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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素清最是平靜。

她的父母,師傅,連同同門師姐妹都死光了,孑然一身,了無牽掛,不也熬過來了?

自顧自地在一樓逛了查看一遍,她獨自上了二樓。

打開二樓窗戶,對顧恪說了聲風景不錯,就待上面了,有事再叫她。

顧恪不以為意,甚至也挪到靠門的櫃檯,趴在那裡瞅着外面的夜景。

不得不說,系統真真是會找投影的地方。

上次是熊家村兩里地外的荒郊野地,這次也差不多。

白葦村是海邊漁村,附近沒有其它燈光,只有百多米外海浪拍打礁石的濤聲。

正所謂蘆葦晚風起,秋海鱗甲生。

放眼看去,面前是不遠處就是一片開闊海面,在天空繁星下反射出粼粼波光。

左右兩邊是一片片的蘆葦盪,大片蘆葦花在夜裡的海風中不疾不徐地搖晃着,發出陣陣的沙沙聲。

白葦村也因這大片的蘆葦盪而得名。

海邊今夜無雲,星空璀璨如星河,橫亘天空散發著蒙蒙輝光。

不知不覺間,小滿和小萍兒湊到他身旁,也朝外看去。

不同的是小滿跟他一樣仰望星空,小萍兒卻是左右打量,期待着客人上門。

那樣她很快就能見到爹娘了。

“和熊家村的星星一樣漂亮呢。”小滿喃喃出聲。

顧恪莞爾,抬手挼着她的小腦袋:“因為它們是同一片星空啊。”

小滿蹭蹭他的手:“不知阿爹阿娘怎麼樣了,家裡還有吃的沒,阿哥他們太能吃了,我都搶不過他們。”

顧恪微笑:“放心,第一季紫麥收割後,他們就不會再餓肚子了。”

另一邊小萍兒聽見兩人談話,心中也熱切起來:那自己家是不是也能吃飽?弟弟妹妹不用像自己一樣,被稅吏拉去抵債了。

突然顧恪眼神微動,北邊一里地外正有一群人摸黑走來,而南邊有兩艘小船也沿着海岸線朝這裡而來。

這次他一點不急。

熊家村那次出攤是活動的一次性獎勵,天知道還要等多久才有下一次。

谷內又缺很多物資,期待大自然就比較着緊。

這次卻是長期且固定的出攤,他這月手裡都還有一次。

谷內種下去的各種植物不少,比普通人家平時吃用的種類更多。

畢竟這年頭窮人能吃能用得起的東西有限,像小滿家就很少吃乾飯和白面饃,都是雜糧野菜粥和雜糧餅子。

又過了一陣工夫,無論是北邊走路的那群人,還是南邊海邊走到幾十丈外都停住了腳步。

旋即他們都停下了前進,在原地嘀嘀咕咕起來。

所幸這兩邊都進入了顧恪的感知範圍,因此他可以“旁聽”。

兩條小船湊到一塊兒,幾個人在那裡商討着:“大當家的,我就說那燈不對勁吧,居然是個燈籠。”

“白摟魚你個鱉孫,那是燈籠不對勁嗎?不對勁的是那棟小樓,怎麼會有人在這裡修樓的?”

“王大海你才傻,燈不對,那多個人還是多一棟小樓都一樣,反正不對勁。”

“夠了,你們倆都給我閉嘴。小白你給我上岸,摸過去瞅瞅那樓里的情形再回來。大海你送他過去,再接他回來。”

兩個吵架的傢伙頓時萎了,白摟魚哭喪着臉:“大當家的,我一個人去會不會太危險?”

大當家的面色冷冷地看向他:“嗯,那大海跟着你一起上岸,給你做接應。”

白摟魚和王大海面面相覷,知自己再拖下去,大當家的就要發火了。

兩人只能灰溜溜的去了另一條船,悄然向岸邊而來。

另一邊的數十人卻在猶豫:“怎麼回事?那裡怎麼會有人,好像還有棟屋子?”

“是不是浪老大他們?”

“怎麼可能!他們只是賣私鹽的,又不是官府,怎麼敢明目張胆地在這裡修棟屋子。”

“別吵了,我們還過不過去?”

安靜了片刻,才有人小聲到:“我家裡快沒糧了,再不賣點私鹽,下個月就得餓肚子。”

“你還能撐到下個月,我家裡兩個小的已經餓了好幾天。”

“那,就這樣過去?”

“好了,來兩個人跟着我,空手過去看看。你們躲起來,有不對勁就跑。”

領頭一人面露無奈之色,開口做了決定。

不是他想冒險,而是不冒險不行。

這裡都是鹽戶村的人,誰家裡不是等米下鍋,否則豈會冒險私下賣鹽。

被官府抓到,輕則打個半死,重則坐牢充軍。

被私鹽販子黑吃黑,更是有性命之憂。

不過這浪老大在私鹽販子里算名聲好的,最多壓價比較厲害,倒沒鬧出過傷殘和人命。

也即是說,與浪老大交易只是賺得少了些,但一定能拿到錢。

這便足夠了。

一南一北兩邊朝着路邊攤靠攏,沒多久就看清了那帶着“農”字的燈籠和兩層小樓。

二層小樓雖是茅草頂,牆壁卻是紫竹構成,而且茅草和紫竹排列得極其工整,讓人見之便覺不俗。

白摟魚和王大海隱約感覺,這不可能是那些巡檢衙役的手筆。

那群傢伙有錢,但本質上與白摟魚他們一樣,骨子裡就沒這種品味。

由於白王兩人是在側面,只是隱約能見到櫃檯那裡站着的顧恪和兩小。

“喂,那裡面的人看着不像巡檢衙役吧?”王大海聲音壓得極低,問白摟魚到。

雖然兩人日常互懟,但他還是很信任白摟魚這奸滑鬼的。

白摟魚一時間也沒吭聲,眯着眼打量。

走海販賣私鹽,肯定需要視力好反應快的瞭望手,否則冒出點海盜妖詭,發現晚了全船人都要涼。

白摟魚就是瞭望手出身,人也機靈,所以浪老大才會讓他前來查探情況。

皺眉在那裡思索着,他並沒有急着行動。

私鹽販子可是從官府宗門豪紳的飯碗搶食,被抓到基本死路一條,不小心不行。

可沒等他行動,就見北面黑暗的蘆葦叢中冒出三個人來,小心翼翼卻又堅定不移地朝二層小樓走去。

白摟魚只是一眼,就心中一跳。

旁邊王大海驚訝地低呼:“這不是鹽戶村的周大柱嘛,他們想幹嘛?”

白摟魚念頭一轉,想到了一個可能,面色頓時變了:該不會這周大柱以為浪老大在裡面等他們吧?

他很清楚,這些鹽戶腦子真的不太夠用。

夠用就不會一直待在鹽場里當鹽戶,抱着金飯碗吃土了。

不過沒這些人,浪老大和他們這些手下也沒私鹽賣,所以笨點也好,容易糊弄。

可惜天道好輪迴,這次周大柱這群沒腦子的傢伙終究踩坑了,弄不好還要牽連到浪老大。

白摟魚心中激烈交戰片刻,還是忍下,沒有出聲叫住周大柱他們。

他們都走到了燈籠照耀的範圍內,他再出聲提醒,這群沒腦子的鹽戶說不定會小樓的人引到自己這邊來。

只希望那小樓不是官府或鹽商的人了。白摟魚如此想到,低聲叮囑王大海,等下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胡亂行動,一切聽他的。

詭物?拜託,就為吃幾個人它們才不會修這麼漂亮的一棟房子。

像白葦村一樣,直接衝進去吃光全村人不是更省事?

也是這個原因,他們最近才把交易地點放到了白葦村附近,因為官府和鹽商的人都躲得這裡遠遠的。

上官和主家倒是讓手下衙役打手照常巡視白葦村一帶,可他們自己都沒人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