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天下从卧底开始》 阿萌的猪

觀眾們自然是不懂這兩個英文字母所代表的含義的,但江越也懶得跟他們解釋,就讓他們看個熱鬧好了,畢竟能用鐵水在地面上寫出看起來像模像樣的圖案,這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江越拍拍手打算離開,臺下林霖的眼神裡滿是欽佩的神色。

她一把抓過江越的手仔細檢查,然後驚訝地說道:

“先生,你是怎么做到的,真的一點事情都沒有啊!”

江越神秘地笑了笑,回答道:

“這就要從一個無聊的外國小哥說起了......”

實際上,有關萊頓弗羅斯特效應的事情,江越還真是從營銷號上學到的,上一世他就做過嘗試,只不過之前用的是乾冰,現在用的是鐵水。

按照危險性來說,直接接觸乾冰的危險性其實並不比鐵水小多少,但既然上次他都成功了,換成鐵水也基本不會出什么意外。

這是他敢去嘗試的底氣所在。

他拉著林霖要走,卻被班主叫住了。

“師弟,且請留步!”

江越回過頭,問道:

“師兄,今日我還有事,改日到西江樓中我來設宴,咱倆再一敘兄弟之情吧!”

那班主走上前來,拉住江越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地悄聲問道:

“這位小哥,真不是我不讓你走,實在是心癢難耐,想向你問個清楚......敢問小哥,剛才你是怎么做到的?”

哈?

問我?

你自己都把手伸到鐵水裡去撈東西了,現在還跑來問我?

難道你自己都不知道原理嗎?

江越疑惑地看著他,開口說道:

“班主,你這是何意?你自己的把式,怎么還來問我?”

那班主一邊指揮著手下的藝人謝幕收攤,一邊拉著江越向人群外走去。

“此間人多口雜,實在是不便說話,小哥剛才說要去西江樓?走走走,今日這頓酒便由我來請,到了樓中,咱們再說話.......”

江越只好跟著他來到樓中找了個雅間坐下,茶水剛剛端上來,那班主便迫不及待地開口:

“小哥,且容我先自報家門。我乃是中元州人,名叫莫立時,在師門學了些把式手藝,一直以賣藝為生,這火中撈月是我師門密不外傳的手藝,行走江湖十數年,我還從未見過有人能使出。”

“今日見小哥露了這一手,似乎與我所師承之藝有異曲同工之妙,故此才耐不住上來請教,小哥千萬不要見怪。”

江越聽他這么一說,心裡也明白過來。

敢情他們所做的把戲,原理跟自己所設想的大有不同。

根本不是什么萊頓弗羅斯特效應,而是另有玄機。

這一下,江越的好奇心上來了。

能靠著秘法將手深入鐵水中取出物件,那如果將這種秘法發揚光大,是不是能將整個人送入岩漿之中?

那陽火真燧正是深埋在岩漿之中,掌握了這種秘法,豈不是就掌握了能大規模開採陽火真燧的關鍵?

得想辦法先套套他的話再說,如果真的有用的話,綁也得給他綁到絕聖門中去!

他咳嗽了一聲,開口道:

“正所謂千兩黃金不賣道,十字街頭送故交,既然是秘法,那我當然也不能隨意交出,想必莫班主能夠理解吧?”

莫立時連連點頭,豎起一根拇指,左手搭在右手肘彎,略微低頭,向江越行了一個江湖之禮。

“小哥說得對,我是唐突了。沒關係,小哥畢竟與我萍水相逢,此技不傳也屬人之常情。人情人情,總是先認人,再談情,敢問小哥姓名?若能有幸,說不定幾頓酒喝下來,這秘法便要送給我這個故人了。”

莫立時這幾句話說得極有分寸,熱絡之餘,又給了江越臺階下,不愧是走南闖北的江湖人。

江越便也不再隱瞞,直接報出了真實姓名。

“我叫江越,原是朔寒州人,現在在銅爐山上絕聖門中謀個生計。”

莫立時口稱幸會,唸叨了幾次江越的姓名,突然站起身,碰到了身前的茶杯,茶水灑了一桌。

他驚愕地看著江越,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

“江越......敢問小哥,你可是那絕聖門中的機造房執掌,墨家鉅子江先生?”

江越點了點頭,他又看向林霖。

“那這位.....這位便是絕聖門少公主......林霖?”

林霖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說話,他猶豫推辭了好幾次,才畢恭畢敬地坐下,但屁股仍然只敢坐上半張凳子,跟他之前以江湖前輩自居的灑脫神態已經有了天壤之別。

“是我有眼無珠了,沒認出來兩位神仙,如有得罪之處,還請兩位切莫怪罪。”

莫立時誠惶誠恐地說道,眼睛已經不敢看向江越。

沒辦法,這兩人的名頭太大了。

林霖還好,可是江越這一年來在機造房做的事情太過戲劇化,被不知道多少江湖說書人變成了故事,在整個暮仙州中傳播,甚至有些故事已經傳到了暮仙州之外,擴散到整個大夏版圖中。

他一路走來,離暮仙州越近,聽到的細節就越多,茶語飯後還往往要聊上幾句,想著如果有機會,說不定還能一睹那江鉅子的風采。

現在這人就坐在了他的面前,實在是由不得他不緊張了。

江越看著他侷促的神色,開口安慰道:

“莫班主,你不用緊張,江湖人得有點江湖人的氣魄,咱們又不吃人,你有何害怕的?對了,剛才說道秘法之事對吧,我倒是有個想法,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江先生你請說!”

莫立時隱隱猜到江越是要問他從門主所學的秘法之事,但現在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

這種事情,說大可大,說小可小,以對面兩人的身份,絕對不會去做搶自己飯碗那種掉價的事情,說出來還能博取好感,之後再新蔡城附近賣藝肯定暢通無阻,這豈不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思緒電轉間,他聽江越問道:

“不止是班主對我所用秘法好奇,我其實對班主所用秘法也好奇,不如這樣,咱們做個交換?我告訴你我的,你告訴我你的,怎么樣,班主可願意?”谷

果然如此,但比他預想得更好的是,對方也有秘法相傳!

莫立時一抱拳,朗聲回答道:

“知無不言!”

江越心裡一喜,這次其實是他佔了別人便宜了。

萊頓弗羅斯特效應聽起來高大上,其實真要操作的話,完全沒有任何技術性可言,唯一的要求就是膽子大、速度快。

掌握了這兩點,哪怕是黃口小兒也能做到跟他一樣的效果。

可莫立時所掌握的秘法就不一樣了,那應該是實打實的不傳之秘。

果然,等江越解釋為萊頓弗羅斯特效應的原理之後,莫立時哪怕再怎么恭謹,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些訕訕的笑容。

“想不到此間原理進入如此簡單,看來江先生果然是學究天人,返璞歸真了。”

江越擺了擺手,說道:

“馬屁就不用拍了,來,你給我講講你所謂的秘法是如何做到的。”

莫立時聞言連忙應喏,他站起身來,先向北方拜了兩拜,意為徵得師門同意,然後才開口說道:

“其實我這把戲說來也不復雜,其中的關鍵,是一種名為‘星巖’的耐火材料。”

“這種材料是我的祖師傅偶然發現,只需薄薄一層,便可以阻絕高溫。我在表演火中撈月之前,藉著洗手的機會已經將手臂上塗上一層星巖,只要手伸入鐵水的時間不長,便可以保手臂不受燙傷。”

江越驚訝地看著莫立時,問道:

“這材料,有這么厲害?”

莫立時點點頭。

“初次得師傅傳授技藝之時,我也如先生一般驚訝,不過這十幾年用下來,倒是覺得習以為常了。”

當時在現場,江越也曾仔細去看他的手臂,可是完全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那說明,他所塗在手臂上的星巖材料,幾乎是已經薄到透明的程度。

就是這么一層材料,居然能耐住鐵水上千度的高溫,這材料的隔熱性能簡直快要比得上真空了!

他繼續問道:

“這材料的最多能耐多少高溫,你們做過測試嗎?”

“最多能耐住足夠融化鑌鐵的高溫,但是玄鐵鐵水,便有些力不從心了,材料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揮發殆盡,便也不能再隔熱了。”

那也就是說,在熔化玄鐵的高溫中,這材料都還能撐住一段時間。

這種神級材料,你們居然用來變戲法?

你們不知道這玩意兒多有用嗎?

不僅僅是材料本身的隔熱性,星巖的揮發也會帶走一部分熱量,只要覆蓋上足夠厚的星巖,那么深入到岩漿中開採陽火真燧並非難事!

更進一步,這樣的材料別說用到冶金鍛造上可以大大提高效率,可能有著提前造出反射爐這種最基礎的用法,甚至還可以用星巖材料製造出一個完全密封、完全隔熱的實驗室。

超低溫實驗室對物理學、材料學的重大意義,哪怕放在這個修仙世界也是一樣的。

極限的低溫或者極限高溫下,靈氣的構成都會發生相應的改變,通過這樣的實驗室,經過一定時間的探索之後,甚至有可能解析出這個世界最底層的規則。

星巖,這個目前僅僅用於江湖雜耍的材料,卻是有機會直接觸及到基礎科學的一塊踏板。

真是太浪費了,不能讓他們再這樣浪費下去了。

江越開口問道:

“你可知道這星巖的製作方法?”

聽到江越的問題,莫立時有些猶豫。

他自己當然是知道星巖製法的,畢竟出師之後他便一直行走江湖,在這個交通不甚便利的時代,不可能每年都回到師門之中領用星巖。

但是,告訴江越把戲的原理,和告訴江越星巖的製法,這完全是兩件不同等級的事情。

他不敢隨意開口,涉及最隱蔽信息,是師門傳承的大忌。

江越看他半天沒有說話,心裡已經明白了他的擔憂。

“莫班主,我想知道如何製造星巖,其目的並不是要讓你背叛師門,當然也不會通過這一秘法去搶你的飯碗,只不過,這星巖的作用遠遠不止用來變戲法那么簡單,如果給到我,我可以用他做許多改變這個世界的事情!”

“你們發現這星巖的製作方法其實是一種偶然,但是它最終流傳開來,最終用於他處,其實是一種必然。哪怕今天你沒有遇到我,以後也會遇到其他的有識之士看出星巖的潛力,他也會提出跟我一樣的問題!”

“所以,這就是所謂的機緣。我可以保證,只要你告訴我星巖的製法,此後無論是你想繼續在江湖賣藝,還是想要進入絕聖門謀一份生計,我都會想辦法讓你獲得遠超常人的成就,這一點,林霖也在這裡,她可以代表林深!”

“但是,如果你願意加入機造房,我可以告訴你,你將會獲得的,是青史留名的機會!”

莫立時沉默地坐在椅子上,靜靜地旋轉手中的茶水。

江越所給出的承諾確實很誘人,但他還是想不明白,這星巖真的有他說的那么好嗎?

他從小便進入師門中學習江湖戲法,直到現在四十歲了,也算遊歷了大小山川,看過了江河湖湖,眼界卻仍然是在那一方小小的舞臺之上。

可是現在,有人告訴他,如果拿出星巖的製法,自己居然可以有機會青史留名。

他心動了。

良久之後,莫立時終於下定了決心。

“江先生,你剛才所說的,真的作數嗎?我是說,如果我願意進入機造房,真的有機會青史留名?”

“絕對作數,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一旁的林霖也給了莫立時一個堅定的眼神,她現在代表的就是絕聖門繼承人的立場,只要她在場,江越說的每一句話便都是有效的。

莫立時長長呼了一口氣,終於說道:

“既然如此,這雜耍班子我也不幹了!只要江先生給一句話,我立刻就帶著徒兒們上銅爐山!”

“如此就好!”

江越激動地舉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莫立時一杯。

他能夠帶著星巖的技術加入,不僅僅有機會在最短時間內解決陽火真燧開採難題,還會給將來機造房的基礎研究帶來無限的可能。

只是具體能做到哪一步,就不是他一個人所能夠說了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