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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空抬頭望去,卻見對面是名女子。看書神器YAnKuAi原本在對方強大的威壓之下,小空根本無意去判斷對方是何性別,此刻才發現給予自己龐大壓力的竟是一位看起來端莊淑美、出水芙蓉般的美麗女子。當然這“美麗”二字只是小空自己的感受罷了,雖然那女子臉上也不見有什麼遮擋,卻總讓它有種看不分明的感覺。她渾身所透露出的清麗高絕的氣質,如同空谷幽蘭一般,讓小空不由自主地想起一種花來雪蓮花。

小空在片刻的失神之後終於回過神來,它非常禮貌地朝對面的女子道:“那就請前輩到這碧蚨舟上休息片刻吧。”

說完,它便先自回到碧蚨舟里。

空中那女子身形一隱,再出現時已經到了碧蚨舟之中。她好奇地打量了四周一番,對站立一旁不敢多言的小空道:“你不必如此懼怕於我,我原本清修多年,此次若不是料到自己不日之後實在是有些劫難,也不會出來尋這些機緣了。”

小空聽聞此言,依然靜立一旁,不敢造次。

女子接着開口道:“小猴子,你叫什麼名字?”

“回前輩,在下小空。”小空見對方並無惡意,便恭恭敬敬回答道。

女子見小空一隻猴子,卻露出如此恭敬的模樣,臉上便現出一抹淡淡笑意道:“小空?我原本倒也有個俗名,只是有些時間沒人叫了。現在大家都謬讚我為雲仙子,你也這般稱呼我好了。”

小空心下暗道:卻也的確對得起這“仙子”二字了。

雲仙子接着道:“可憐上天眷顧我等修道之人萬不存一,在我以為自己難以渡過此次劫難的時候,卻真給我尋到了一線機緣。”

小空聽聞此言,不禁開口問道:“不知雲仙子所說的劫難是指什麼?”

雲仙子伸出右手,素指在空中一點,頓時出現了點點銀星,飛速地拼湊出一個詞來。

小空一看空中那詞,原本無甚表情的猴臉上瞬間露出了惶恐的神情,它望向雲仙子的眼神也分明更加敬畏起來。

“難道您已經是……”小空的語氣越發恭敬起來。

雲仙子點點頭,輕嘆一口氣,抬起頭來望向上空,那清澈的目光彷彿穿過碧蚨舟看向了那天青垂水的穹宇,語氣中也分明帶着深深的敬畏:“越往上走,便越能夠感受到天地之可畏!想起昔日與我一同修道之眾甚多,而今日只怕尚存於這天地之間的不過寥寥數人。想當年,少年豪情,意氣奮發,又有哪個不是所謂的天縱之資;當年的那些少年,誰又會想到自己會身死殞落,與大道無望呢。”

說到這裡,雲仙子忽然停下,對小空道:“實在是抱歉,原本我不該說這些,不過這些事情想來實在是讓人唏噓不已。唉,我等修道之人終究還是有感情的。只不知為何我要對你提起這些呢,大概是我們一見如故的原因吧。”

雲仙子說完,輕笑起來,小空看得一陣目眩,猛然想起一件事來,便問道:“您所說的此次尋到的機緣又是指什麼?”

雲仙子素指一彈,不遠處那扇紅色的木門頓時大開,裡面竟傳來一陣清鳴之聲,隨即一根通體幽黑的木棍出現在她的手上。

她看向手中的木棍,目光中露出難以名狀的意味,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根看似極其平常的木棍,卻應該和大名鼎鼎的七器有關。”

說到這裡,看到小空臉上的疑惑之情,雲仙子素指連彈,頓時兩顆若有若無的青色光點出現在空中,“嗖”的一聲鑽入到了那木棍之中。剎那間,原本看起來平淡無奇的木棍居然大放異彩,幽黑的棍身上也出現了一圈圈七色的光芒。

小空一見那七色光芒,頓時就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覺來,它不禁想起和孫慕雲在斗室內的那一日。那時它尚未開啟靈智,今日想來,卻正是這七色光芒幫他提前開啟了靈智。只是其間承受的痛苦,卻着實讓它心有餘悸。

正在它思緒萬千的時候,雲仙子開口道:“傳說中經過無數歲月,特別是經過上古仙魔的兩次大戰,有很多法力高絕之輩紛紛殞落。主人一死,他們所使用的法器就失去了控制,變成了一件死物,但其中有一些法器,卻已經通靈。在它們的主人死後,雖然失去了控制,但是這些法器卻依然憑着一絲靈覺,逃逸到某些隱秘之所,從此深深地潛藏起來。這樣的法器一共有七件,卻是一杖一劍一刀一槍一鼎一塔還有一串佛珠。那串佛珠自然是佛門至寶,佛宗在耗費了無盡的人力物力找尋之後,仍然是徒勞無功;那一鼎是一件冥器;而那一刀是一件魔器;至於那一槍一塔卻是兩件仙器。本來這七件法器雖然通靈了得,但也不至於讓修道之士如此瘋狂,對此趨之若鶩,甚至為這七件法器大開殺戒,導致血流成河。”

小空面露驚訝之色,急忙問道:“卻是為何?”

雲仙子美目之中露出一絲迷惘之色,接着開口道:“按理說,這七件法器業已通靈,自然甚好,但這實際上卻是個很大的缺陷。正因為它們靈性太強,就像烈馬一樣,導致它們的新主人難以駕馭。真正驅使起來,十成威力怕只能發揮出兩成不到,反而不如自己辛辛苦苦培養的法器。也活該這些人倒霉,費盡心機卻弄來一個無用之物,這種情況只怕換了誰也不甘心。而且懷璧其罪,得到並不難,得到以後的麻煩可就大了,畢竟天地之大,對此七物眼紅的可不僅僅是一個兩個。”

說到這裡,她神色一黯,語氣中也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失意,彷彿是自言自語道:“每次七器中的法器現世,總會引起一片腥風血雨。不幸的是,上一次七器之一的魔刀切夢現世,可能正是天意,竟然就是出現在我們楊家。此後,多番強敵來襲,我們楊家雖也算修道世家,奈何來犯之敵太強,實在是無法抵擋。原本只要我們族長早早交出這魔刀切夢,倒也不會有多大損失,可惜這等重寶的**是絕難抵擋的,豈能這般輕易讓與別人?我們楊家的族長自有一番算計,他想得便是一個‘拖’字,只要能夠拖上一段時間,找出隱藏在這把魔刀之中的秘密,然後再將這魔刀交出去,便也無傷大雅了。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我們楊家族長拖延多日仍然苦參無果的時候,此界一個凶名赫赫的魔頭不知從何處聽聞此事,竟突然找上門來。一言不合便動了手,結果我楊家至此便徹底地在修道界除名了……”

小空知道雲仙子所講述的這些,絕非無用之辭。它尋思片刻道:“我有一個疑惑,不知當講不當講。”

雲仙子美目一眨,秋波流轉間彷彿已經將小空完全看穿了,她點點頭道:“但說無妨。”

“按理說,以您的修為,這一界難道還有什麼存在能夠讓您感到如此束手無策嗎?”嘴上雖如此說,小空腦中卻不由自主地想起隱藏在某處正虎視眈眈地監視着這裡的白髮老者。

怕只有……

小空心下暗道:此界怕只有獸神前輩,能夠做到讓眼前這位雲仙子毫無招架之力了。

雲仙子似乎早已料到小空會有此問,她苦笑一聲,回答道:“也是,若是此刻那魔頭再來,我縱然身死,最不濟也能夠倚仗我楊家的大陣將那魔頭重傷,以保我家族周全。但一百二十年前,我卻不過只是個分神期修士罷了。縱然拼盡全力,也是無濟於事的。那魔頭只在一念之間就能將我滅殺。後來我們楊家雖然交出了魔刀切夢,但那魔頭何等修為,生殺予奪全在他一念之間。他似乎下定了決心要將我們楊家毀滅,我們楊家雖然不敵,但是終究還是有辦法讓一批資質絕頂的弟子逃出生天的。我隨身帶有幾件家族重寶,那魔頭貪圖我楊家的家族寶物,一直在後面追殺我,幸好後來出現了一位和他修為不相上下的道門中人。一番惡鬥之後,那魔頭見奪寶無望,就遁逃離開了。我這才僥倖留着性命。也罷,此事便不再提了。”

雖然雲仙子如此輕描淡寫,彷彿在說著一件和自己無甚關聯的事情,但當時情況之緊急、戰況之激烈卻不難想象。小空聽聞雲仙子的述說,眉頭也不由得皺了起來。

片刻的沉默之後,雲仙子仿若自嘲一般道:“自此,我便跟隨那位大修士,一直陪伴在他左右。於情於理,我都應當這般做。我們楊家似乎只剩下我孤身一人了,而且和一個實力超群的魔頭結下仇怨,從此天地之大,卻再無我可去之處。倒只有跟着這位大修士,才能保得我周全。他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着我,有他在修鍊上指導幫助我,我才得以克服數次劫難,於百年間臻至今日之境界。但是數十年之前,我的這位大恩人卻意外地殞落了。”

小空一聽此言,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來,脫口道:“怎會如此?難道此界還有能讓這等大修士殞落的存在?”

“細思量,往事煙消雲散。空有當年舊煙月,一杯誰共歌歡?”雲仙子輕聲嘆道。

她的美目之間,卻分明多了一絲愁苦之色。

小空耐心地等待着,它知道雲仙子必然會再告訴它一些什麼。

這大廳之內,便在頃刻間陷入了一片令人心悸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