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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太太近日的生活過得格外舒心,只因原來讓她氣悶的二房,開春以來頗有長進。安氏的病日漸好了起來,把個頹靡的二房收拾的欣欣向榮。

一向性格乖張的三姐兒也修身養性起來,這些日子還把功課重拾起來。原本以為這丫頭不過是心血來潮,哪裡知道她竟堅持到現在,連負責教授小姐們女工的譚嬤嬤都對三姐兒讚不絕口。

還有一件事讓白老太太極其有面子,那就是燕定伯府送上門來的拜帖。這幾日但凡燕北經商大族的當家主母,都要過府與老太太一敘,話里話外都為了打聽明白燕定伯府怎麼和白家走得近了。

白老太太笑眯眯的應對眾夫人,但就是不透露一個字。畢竟是風雨中消磨出來的,怎不知越神秘越叫人好奇的道理。

再來看白家大房,林氏雖吃了個大虧,但畢竟掌家媳婦好幾年了,這點定力自然是有的。若此次白如意在燕定伯府大有收穫,那麼她林氏秋後算賬便指日可待了。

白如意雖心有氣惱,可是終究害怕母親那嚴厲的目光,只得平心靜氣重複着白家嫡女的風範,一遍遍想着如何在伯府有所表現。

安氏和五少爺白澤言的病日益好轉,五少爺如今不必再喝苦哈哈的湯藥,人也添了許多氣色。可是他的身體還是虛弱了些。三房比他小兩個月的七少爺已經入了宗學了。

白流蘇到不為弟弟擔心,她知道弟弟是個聰慧過人的。眼下把身體養好了,自然會有一番際遇。眼下她每日惡補功課,上天厚待,重生之後,她非但不在厭棄琴棋書畫這些功課,反而生出天分來。

瞧着大師們的詩畫愈發的沉迷其中。詩畫可以反映出古人的性格,古人處事的方式和策略。為何從前的白流蘇這般不開竅,竟從未留意呢?

不過說起詩畫中的門派來,白流蘇倒是特立獨行,對於鬼谷子的詩畫情有獨鍾。

說到這一次伯府春宴,幾乎白家所有人都十分關心,偏偏白家三房一點動靜都沒有。每每晨昏定省,白流蘇打量眾人的時候,三太太的目光永遠都沉靜如水。

可就是這沉靜如水的目光反倒令白流蘇十分不安。

日子匆匆到了三月,草長鶯飛,又乍暖還寒。燕定伯府的朱紅大門敞開着,衣着考究的總管帶着十幾個乾淨體面的小廝於門口迎客。

白府今日來了兩輛馬車,安氏同白流蘇一輛,白家大小姐白如意與白家六小姐白元香坐在前一兩馬車上。這一前一後的位置乃是林氏有意安排。

林氏為了今日的春宴費了老大的功夫,不僅精心為女兒挑選衣裳,還特地從娘家林氏請來教養嬤嬤給白如意正規矩。

這第一輛馬車停在了伯府正門,來來往往那麼多賓客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停留,白如意在丫鬟的攙扶下走出馬車。

今日她一身臘月寒梅樣式的襖裙,外穿着一襲雪白的狐裘,頭上新簪金步搖,貴氣襲人。隨之其後下車來的六小姐白元香才不到五歲的年紀,長的團團嘟嘟的,自然不及白如意驚艷。

白如意表面一派春風和煦,可心底早已經狂喜。母親預料的場景果然分毫不差。可是白如意沒有得意太久,她漸漸發現賓客的目光漸漸從她的身上移開,不約而同的向後望去。

“這是哪家的姑娘,風姿綽約?”賓客忍不住相互問詢,目光卻離不開從第二輛馬車上下來的佳人。

白如意麵色僵硬的轉身,恰好瞧見白流蘇從車上下來,丫頭長歡正幫她整理衣裙。她今日着一件猩紅的斗篷,雪白的輕紗遮面,只怕雪亮水靈的大眼睛錄了出來。

只消顧盼回眸,已教人間無數痴絕。杜嬤嬤隨後不緊不慢的走到白如意身邊,福了福身子道:“大小姐,劉小姐,正門人多,兩位小姐把面紗帶上,以免被人衝撞那就不好了。”

六小姐白元香乖巧的接過面紗帶上,白如意環顧四周,才發現賓客中的女眷皆帶上了面紗,這才又羞又急的將面紗帶上。

伯府春宴男女是不同席的,男賓在前院開席,女眷則在後院陪着伯府李夫人開宴。因此許多受邀的官宦人家為免女眷受到衝撞,在進入後院之前都以輕紗遮面。

安氏出身上京,白流蘇七歲之前也隨着舅舅參加過不少上流聚會,自然通曉其中的規矩。但是林氏一心只想讓白如意露臉,卻不知道有這一層,反倒是讓白如意落了個輕浮之名。

到底是商戶人家,底蘊不足的緣故。前廳之事也很快傳到了掌家媳婦兒陳夫人耳中,陳夫人聽罷略皺眉,便徹底打消了對白如意的想法。

安氏剛下了馬車,便有一個大丫頭專門領着穿過九曲長廊,就到了後院。伯府後院十分寬敞,宴席設在了雕樑畫棟的廳堂之內,不同於白府的金碧輝煌,屋內擺放着歲朝清供,名士古畫,分明透着清新脫俗的高貴。

白如意暗暗打量着廳堂,一時有些晃神。眾人隨着大丫頭徑直走到院中,陳氏便引了安氏等人來見李夫人。

“母親,這位便是白家二夫人。”言罷便向安氏遞個眼神。

安氏恭敬上前,一絲不苟的行禮“見過李夫人。”白流蘇緊隨其後,滴水不漏的正衣行禮。白家其他女眷也依葫蘆畫瓢。此後陳氏便安排安氏挨着李夫人入席。

廳上的賓客無不暗暗心驚,這頭一回登得伯府大堂的商門婦人,竟能挨着李夫人就坐,可見今日這位商婦不一般了。

陳氏講戲扇呈到李夫人面前“母親,這主戲還得由您老人家來開呢。”李夫人微笑着點了一出《四郎探母》,便把扇子遞到了安氏面前。

白流蘇眸色一斂,故意低頭整理衣擺,這第一輪試探便就來了。平常燕北人家點戲,一定要點一出《鬧春》,但是燕定伯府是從上京退下來了,正不愛這俗氣的。

李夫人這一手乃是試探安氏的底蘊。這不《四郎探母》的後頭正大字寫着《鬧春》。不過白流蘇知道,娘親才不會上這個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