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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流蘇拿定主意,只要明日令蕭妃失望,這公主伴讀的位置未必就落在自己的頭上。想到這裡,她有釋然了許多。突然想起來什麼,便抬頭問如雪道:“羅網可有帶回陳慕雪的消息?”

自丞相府之後,白流蘇便不想再對陳慕雪手軟了,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就像是那條咬了農夫的蛇,可是她白流蘇不是愚蠢的農夫,若有人危害到自己,她必須還以顏色。如雪回答道:“早前就吩咐羅網開始行動了,現在已到了收網的時候,小姐放心吧,不出三天便有了斷了。”

陳慕雪和趙傑回到家中,陳慕雪因謀算白流蘇不成,急火攻心,當晚就吃不下飯,管家請來大夫開了方子。沒想到這後來陳慕雪竟然一病不起了,這臉面也日漸憔悴起來。趙傑不耐煩在家中看陳慕雪這副死人臉面。

不過父母兄弟的勸阻,又恢復了本性,整日在煙花巷柳沉迷酒色。陳慕雪本來就對趙傑無情,自然不去管他。這件事反倒令原本護着陳慕雪的趙傑爹娘極其不滿。從原先的對陳慕雪噓寒問暖,到後來數落她不懂得相夫御夫,將她中饋大權收回。

這些事堆積到了一起,陳慕雪愈發的生氣,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時候,總是隱隱約約聽見房裡的丫頭議論起白流蘇如何漂亮,如何受到上京公子們的傾慕,便愈發暴躁。沒過多久,她就瘦的只剩下一副皮囊。

而最終令她再難支撐下去的導火索是那一日丫頭送來父親的信,信上說母親染了急病已經歸天了。身為刺史的父親竟然簡單幾筆掠過這件事,用了大幅筆墨問詢陳慕雪為什麼還沒有打通京中的關係,調令什麼時候才能下來。

陳慕雪突然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她所愛之人從沒有愛過她,她所恨之人卻還好好的活着。生她養她的人,一個把她當做升官發財的工具,一個已經歸西。她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那一夜,丫鬟兔兒被叫去長房替陳慕雪交割一些賬目,陳慕雪房中冰寒,竟然沒有一個下人記得添火服侍。等到兔兒回來時,陳慕雪都已經死透了。當然此事乃是後話,按下不提。

說起白流蘇第二日最終同鄰家的王思妍同乘一輛馬車入宮,五公主的及笄禮自然比任何人家的女兒都來得盛大。她幾乎是坐了一天,看一群和尚道姑輪流着給五公主祈福誦經。王思妍不由得說道:“自從那位死了之後,宮中最得寵的便是蕭妃娘娘和賢妃娘娘了。”

白流蘇轉過頭來聽王思妍繼續說道宮中的事情。她的“羅網”雖然發展的極為迅速,但是一些深層的消息還是不知道的。這就需要從王思妍這樣的人身上打探了。王思妍湊近了白流蘇的耳邊,壓低聲音道:“都說女兒是父親的貼心小棉襖,這話是一點都不假。尤其是應在五公主身上。雖然她生性驕縱了些,可卻是最討聖上歡喜的一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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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五公主的及笄禮辦的這樣的盛大啊。”白流蘇順着王思妍的話應和道。王思妍打開了話匣子有些收不住的架勢,因又繼續說道:“流蘇你知道嗎?我聽說五公主的伴讀再過幾日便要嫁人,做不了伴讀了。”

白流蘇故作懵懂道:“嫁人了自然就做不了伴讀了啊。”王思妍皺眉,輕輕推了白流蘇一把:“人人都說你聰明,怎麼我就覺得你有點傻呢?昨天禮部給你下帖子的事我回去想了好久,八成是跟公主的伴讀有關係。依我看,蕭妃娘娘要給五公主另尋公主伴讀,八成是中意你了。”

“我讀書少,怎能當得起公主伴讀,思妍你不要胡說。”白流蘇連忙一副慌張搖頭的樣子。引得旁邊幾個六部郎中家的貴女們紛紛側目搖頭。

王思妍頗為氣惱的捂住了白流蘇的嘴,急道:“我說你小點聲啊!”白流蘇大大的眼睛轉來轉去,最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其實她方才最後那一句是故意說大聲的,其一是要把消息放給身邊那幾個官員家的千金,她不想做公主伴讀,不代表有的人不想做。既然知道消息,便可準備一番。其二,她方才同思妍說話的時候,注意到遠處蕭妃的目光似乎有意無意的掃視過來,如果她舉止無狀,也可以給蕭妃留下不好的印象。

白流蘇此舉的確做到了一石二鳥。本來那些個貴女就想着好好巴結五公主一番的,要知道五公主可是皇上最疼愛的公主,做上了五公主眼前的紅人,是件極有地位的事情。聽白流蘇突然提起伴讀,誰不想爭奪那個位置,一個個思索起來。

另一邊,蕭妃本來就十分好奇白流蘇其人,所以在和尚道姑們念經的時候,她特意朝着白流蘇這邊看過來,誰知這丫頭並沒有傳說中那般天資聰穎,反而還不如她身邊王郎中家的小姐來的端莊從容。心中大感失望。

王思妍也嘆着氣望着白流蘇:“你看你今日都穿的像什麼樣子,這半舊的布裙,還有這幅素麵朝天的樣子,若是想當上公主伴讀,你可得好好露一番你的真功夫。”

白流蘇一面弱弱的點頭,一面又在心中暗想,傻思妍,誰說我想做公主伴讀呢?我逃還來不及呢。

有蕭妃還有太后坐鎮,五公主的及笄禮自然順暢,太后為五公主簪花之後,例行公事的宴席就開始了,白流蘇用手打着節拍,看着台上異域的舞蹈,甚是賞心悅目,若她做完了在上京的所有事,定要去那西域看上一看。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幾個宮人突然來請貴女們移步芳草閣,王思妍拉着白流蘇一道,白流蘇懵懂問道:“思妍,這芳草閣是什麼地方?”

王思妍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的紅衣少女就頗為不屑道:“畢竟是鄉野來的假勛貴,連五公主的書房都不知道。”

“薛寶儀,你說話客氣點,大家的父親都是郎中,沒有誰比誰尊貴!”王思妍憤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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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妍,假勛貴就是假勛貴,這份底蘊便不及我們,我勸你還是離她遠些的好,要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那被王思妍稱作薛寶儀的紅衣少女輕蔑的說道。

她身旁的幾個少女也聚攏而來,紛紛附和,白流蘇環顧眾人,這幾個都是六部郎中家的女兒。之前在丞相府就巴巴的聚攏在宇文浩歌和阿蠻的身邊,當時她們因為阿蠻的關係,紛紛急不可耐的對自己友好,如今自己威脅到她們爭選公主伴讀,又對自己惡語相向了。

白流蘇不由得在心裡搖了搖頭,這些活在權勢利益中的貴女們早就沒了一開始的天真單純了。不過表面上她還是要裝作一副土包子的模樣來,弱弱的扯了扯王思妍的衣袖道:“思妍,我們不要跟她們吵了。”

以薛寶儀為首的貴女們見白流蘇這幅樣子,一個個放下心來,看來傳說中一燈大師的徒弟也不過如此。五公主本來就厭煩性子懦弱的人,見到這樣的白流蘇,更不可能收她當伴讀的吧。這幾個人都在丞相府見過白流蘇面對陳慕雪時,軟弱哭泣的樣子。所以都相信了白流蘇的偽裝。

果然眾人到了芳草閣不久之後,蕭妃帶着五公主就來了。一個宮人對着眾女說道:“今日請諸位小姐來,乃是為了五公主挑選伴讀,請大家在一個時辰內完成一幅書畫,一篇詩賦。”

那宮人用毫無聲調的語氣宣布着規矩,因為在宮人的心裡,沒有人不想當公主的伴讀,身為貴女,若是當上公主伴讀,就說明這位貴女必定是德才兼備,所以才會入了天家的眼,慕名求取的人也就更多。

之前那位伴讀正是因此高嫁入侯府,做了人家的正妻。不僅這位宮人這樣想,在場除了白流蘇以外的所有人都是這樣想得。大家爭先恐後的下筆,唯恐耽誤了時辰,而蕭妃則帶着淡淡的笑容,同五公主隔着一道屏風在閣內休息。

王思妍咬着筆桿眉頭緊皺,她雖然有心想當公主的伴讀,但是奈何才學有限,加之她的確不愛孔孟之道。倒是於女工方面頗為精通。沒過多久,她選擇了放棄,懨懨的看向白流蘇的方向,沒想到,白流蘇竟然也一筆未動。

“流蘇,你發什麼愣,趕緊下筆啊。”王思妍都替白流蘇着急了,連忙小聲的提醒她。白流蘇正頭疼如何下筆呢,她不能寫得太膚淺,否則以蕭妃宮中沉浮多年的眼力,很容易就能看出是不是敷衍。

既不能寫得太差又不能寫得太好,這才是為難的地方。所以白流蘇才遲遲不能動筆。最終她一橫心,就湊了個集句詩,其中只有一句是驚艷的。至於作畫,她描了個繡花樣子上去。但是書法是她專長,想必蕭妃也知道,所以老老實實的露了自己的功底。

一個時辰過的很快,眾人做完畫之後,便又回到前殿看戲。蕭妃第一個揀了白流蘇的拿起來一看,立刻皺了眉頭。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