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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李楚林那裡拿到一張《等你來》錄製現場的入場券後,唐昕回到古玩街,見夏琳一個人在店裡,問道:“琳琳,猴子呢?”

夏琳答道:“他上午去黃膠縣鏟地皮去了,說要兩天後才能回來。”

說到這裡,她臉上露出一絲憂色,說:“哥,我們得快點想辦法拓寬進貨渠道才行了。你看看,這幾個貨架幾乎都空了。一些顧客進來看貨,瞥一眼空空的貨架就走了。長此下去,我擔心再也沒人進我們店子買貨啊!”

唐昕安慰他說:“琳琳,你不要太擔心,我和黃總正在想辦法尋找進貨渠道,咱們店子的生意很快會紅火起來的。”

安慰完夏琳後,唐昕走進裡間卧室,從行李箱里翻出了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這張照片是十年前的六一兒童節拍攝的,是唐昕與袁曉姝、猴子三個人唯一的一張合影。

唐昕清楚地記得:那天他給袁曉姝買了一個金色的蝴蝶髮夾,然後三個人走進一家照相館,花十元錢照了這張合影。

本來,這合影三個人每人有一張,但因為袁曉姝突然被警察帶走,沒來得及帶上合照,她的那一張也留在唐昕這裡,一直保存了十餘年……

帶上兩張合照後,唐昕跟夏琳打了個招呼,又乘坐的士趕往飛機場,搭乘下午五點半的航班,直飛京城。

他本來是想帶猴子一起去見袁曉姝的,但因為猴子遠在兩百多公里外的黃膠縣鄉下,下午肯定趕不回,所以便沒有打電話給他了,準備等自己與袁曉姝相認後,再讓猴子趕到京城去相會。

第二天上午九點五十,唐昕趕到中央總台演播大廳,以一個普通的觀眾身份進入《等你來》節目錄製現場。

《等你來》是一檔非常有名的尋親節目,其流程和規則大致如下:求助者向節目組申請幫助,節目組按照求助者提供的信息和線索,發動志願者尋找,或者向警方尋求幫助。

一旦找到了被尋找對象,或者獲得了被尋找對象的具體線索,節目組就會邀請求助者上節目。錄製現場有一張“希望之門”,在節目錄製時,被找到的親人或者朋友會站在“希望之門”後面,但求助者並不知道門後面有沒有人。

節目開始後,求助者在主持人的引導下,講出他(她)與被尋找對象的故事。其中絕大多數求助者,都是拐賣兒童案件中的當事者、受害人,有父母尋找被拐賣兒女的,有被拐賣者長大後尋找親生父母的……

求助者敘述完自己的經歷後,主持人會讓他(她)走向“希望之門”,伸手按下一個按鈕後,“希望之門”緩緩打開。如果節目組找到了被尋找對象,他(她)就會從“希望之門”後面走出來,與求助者見面、團聚;若沒找到,會有另一個主持人從門後面走出來,向求助者說明情況。

這個節目最大的看點、最激動人心的環節,就是“希望之門”打開的那一瞬間,當被找到的親人(朋友)從門後面走出來後,雙方往往會激動得抱頭痛哭。有些找到了親生父母的被拐賣者,甚至還會當場下跪,抱住父母嚎啕大哭。那種悲喜交加的場景,任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落淚……

因為袁振海給《等着你》節目捐贈了一千萬元“尋親慈善資金”,所以今天的節目安排袁曉姝第一個上場。

隨着主持人一聲“有請第一位求助人上場”,身着一套碎花連衣裙、臉上略帶憂色的袁曉姝,款款走進了場地中央。在優雅地向主持人和現場觀眾問好並自我介紹後,她與主持人面對面坐下來。

“真是女大十八變啊,當初胖嘟嘟的‘小蝴蝶’,如今出落得這麼苗條窈窕、優雅漂亮,如果是在街上偶遇,我肯定會認不出來了!”

唐昕在看清楚袁曉姝的容貌後,心下忍不住發出感嘆。

“袁小姐,請問你今天來這裡,是想找誰?”那個名叫蘇東的男主持人按照慣例先發問。

“主持人好,我今天是來找我兩個義兄的。”

袁曉姝的聲音剛落,觀眾席發出了一陣輕微的騷動聲。

蘇東問:“袁小姐,我該怎麼理解‘義兄’兩個字的含義?是不是就是結拜兄妹的意思?”

袁曉姝點點頭,說:“沒錯,我這兩個義兄,是我九歲在街上流浪時結識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因此,在我的心目中,他們比我的親哥哥還要親。”

蘇東點點頭說:“那好,請袁小姐跟我們說一說你跟那兩位義兄的故事。”

袁曉姝斟酌了一下詞句,開始敘述起來:“我小的時候,父母常年在外地承包工程,我一直跟隨我爺爺奶奶生活。四歲那一年,因為爺爺奶奶的疏忽,我被人販子拐走,並被賣到了湘省一個偏僻的鄉下農家。

“養家對我並不好,從我六歲開始,就要自己做飯洗衣服,再大一點就要干各種農活,比如扯豬草、翻紅薯藤、割禾。一旦我做事不如養父母的意,輕則高聲叱罵,重則棍棒交加。我印象最深的一次,因為扯豬草沒有扯滿一籃子,我養母用燒紅的火鉗在我的手臂上烙燙,那種鑽心入骨的疼痛,我到現在想起來都會做噩夢!”

說到這裡時,她的眼眶漸漸紅了,豆大的淚珠從眼角滾落下來,垂下頭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蘇東用憐憫的目光看着她,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溫和地說:“袁小姐,你稍稍平復一下心情,不要急,我們慢慢說。”

袁曉姝接過紙巾,擦拭掉臉上的淚水,繼續說:“我八歲的時候,見村裡其他同齡的小朋友都去讀書了,便大着膽子請求養父母也送我去學校。孰料,他們不僅沒答應我的要求,反倒又將我打了好幾頓。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提起上學之事。

“九歲那一年的寒冬臘月,我因為經常要在冰冷的溪水裡洗衣服、到山上割東茅草,手上長了很多凍瘡,手一動就流血,便向養母提出要休息幾天。沒想到,養母不僅沒同意,還將我長滿凍瘡的手掌按到鹽水裡,說要讓我張張記性。凍瘡傷口被鹽水浸泡後,痛得我滿地打滾。就是在那天晚上,我逃離了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