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老捂着拳頭蹭了蹭下下巴，道

“這是兩個月以來，你對老朽說的第一句話。”

冷風一臉平靜，望着鄒老，他只是在等待鄒老的回答，並不想說其他的。

‘這少年眼神如此冷靜，縱使觸及到老朽的目光，也不迴避，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二人就這麼對視着足有半刻鐘，冷風的沉默讓氣氛顯得異常的尷尬，也不知他是不善於與人交談，還是真如所見的那般冷淡。

若是鄒老得知冷風兩年前的性格，定會認為冷風是受到體內咒印的影響，從而變得像是一個悟道的機器一般，對於其他事情的處理，在他腦海里根本沒有一個概念。

“爺爺，你就告訴他吧，我也想知道。”一旁的白小霧睜大一雙烏黑的眼睛，時而望着冷風，時而望着鄒老。

這也是有史以來白小霧第一次替冷風說話，不過她只是因為好奇。

二人在對望的時候，似乎好像都閉住了呼吸。聽到白小霧的話後，鄒老深吸一口氣，道

“你控制着化身接觸本體，本體與化身會重疊，完全重疊後，化身就能回到體內。”

說著，鄒老朝着茅屋走去，留下了一句話。

“不要輕易施展化身與人對決，化身一旦死去，就等於消弱了你本體的實力。”

縱使鄒老不說，冷風也能感受到化身與自身的緊密牽連，那就如身上的一部分走出體外一樣。化身並不是靈力形成，他是演變出來的真實肉身，更不能像靈力那般消耗完後會慢慢恢復。

簡單的來說，此刻的冷風真身，比起進階之前還要弱一些，若是這八十一具化身全部消亡，冷風魂體的境界可能再次掉落到聚氣九階甚至更低。

又過了兩天，冷風驚奇的發現，化身一旦回到本體，就會多出部分記憶，這多出的記憶是化身所經歷的事，而且非常之清楚，就連化身之前有過一些奇妙的想法，冷風都能感受的到。

一旦太多化身，冷風沒有那麼強大的精神力去控制，將七十八具化身收到本體後，冷風能感受到魂體明顯有了很大的變化，強大的遠不是聚氣巔峰所能比的。

他依然坐立在湖泊的中央，剩餘的兩具化身坐在一旁，湖泊的中央形成了三個由靈氣而成的藍色蟲甬。

鄒老慢慢朝着湖泊中央走去，來到冷風身旁，他站立了良久，終是低低嘆息道

“老朽要走了。”

冷風真身半睜開眼睛，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隨後又緩緩的閉上眼睛。

“莫要放縱自己，否則將墜入魔道。”

冷風不明鄒老為何會說出這番話，猛然睜開眼睛的他，站起身來，組成的蟲甬靈氣絲，全部湧入體內。沉默了片刻，道

“都是道。”

鄒老眼神有些異樣的看了一眼冷風，也知道冷風的心性完全是受到咒印的影響。他負手看向蔚藍的天空，神色有些黯然，不知是不舍白小霧還是什麼原因。

聽冷風如此回答，鄒老顯然有些失望，他不知道將白小霧託付於冷風到底是對是錯，平時他對於簡單的因果定數推演還是有信心，可冷風似乎並非一般的修仙者。

“老朽真的要走了。”鄒老似在感慨，後又道

“不要墜入魔道。”

鄒老又重複着這句話，而且話語平淡，往往如此，更會使人感到話的重要性。冷風心中咯噔，鄒老本身實力在冷風眼中深不可測，之前交談中，也得知鄒老對大道的理解頗深，而今又反覆的強調着一句話，這使得冷風不得不認為這話的重要性。

縱使前些日子，鄒老教了那麼多對大道的理解給冷風，但冷風並不領情。鄒老不敢確定他體內的咒印到底會將他的心性演變成什麼樣，若是冷風沒有那個實力早些將體內的咒印解除，唯恐印記太深，縱使到時候解除了印記，恐怕冷風都將變成另一個人。

仙法雖然能演繹出人的性情，但‘人之初，性本善’是無從演繹的，如此一來，冷風就猶如是一個缺少一部分人性的人。

不過唯一不同的是，冷風主意識存在於魂體之中，雖受到咒印的影響，但還保留了那麼一絲人性。

“多謝。”冷風淡淡說道。

恆山論道將至，冷風也不打算多待，打算起程前往恆山。

兩具化身分別站起身來，吸納如蟲甬般的靈氣後，朝着冷風真身走去。兩具化身走到冷風真身旁，直接穿進了冷風的身體里與冷風合并。

果然不出所料，這兩具化身雖是自身所化而出，但冥想時卻與真身不同，一旦化身回到本體，化身所悟出的道會完全回到本體之中。如此一來，就如多出一個人幫冷風悟道一般。

鄒老見冷風表情有些異樣，自然是知道他感受到了什麼，他提醒道

“你目前道行尚淺，且不可分出多道化身來悟道，否則若是同一時間有多具化身感悟出大道義，你將被化身所取代。”

這一情況就如有些修仙者，縱活過百也不過停留在聚氣一階。但一經參悟，勝人千年，實力更是突飛猛進，也有可能連續突破幾層進階，之後的修仙路就猶如順水推舟一般，似乎對於這類人來說修仙不過是平常的事。

而鄒老就怕化身出現這麼一種狀況，雖然化身的實力是由本尊分配的，但化身的識念依舊如同本尊一樣強大，而若是化身一旦參悟到某些道義，使之神識猛然突飛猛進，很有可能就會佔據本尊的身體，或是形成一股自我意識，不在受本體的限制，成為另一個存在體。

冷風點頭，低頭之際，發現湖面原本平靜的水，都朝着鄒老的腳下流去。

鄒老的腳下如有一個吸盤一般，使得整個湖面的水都緩緩的被鄒老的腳底吸進去。

冷風驚異，不由倒退數步，朝着湖面各處望去，只見湖面的水平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慢慢降低。

原本冷風打算恆山論道後，就來此處悟道吸納靈氣，如今看着樣子，整個湖面都會被眼前這鄒老所吸走，這不禁使得冷風有些不滿。

“這悟道湖原本就是老朽的，這一塊根本就沒有湖，只是一片森林而已。”

一刻鐘後，原本清澈的湖面完全消失，地表開始上升，樹林更是曲曲折折的在冷風眼中顯化了出來，四周完全換了一副場景，成為了一片蔥蔥鬱郁的叢林。

一向冷靜的冷風，也被鄒老如此大手筆的行為驚到，他居然把一個湖煉製成了法器，這到底需要多大的能耐。

短暫震驚後，冷風怔了怔神，不由覺得鄒老幫助自己太多，若不是他在這湖面上悟道吸納靈氣，恐怕短時間內魂體根本不可能破入盈神之境。

“多謝。”

鄒老擺手，跳到樹梢上，隨後踏葉朝着茅屋行去。

他來到茅屋之中交代了幾句，便化作一抹白光沖向天際。

冷風到達茅屋時，鄒老已經不見了蹤影，茅屋之中只傳來白小霧的哭泣聲，以及月兒的安慰。/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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