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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嬤嬤依舊平靜的跪在地上,就好像長歡罵的人不是她一般。白流蘇沉着臉吩咐長歡道:“去把白牛媳婦兒叫來。”

長歡有些擔心道:“小姐你一個人留在這妥當嗎?”白流蘇揮了揮手道:“外頭那麼多丫頭婆子,何況她被綁着,有什麼要緊?你快去快回!”

見小姐說到這份上,長歡跺了跺腳,快速的跑了出去。她要越快越好,不能放着小姐跟那可怕的老刁奴呆在一塊。只是這個節骨眼上,小姐找白牛媳婦兒幹什麼?

安氏的房中,大夫們挨個給安氏看診,卻沒有一個看出所以然來。大家都愁眉不展,最後白牛媳婦兒的對安鴻宇行禮道:“見過國公爺,白大小姐叫奴家來替夫人看診,不知是否方便?”畢竟在場這麼多名醫,而她一個其貌不揚的商婦。

本來安鴻宇瞧着房裡一直站着的婦人就覺得奇怪的很,一聽說是白流蘇叫來的,便點頭道:“沒有什麼不方便,只要能救活我妹妹,你快去看吧!”

剩下的大夫們圍在桌旁,安鴻宇走上去問道:“究竟舍妹是怎麼了?會否是中了毒?”一名白眉老者道:“令妹情況有些複雜,既不像中毒又不像是急疾。眼下我們只有開些續命的方子,可保令妹八個時辰的性命……”

白眉大夫還沒說完,安鴻宇便揚聲道:“你說什麼?!八個時辰的性命?”他走南闖北也算閱歷無數,這些大夫都是他這幾年來從各地招募來的神醫,誰知道他們竟然個個都束手無策,難道上蒼真的要帶走他的妹妹?

不行!他絕不能允許這件事情的發生!“你們有什麼千金良方儘管寫,藥材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我要我妹妹能多活一時便是一時!”眾大夫紛紛點頭。言罷,安鴻宇走出庭院對着虛空喊道:“影衛何在?”

瞬間一行黑衣人落在安鴻宇面前一丈之外,齊聲道:“拜見主人!”

“令你們星夜兼程前往東海,無論你們用什麼手段,給我把鬼面神醫帶回來!”安鴻宇一身戾氣,此刻像是大殺四方的閻羅。黑衣人稱諾一聲,只一瞬又消失在虛空之中。

白牛媳婦兒給安氏診完脈,亦是皺着眉頭,只不過不同於其他大夫,她只是困惑不已。正好這個時候長歡氣喘吁吁的跑到了平安居,見着白牛媳婦兒立刻上氣不接下氣的傳話:“小姐喚你去前廳呢,快隨我來!”

如風找到白致遠的時候,發現他竟渾然不知這件事。顧不得各種蹊蹺,如風三言兩語把要緊的話都說了一遍,白致遠嚇得臉色煞白,急急起身去求太醫院的太醫。等到他趕回家中時,平日里熱鬧的白府幾乎是一片死寂。

白致遠顧及不得,連忙拉着張太醫就奔着平安居而去,張太醫是專門給宮裡頭的娘娘們看病的,是當今醫中聖手。一進屋,安鴻宇面色鐵青的坐在外室的桌邊,轉過屏風,安氏果然毫無聲息的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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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太醫?便是請了他去,也是無力回天!”太后坐在軟塌上,任由懷玉公主用丹寇染着指甲,一雙玉手柔嫩蔥白,還如少女一般,配着她這幅年紀,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母親何必要這般麻煩,只消說那安氏婦德有虧,一道懿旨賞她白綾就是。我也不必等這麼久。”懷玉有些不滿,她行事向來直來直去。太后抬眉看了她一眼,有權就是任性。自己這麼做不還是為了她。

那白致遠同那安氏一直恩愛有加,若真是像懷玉說的那樣,一道懿旨結果了安氏,再把懷玉賜給白致遠,懷玉就能過上幸福的日子?這孩子從來只照自己的章程想事情辦事情,以為人人都是她手裡的木偶不成。

若是白致遠始終對皇家懷恨在心,太后料定懷玉決計過不上好日子的。這邊白致遠前腳出了宮,太后立刻就得了消息。只不過白宅之中,因安國公暗中派人將白府里里外外圍了起來,太后的人遲遲無法傳出消息。

不過太后早就料到一旦事情發生,安國公必定會這麼做。不過他到底是晚了一步,事情既然做下了,只消明日天亮,她便能知道成與不成。

再來說一片死寂的白府,白流蘇同白澤言哭紅的雙眼,齊齊趴在安氏的床頭。五歲多的白澤言一遍遍喚着“娘親”,聲音喑啞也執着的不肯停下。張太醫替安氏看診過後,臉上露出了難色,同那些大夫的表情如出一轍。

“白大人,尊夫人的病症恕老夫無能為力了……”張太醫拱了拱手,不等白致遠再問便離開了白府。

白致遠像是被人抽幹了力氣,一下子癱倒在床塌下,口中只一遍遍喃喃:“怎麼會這樣?早上還有說有笑的……怎麼會……”

入夜,白流蘇着下人替舅舅安鴻宇收拾了一間客房,安鴻宇嘆了口氣離開。留白致遠一家人在平安居中。白流蘇攙扶白致遠坐起,勸道:“父親一定要振奮起來,母親早上還好好的,下午就如此了,這不是病,這一定是有人要害我們一家!”

白致遠原本心如死灰的神情終於被白流蘇這句話點醒,猛然抬起頭看向自己女兒:“對!我怎能萎靡不振,放任害你母親親的人逍遙法外!來人,把下人們都叫到正廳,我要問話!”

“父親不必了,我都查清楚了。”白流蘇嘆了口氣道。白致遠聽了目眥欲裂:“你快同我說,到底是誰如此狠毒心腸?”

白流蘇回望了一眼裡間卧房,轉頭輕聲對長歡吩咐道:“把人都叫到正廳去。”又輕聲對父親道:“我不想讓澤言聽到,咱們去正廳說吧。”

白致遠點了點頭,同白流蘇一道移步正廳,丫鬟小廝們跪了一地,當前杜嬤嬤被兩個婆子五花大綁押着跪在最前頭。白致遠一見杜嬤嬤大為驚詫:“竟然是你!”

未及白流蘇解釋,長歡便嘴快道:“老爺,就是杜嬤嬤!夫人下午喝了葯之後便不省人事了,整個府里誰不知道夫人的葯只有杜嬤嬤碰得,從不假手她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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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致遠一聽長歡如是說,當下一腳照着杜嬤嬤的心窩就踹了過去,厲聲罵道:“好歹毒的婦人!”

杜嬤嬤毫無防備,這是結結實實的挨了白致遠一腳,直接飛出了一尺遠,“噗”的一口血就噴在了地上,紅的觸目驚心。

其他下人們顫顫巍巍的跪着,連大氣兒都不敢出。白流蘇冷眼瞧着,這些跪在地上的丫頭小廝還有婆子,都是她安排在平安居侍奉父母的僕役。事發還沒查出真兇之前,這些人都有嫌疑。

白流蘇走到跪在當前一排的二等丫頭面前,冷然道:“我問你,今日從早到晚,府里都是誰在母親房裡伺候?”那二等丫頭斷斷續續的把自己能回憶起來的人統統說了一遍。白流蘇又看向下一個丫頭,就這樣跪在地上的人,都說了一遍,同第一個二等丫頭說的完全一致。

“我再問你,今日母親的葯碗都有誰碰過?”那二等丫頭十分堅定的回答道:“只有杜嬤嬤。”底下一溜人也都這麼回答。

“這葯是杜嬤嬤你煎的,也是你端給我母親喝的,這一屋子幾十雙眼睛看着,杜嬤嬤,你還有什麼話說?”

杜嬤嬤癱在地上,有氣無力,但她若是再不說話,今日就是必死無疑了。“葯是我煎的,也是我端給夫人的。但老奴對天發誓,我是照着如月姑娘的方子抓的葯,老奴一生忠於夫人,絕無加害之心啊!”言罷眼神悲切的看向白致遠。

然而此刻白致遠已經對杜嬤嬤深惡痛絕,連瞧都不想再瞧一眼。白流蘇走到如月身邊:“你今日寫的方子,現在何處?”如月立刻從袖中取出方子遞上,長歡迅速接了過來,展開拿給地上的杜嬤嬤瞧,問道:“仔細看看,同你白日抓藥的那張方子是不是一模一樣?”

杜嬤嬤將那張方子仔細打量,竟真的同她白日抓藥的那張方子是一模一樣。頓時啞口無言。白致遠無力道:“杜嬤嬤,你是我夫人陪嫁過來的老嬤嬤,這十幾年來,就算沒有恩情,我們自問待你不差。若今**交出解藥來,我白某指天發誓,放你一條生路!”

此刻白致遠只想安氏能夠活着,其他的他都可以不在乎。然而杜嬤嬤一臉難色,掙扎着起身跪在地上,痛哭求饒:“老爺!真的不是我!不是我下的毒!你叫老奴如何拿得出解藥啊!”

白致遠森然道:“杜嬤嬤,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把杜嬤嬤拖出去打,打到她肯說了為止!”堂下跪着的人聽見從來溫文爾雅的白致遠,竟如此狠厲,不由得心中一顫。

屋裡靜的連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而屋外頭是杜嬤嬤凄厲的慘叫聲,從一開始一聲高過一聲到越來越微弱,到最後護衛進來稟報:“老爺!人已經昏死過去了,只怕是熬不過今晚了!”

白致遠臉色一片灰敗,白流蘇分析道:“杜嬤嬤幕後定有主使,否則她不必冒着性命之危加害母親,此事定要繼續查下去!”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