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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宜芳走出寧安宮便放緩了腳步,高洪書隨即小步上前,壓低聲音道:“尚方監查出可秀衣物含有少量的相思子,追查之下發現,近兩個月經她手所繡的宮裝分別入了昭陽宮,永樂宮還有長秋宮。親,眼&快,大量小說免費看。已經證實了的,是長秋宮趙才人兩件宮裝,都含有大量相思子。”

相思子汁原產昭南,毒性猛烈,中毒之人全身內臟潰爛而死。因浸在了衣物之上,毒性稍減,雖不頃刻致人死地,長久下來,體內累積恐怕也難保性命。

顧宜芳臉色陡然變得鐵青,額頭青筋暴起。自他登基三年時間,妃嬪相繼落了四胎,背後之人分明是想絕了他的子嗣。

今日是落在妃嬪身上,來日是不是直接在他身上下毒?!

“只有長秋宮?”他陰沉着聲音問。

高洪書將頭垂的更低,服侍皇帝四年時間,這是他初次看到皇帝如此暴怒。“目前只查了長秋宮。”

昭陽中宮皇后坐陣,尚方監豈敢擅自搜宮?懷了皇嗣的永樂宮更是層層戒備,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也唯有遷居昭陽宮的趙才人那裡搜出了證據,他們才敢上報。

“叫尚方監徹查全宮,所有可疑之人,都給朕抓起來再說。

顧宜芳緩步上了御輦。“傳召萬鍾。”

高洪書一凜。

這萬鍾是榮候之獨子。榮候在永徽年間捲入一場官場賄案,雖僥倖脫身,卻被罷了一切職務,領候爺俸祿過活。偏榮候老來得子,養成了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子,也就是萬鍾。吃喝玩樂,不到二十,家底就被敗的差不多了。

不知什麼機緣巧合,入了景元帝的眼,竟隨手封了個拱衛司管領校尉。

拱衛司是燕太祖顧無憂登基之初,為鞏固皇權,打擊元老重臣所設的刑獄、情報部門。歷經三代,權力愈加擴張,弄的朝臣人心惶惶,後來在大臣極力反對之下廢除。不過四十幾年,景元帝復又起用,因擔心老臣們反對,便降秩正七品,歸都督府。

之前,萬鍾是在暗處做些情報搜集工作,直接向皇帝負責。景元帝在此時召見萬鍾,顯然是要讓拱衛司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朝臣面前。

顧宜芳高高坐在御輦上,沒有任何人看得到他的表情。

高洪書跟在後面,只覺景元帝周身寒氣,彷彿近了身旁就會被凍僵。與在寧安宮時,就像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皇帝是想伸出利爪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

高洪書只覺得,這看似平靜的宮廷,就要變天。

與景元帝這邊一觸即發的緊張不同,寧安宮上下一片歡樂祥和。

瀕臨失**的謝美人,搖身一變成了謝芳儀,宮中破爛的傢具物什也煥然一新,花真喜不自勝,直道自己走了狗屎,沒有在寧安宮最困難之際找到出路逃出去,終於等到否極泰來。

素日穩重的安春也禁不住喜上眉梢,在屋內忙前忙後。

想是謝芳儀的畫像取悅了皇帝,她親見皇帝捧在手裡都捨不得鬆手。暗罵自己到底孤陋寡聞,還以為謝芳儀畫的是個土豆。

“娘娘,這些畫可要裱起來?”安春收拾好書案,輕聲問道。

謝玖正望着早已冷掉的茶盞出神,待回過神意識到安春說了什麼,臉騰地就紅了:“都燒了,我胡亂畫的。”

安春微怔,旋即笑了,捧着畫像退了出去。

“美人——唉喲,奴婢錯了。”花真當即跪下,“請芳儀娘娘責罰。”

謝玖學着顧宜芳的樣子輕輕拍了拍花真的頭,笑道:“別說你,我自己還沒回過神呢。別動不動就跪了,新來的人看了,還以為寧安宮的規矩有多嚴呢。”

“謝謝娘娘。”花真笑嘻嘻地起身。“方才奴婢是想提醒娘娘,過兩日想必內官監會再送過來四名宮女太監,娘娘可有何要吩咐的?等皇上的聖旨下來,宮裡也就都知道了,前來送賀儀的肯定不少,奴婢是怕這兩廂頂在一起,一時忙中出了錯就不好了。”

謝玖手指沿着杯沿轉了一圈,忍不住笑了。

以往的寧安宮只得花真和安春兩個,里里外外的活計她們都包了。現在卻是人手多了,勢必選出個宮中主事。花真哪裡是擔心忙中出錯,分明是提醒她要個小官噹噹呢。

花真這沒心眼的,在別的宮裡不定被欺負成什麼樣。

只怕在前世,她也是入不了自己的眼。

太單純,成不了大事。

可現在……

“安春穩重妥帖,本是從八品侍女,卻在我這干盡了粗活,現升為正五品尊等宮女,就貼身服侍我便好。”謝玖故意停頓,看看花真的反映。

“我只擔心高總管萬一直接送來個管我們的。半路來的人,也不知道脾氣秉性。”花真連連點頭,臉上不見半點不快。“安姐姐卻是比旁的人穩妥,這便再好也沒有了。”

一般貼身侍女都是各宮主位自行封賞,偶有例外也是上位者向下插入自己的人,都是各宮妃之間的明爭暗鬥。高洪書身兼內官監太監,只要腦子沒抽,定不會沒事找事,將半隻腳踏進**中女人的戰爭。

“至於主管宮女……”謝玖裝模作樣地嘆道:“看來還要再看看,像你說的,半路來的不知道脾氣秉性啊。”

她斜眼瞅着花真,只見花真水靈靈的眼睛滴溜一轉,猶豫片刻才道:

“娘娘,其實新來的素錦,是我的小老鄉。她人機靈,嘴巴也甜,要不娘娘多觀察觀察?”

謝玖失笑,花真這是在跟她推薦老鄉,肥水不流外人田?

“唉。”

突地,傳來冷幽的一聲長嘆。洛妃飄飄悠悠地進了屋子。“你們這皇帝眼光是不是有些問題?怎麼就升了你的位?大燕江山……竟落到這樣審美的人手中,大燕江山要完啦。”

謝玖頭皮一抽一抽地疼,怎麼她晉了位大燕江山就完了?她晉了位,顧宜芳就是昏君了?

你才審美有問題,你全家審美都有問題,沒事大白天頂個茄子頭!

洛妃不知從哪裡又學來這麼一個髮髻,彎彎地一根長髻,上面插着紫色的簪花,遠遠望去如同新鮮顏色的紫茄子。

謝玖也沒了心思逗弄花真,道:“主管宮女就由你來,我也懶得觀察了。”

花真一時愣在那兒,眼淚刷地涌了出來。

“真的嗎,娘娘?”

“你沒事逗她做什麼?閑的你發霉。”洛妃不願意了。她自受了花真的香火,就看花真各種順眼,連平日謝玖說上一句,她都不樂意。

謝玖拍拍花真,她有個好強大的後台啊。

“哭什麼,剛才逗你玩的。你也知道我日日待在寧安宮,閑的都要發霉了,”她白了眼洛妃的方向,“逗你,就是找找樂子。你和安春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一直在我身邊,我不會忘了的。以後好好做事,知道嗎?”

“謝謝娘娘。”花真哭的一塌糊塗,自從爹爹獲了罪流放千里,母親一病不起,姐姐做了巡撫家的下人,她被分到沒人願意來的寧安宮,今天才算遇到一件好事。

一個月多了二兩銀子啊。

“別哭了。”謝玖有些內疚,早知道就不逗她了。“下去洗洗臉,告訴安春一聲,等內官監來人別忘了上報。”

“是,我這就去告訴安姐姐。”花真胡亂抹把臉,一福身退了出去。

走到門口,正和往內走的小槐撞了個對臉。花真只覺得身體瞬間冰冷刺骨,她頓住腳,呆愣了片刻,頭也不回快步走了出去。

“我今天又有香吃了。”洛妃眉開眼笑,對小槐說:“做得好。”

小槐難得不被洛妃刺,傻傻一笑,竟不知如何應對。

陛下,臣妾想你。謝玖抬頭望着屋頂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