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君豪跟兩位老人的認識不是什麼特別狗血故事。

老許兩口子也不是空巢老人。

老兩口有個兒子、有個閨女，隔三差五，就會過來看看老人。

兒子閨女條件也不差，都趕在帝都房價上漲前，順利買了房。

按理說，就兒子女兒現在的條件，老兩口完全可以過過清閑日子，享享清福。

但老兩口的話說：

“我倆住不慣那鴿子籠，這塊雖然條件是差了點，但舒坦，也方便我們做點小生意。不指望能夠發財，就是賺點小錢，能養活我們兩個，就夠了。我們條件不太好，沒能夠給子女創造好的物質條件，也希望老了，不要太過拖累他們。順便照顧照顧住在這附近的生活不易的年輕人！”

夏郁一撒摸，道，“帝都美術學院，我沒記錯的話，貌似就在附近？”

“是！”余君豪笑了笑。

“當初我也是被許爺爺、許婆婆幫助過！因為離得近，這裡吃飯又便宜，一碗羊肉湯加饃，當時也就五塊錢，而且還能夠續碗，我在這裡，吃了兩年……”

說到這裡，話題就略微有點遠了。

四個桌子圍在一塊，四個小火鍋爐子，老許老兩口用一個，夏郁三人一人一個。

湯是真的香醇又鮮，夏郁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稍微吹涼，一口到嘴裡，味蕾瞬間被打開。

底下羊肉，也已經炖爛了，入口即化誇張，但軟爛可口，擔當得上一個十年老店的稱呼。

夏郁丟了幾塊白蘿卜下去，漫起的湯汁，撩在鍋邊，造起“滋滋滋”的聲響。

入秋喝羊肉湯滋補，吃白蘿卜更是養氣，都有冬吃蘿卜夏吃薑的說法。

余君豪鮮少分享過去的事情，但既然都說了，也就不介意多一句少一句了。

或者說，他難得起了點小心思，多說兩句，或許能夠……讓夏郁多了解他一下？

即便陶棠很有可能在合作之初，就把他查了個底朝天。

“剛來帝都那一年讀書，運氣不太好，剛來，就被偷了半年生活費，最後……是在許爺爺這裡幫着洗碗打掃，蹭一口飯，這才熬過了那個冬季。”

他臉上不知道是感慨，還是緬懷：

“或許，在其他能力強的同齡人里，他們能夠找到更好的兼職。但對於家庭出身並不好的我而言，剛到帝都那會兒，我內心是有些膽小且自卑的，能夠厚着臉皮跟許爺爺談下這樁兼職，是我餓了兩天，在胡同口反反覆復來回，幾個小時，鼓足的最大勇氣的結果……”

他臉上帶着平靜的笑容。

說起這些事，沒有絲毫的赧然，反倒帶着一份和解的坦然。

或許，從很多年前開始，他就從來沒有為此煩惱過。

出生在什麼家庭，父母是什麼樣的人物，誰也沒辦法選擇。

那是一段挺清苦的時光。

“我當時，很害怕被拒絕，如果沒能夠得到這份工作，我可能，就會扛不住退學了。”

余君豪其實也有點後怕——因為如果是那樣，可能他的人生就要大轉變。

不能全力治療母親，不能完成學業，也沒辦法碰到喜歡的事業、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