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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農投影左掌就像探入水中一般,毫無阻礙地穿透它的詭軀,一顆暗紅的詭晶赫然被抓於手中。

微一發力,暗紅詭晶就咔嚓嚓地碎為齏粉。

一股股暗紅詭霧呼嘯着就想朝四面湧出,那手掌卻彷彿有絕大的吸力般,將其朝掌心拖去、吸收。

不到兩息,才冒出的詭霧又被抽筋掌間,消失無蹤。

梅竹兩女張大嘴,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場景。

風雪簌簌,草木寂寂,說不出的清冷安靜。

只是一掌一抓,兩隻難纏無比的特殊血詭,以及遍布附近的數十頭黑詭就……蒸發了?她們一時間只能想到這個詞。

因為周遭事物皆安然無恙,唯獨那群詭物被光海沖神形俱滅,連詭霧的氣息都沒留下一絲半點。

那一掌一插還特別眼熟,明明是顧恪種地時最常用的推山掌和黑煞掌手法,她們絕不會認錯。

這兩門不入流的外煉武學,甚時變得如此兇殘了?

“快點回家吧,再待在這裡,我也救不了你們。”神農投影只對梅竹二女說了這話,視線抬頭仰望天空。

紫金光芒迅速黯淡,投影隨之逸散進天地間。

見狀梅書立刻回神,鼓起不多的血氣,快速清理戰場後,轉身扶住竹棋,朝南而行。

兩女抽空在行進途中,喝僅存的一點米酒乾糧,體內匱乏的血氣一點點被補充回來。

“血牛”武宗好處巨大,但缺點也有,耗費大半血氣後,恢復起來也比一般武宗所需更多。

這還是食物米酒皆為玉龍洞府特產,換成普通異種糧食吃個三五天都補不回來。

眼下她們不光沒了特殊補血丸,連食物補給都沒了。

好在沒了陰魂不散的替死詭和轉移詭,也就不會像之前一日間追逃廝殺十數、數十場。

“血牛”武宗的強大恢復力也有了喘息之機。

梅竹兩女鼓起血氣,一口氣行出數百里地後,體內血氣不減反增,從幾近油盡燈枯變成虧損嚴重。

這已相當於普通武宗四成以上的血氣量。

巨量血氣滋養下,原本重傷的竹棋變成了略重傷勢,再不用梅書扶着前進。

她們記着顧恪最後的告誡,腳步不停地繼續南返。

不過竹棋有點像成熟版的菊琴,平日里會更穩重些。

但這幾天的廝殺鏖戰,到最後一刻的絕境逢生,人生大起大落實在太快。

此刻,她忍不住想說點什麼:“大姐,剛才那誰……是他變的么?”

梅書知這個“他”是指的顧恪,默然片刻後搖頭到:“誰知道呢。”

頓了頓,她還是加上了句:“即便不是他,也可能是與他關係密切之人。”

竹棋明白大姐不喜亂說話,這樣說與變相肯定差不多。

畢竟竹棋自己感受到神農投影傳來的那種親和感,還有說話時的語氣節奏,和顧恪不能說很像,簡直是一模一樣。

身為武宗,她們的感知相當敏銳,尤其對熟人,不可能兩人都看錯。

她腦子裡不斷回想神農投影出現的畫面:“你說,他是不是知道我們可能遇險,才讓大小姐給了那枚銅錢?”

梅書遲疑了下,只是含糊地嗯了一聲。

她可不好意思說,自己“臨死”前最後想到的是顧恪,而不是大小姐和三個姐妹。

竹棋也沒留意大姐臉色,聽見這聲就當她認可了,腦子裡的畫面繼續着。

突然她面色古怪起來:“大姐,那銅錢你好像是放在……”說著視線就瞅向大姐那傲視姐妹和大小姐的部位。

梅書留意到她視線落點,很快明白了自己這二妹在想什麼,瞪眼過去:“說甚呢,你這不知羞的傢伙!”

竹棋卻憋不住笑意:“大姐,他真的是從你那兒跑出來,救了我們啊。”

聽見這種虎狼之詞,梅書臉有些發熱,不禁啐了一口:“才逃了一命,就有精神胡思亂想,早知該讓你再被那替死詭多抽幾下。”

竹棋嘿嘿笑着:“沒事,抽不死就行,回去你要多給我做點好菜補補。不然我就告訴她們,他從你……哎呀,別揪,別揪。”

到了嘴邊的後半句話,卻已被惱羞成怒的梅書打斷。

這好脾氣的大姐“痛下殺手”,以薩蘭珠對付小滿那般,揪住肉多的部位就是三百六十度旋轉。

口中還嘟囔着:“你這小浪蹄子,以為你受了傷,我就教訓不得你是吧?”

竹棋連連告饒:“好姐姐手下留情,我回去絕不亂說甚“鑽出來”的話了,哎呀,哈哈哈哈。”

風雪冰原上灑落一串渺渺笑鬧聲,兩條人影相伴遠去。

……

玉龍山谷中,顧恪眼神重新凝實,筷子上的羊肉卷從火鍋里收回,放進面前的油碟。

羊肉卷從鮮紅雪白間雜的雪花紋,縮成略灰微曲的熟肉片,其上掛着紅艷艷的辣油,也被棕黃色的香油浸走大半。

顧恪這才將它塞進嘴裡,咀嚼了兩口。

香油、火鍋油、肉香混合在一起,衝擊着味蕾。

他仔細品味了下,卻是搖搖頭:“燙得老了點,大概五息就夠了。”

這是因為剛才趕着用神念投影救人,筷子收回得晚了幾息時間。

小滿正吃得唏哩呼嚕,但對自己最“專業”的話題,還是趕緊發表了意見:“你燙了差不多八息,我覺得六息最恰當。”

好吧,確實有點老。小萍兒默默品嘗自己燙到了十息的羊肉卷,如此評價到,再順便記下“他愛吃五息的,大姐愛吃六息的”。

另一半的薩蘭珠:啥五息六息的,全生全熟的吃下去,我們會拉肚子么?

不會?那管它幾息是幾息,燙燙就朝嘴裡塞好了。

顧恪剛才神念驟然減弱了數息,又才恢復這事,她不會主動提及。

神念這東西說出來,很容易引發兩小不必要的聯想。

他想說,自己也會找說辭,用不着她幫忙。

顧恪也確實沒提這事的意思。

梅竹兩人都救下了,她們傷勢也不重,說了最多讓兩小白擔心一場。

而且他腦子裡在琢磨因果錢投影的危險性問題。

系統面板上不光限制了每月一次,還特意標註了有一定危險。

剛才他出手的戰果證明,這危險性似乎不太可能來自面對的詭物。

兩隻血詭,百來只黑詭,真就只夠他兩隻手各自動一下而已。

若非轉移詭能力特殊,逃命本事一流,那一記90+級的推山掌也能團滅它們。

不過幹掉它們的同時,他的神念隱隱察覺到了不妥。

似乎有什麼東西突然“活”過來,開始窺探自己,一種危險感浮現心頭。

因此他只對梅竹二女提醒了一句,就立刻散去了神農投影。

神念回到玉龍洞府,這危險感立刻消失無蹤。

細細回憶它給自己的感覺,似乎並不強烈,卻不可忽視。

這有點像他上輩子最後見的那輛高速行駛的泥頭車。

原地不動,它就會迎頭撞來。

但若提前躲避進樓內、小巷,它便很難突破堅固的建築威脅到他。

簡而言之這危險很致命,躲避起來卻不是太難。

這點與路邊攤投影,以及通過神牌、雕像投影明顯不同。

如此再來推測一下,幾種投影的差別在什麼地方?最大的差別就在系統建築上。

路邊攤是正兒八經的系統建築,神牌、雕像可算作“預備”的系統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