖冷聲問道。
“什么意思?問你的江先生去吧!”
林霖愣了一愣,視線一轉,看向江越屍體的方向。
沒有屍體。
不僅沒有屍體,原本淌了一地的鮮血也全無蹤跡,地面乾乾淨淨,彷彿江越身死的場景只是一場夢。
等等……夢?
林霖的心頭湧上一陣狂喜,她看向李明初,後者的臉上已經不受控制地露出了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夢!江先生!我就知道!就憑你,還想殺江先生?做夢去吧!”
女人惱羞成怒地衝上前去,掐住李明初的脖頸。
“告訴我,幻境的出口在哪?!說!不說我就……”
“不說你就殺了我?來啊,這只是幻境,殺了我,說不定過一刻鐘,我又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你眼前了,可你還是走不出去。”
女人沒有廢話,徑直擰斷了李明初的喉嚨,然後看了林霖一眼,轉身又向門口奔去。
但不過半刻鐘的時間,她又回到了客棧大堂的門口。
“林姑娘,如果你知道幻境的出口,現在告訴我還來得及。這江越我也不殺了,就當是認栽!可要是我們繼續在這幻境中糾纏下去,誰也不知道我們的真身發生了什么!”
“幻境中的時間流速與現實完全不同,從我們陷入幻境中算起至少已經過去了半柱香的時間,如果這幻境時間過得比現實慢得多,我們的身體甚至有可能已經衰老了幾十年!”
女人的話並非危言聳聽,在很多強大的幻境中,人根本體會不到時間的流逝,所謂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說的正是這種情況。
何況進入幻境時他們身處的並非安全場所,哪怕時間流速上沒有問題,真身被旁人發現,也是極為危險的情況。
林霖嘲諷地勾起了嘴角。
“我不怕,你怕了嗎?”
女人眉頭緊皺,衝上去單手提起林霖,對著她的氣海位置重重一肘。
剛剛平復了不少的氣海再次翻湧,劇烈的疼痛幾乎讓林霖昏厥過去,但她的臉上仍然掛著笑意。
“來啊,繼續打啊,反正都是假的,我又不怕。”
女子將林霖狠狠甩到大堂中的立柱上,衝擊力震落了屋頂上細密的灰塵,在燈火折射下,整個大堂變得隱隱綽綽。
“幻境中的傷勢是假的,可痛是真的,折梅術中有一門咒術,名叫蜈蚣噬心訣,現在我就讓你嘗一嘗!”
說罷,女人咬破手指,血液湧出之後懸浮在空中,她舞動雙手,一個散發著濃烈血腥和腐敗氣息的法陣在空中漸漸成形。
“沒有人能扛得住噬心訣,今天就讓你嘗一嘗!”
法陣化作一道紅光向林霖衝去,後者坦然地閉上雙眼,似乎已經做好了承受痛苦的準備。
但突然間,一切都凝固了。
灰塵、血光、燈焰。
女人猙獰的表情,林霖微微眨動的睫毛。
全部靜止。
下一秒,一切如同鏡面破裂一般,徹底消失。
林霖心裡升起了強烈的不安之感。
不會吧?江先生不會因為那個女人的威脅,就撤下了幻境吧?
都是假的啊!
哪怕很痛,但至少還有全身而退的機會!
可如果沒有這幻境,自己真身的修為還未完全恢復,那女人想要殺人,自己絕對擋不住!
她猛然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身處一片衰草之中,氣海中的痛感已經平息了不少。
“江先生!”
她一躍而起,卻感到自己的右手被什么東西拉住。
“我靠!”
江越被突然起身的林霖拉了一個趔趄,狠狠撲倒在她面前的草地上。
第二次了……
有這個必要嗎?
林霖終於反應過來,不顧江越的抗拒,猛然撲到了他的懷裡,把手放到他的頸部,似乎是在感知他的脈搏。
比林霖先從幻境中醒來的李明初看著這一幕,閉上了剛剛張開的嘴。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雲山草場。
過了片刻,正打算把手放到林霖背後的江越被猛然推開。
“你們呆在這別動,我去找那個女人!”
林霖稍微調息幾次,視線尋找著客棧的方向。
“別找了,還找什么?明天早上找店家借兩條狗看看能不能找全吧……對,你去看看店小二和老闆醒了沒有,這一趟搬得我可是累炸了,還好客棧裡就咱們幾個人……”
林霖聽到他的話,驚愕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數百步之外,原本是客棧的位置已經變成了一片平地,周圍到處散落著破碎的木片和磚石。
“你……你把別人家炸了?”
“那我有什么辦法嘛!我試過用菜刀砍,砍不進去,用繩子勒也勒不動,我不知道幻境能騙過她多久,只好用手雷給她炸了,還好你們反應慢,都沒發現只要死了就能脫離幻境,要不然就麻煩了,店小二和老闆我是肯定救不了了…..”
江越念念叨叨地說著事情經過,拉著林霖和李明初往店小二的方向走去。
因為時間緊迫,這兩人離客棧的距離要近上不少,剛才爆炸的氣浪直接把二人吹飛了好幾步的距離。
還好,只是口鼻有些流血,呼吸都還正常。
“他們怎么還沒醒?”
林霖疑惑地問道。
“他們不是還沒醒,是剛醒又被爆炸震暈了。算了,先不管他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女人的屍體,剛剛我隱隱約約看到她好像已經被炸成幾塊了,有一隻手飛到那邊去了,我們去找找看……”
三人一步一踉蹌地向前走去,李明初和林霖是因為身中咒術還未完全平息,江越則純粹是累得腿軟。
“這娘們一進門我就知道她不是個好東西,還好我帶了尾巴。她居然還有臉跟我說反派死於話多,我都沒等她說完要殺我就已經啟動幻境了好嗎?真是太嫩了…..”
三人好不容易走到了客棧的廢墟前,如江越所料,那個女人已經完全被炸成了碎片,方圓兩百步的地上只能找到幾塊殘缺不全的軀幹。
饒是久經戰陣的林霖,看到這樣的場景也覺得不適,江越更是隻看了一眼就遠遠地躲開,還拉上了林霖。
“明初啊,辛苦你了,你去把那些屍塊都翻出來看看,沒準還能找到些線索。”
明初當場呆住。
為什么是我??
怎么又是我??
我傷得也很重啊!我還是個病人啊!
他看來一眼江越,小心翼翼地問道:
“江先生,我看此人必然還有同黨,按您的說法,此前九尾幻境把半個山頭覆蓋,暫時擋住了他們的後手,但想必現在他們也已經反應過來了,周圍不是很安全,咱們要不先撤?”
江越思考了片刻,又看向林霖。
他不想走,今天的事情讓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剛剛彙報了自己和梧謠被林深懷疑的情況,才不到三天,立刻就有人痛下殺手。
會有這樣的巧合嗎?
不太可能。
正教是做得出卸磨殺驢的事情的,何況他這頭驢還沒怎么拉過磨。
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如果現在不把線索找齊,等到明天現場被清理後,一定不會有任何證據留下。
林霖看著江越,開口說道:
“先生,明初說得有道理,我現在修為還未完全恢復,如果他們有後手,咱們真的應付不來。”
無奈之下,江越只好點頭答應。
他再次取出浮石,交到李明初手裡。
“走吧。明初,抓住這塊浮石。現在你們倆修為都未恢復,能省一點是一點,咱們先飛起來,然後由林霖來御風,帶我們快速離開遮雲山的範圍,只要能進入絕聖門附近一百里,咱們就應該安全了。”
一百里的距離,以林深登極境界的速度,半刻鐘便可以趕到,正教的人再怎么瘋,也不可能去賭一個在半刻鐘之內當著林霖的面擊殺自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