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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陽一處隱秘地牢之中,賈詡正目光玩味,望着眼前的八尺大漢。

這大漢當然就是華雄,說起來也是好笑,若是將蔡邕放到華雄的身邊,任誰都很難想象就以蔡邕那樣的小身板,居然能夠放倒從身形來說足足是其兩倍多大的華雄,可惜現實就是,很多時候不是身材高大,就一定能取得最後勝利,蔡邕只是言語間虛以委蛇一番,再用一貼蒙汗藥,便是華雄這個一流武將,也果然中招。

這世間劃分武將本沒有那麼多講究,但對於一流、超一流的界限,卻算是很特殊的,一般而言一流武將已經算是普通武將的巔峰,在之上的超一流,其實已經勉強可以稱得上是武學宗師了,至少他們已經跨進了那道門檻,擁有了自己的“勢”,最後還會擁有自己的“道”。

據說那天公將軍張角傳承師尊南華仙人,便是擁有屬於自己的“道”,那種東西說起來玄之又玄,但說白了,還是屬於大部分人不能夠理解卻又是切實存在的東西,就像是張角創造出來的“黃巾力士”,外人很難理解這“刀槍不入不知苦楚的天降神兵”,其實說開了也就是那麼回事。

而如果說“道”是一個說不清什麼時候能觸摸到的境界,相比之下“勢”的希望更大,超一流武將,雖然難,卻也不是不能夠突破,只不過這一突破,那就是海闊天空,遠不止是武力的提升那麼簡單。

譬如華雄若是換在了一個超一流武將,不說呂布、趙雲或者馬超這一溜,就曲阿那樣的就可以,也絕不會是簡單的蒙汗藥可以葯倒的,至不濟在倒之前,也能先把威脅剷除了,然後先隱藏起來不讓人發現,不管怎麼說確保自己的安全還是能夠做到的。這是因為超一流武將對於自身的掌控極強,幾乎都快到了極限,意志力更是凡人所不能想,完全祛除藥性很難,但拖延卻是可以做到的,而很多時候爭取的就是這點拖延而來的時間。

不過換做華雄,就很不幸了。他還遠遠達不到如呂布那一個層級的境界,所以在中招之後甚至連反應到自己被下藥了都沒有來得及,就已經神志不清倒了下去,而後直接就被蔡邕送到賈詡這邊來。

此刻面對着賈詡,華雄的臉上很平靜,眼神也很平靜。心中卻很不平靜,他暗自咬着牙,心道:“軍師跟某說那蔡伯喈……啊呸,是蔡邕不可信,某還不信,現在才知道這些個文人都是些鳥人,背信棄義、罔顧義氣。簡直是令人不齒。”

他雖然莽撞,卻不是沒有智慧,事後稍微一想,就能察覺出不對來,可惜悔之晚矣。

現在再怎麼轉着這些憤憤的念頭,也無法改變他的處境,所以隨後也有些無奈,甚至在想呂布的這位軍師到底會怎麼對待自己。

因為與呂布的關係還算不錯。華雄對於賈詡也不會感到陌生,事實上當初在虎牢關,賈詡和李儒還算有配合過,當時華雄就已經對賈詡印象深刻了,畢竟西涼軍軍師李儒在華雄看來一直是屬於天人一般的存在,能夠看到一個看起來並不會差他太多的謀士,也着實是叫人驚嘆不已。當時華雄甚至還在想着若是這賈詡和軍師一樣都能為主公所用,再有呂溫侯這樣的天下第一猛將,真是何愁不能接掌乾坤、定鼎天下。

可惜隨後的一切發展完全出乎了華雄的意料,現在想想還是令人免不了扼腕嘆息。有些事情或許真是命中注定,強求不來,他也倒不是覺得自己沒有跟對人後悔了,只是為董卓感到惋惜,他本可以活得更久做得更好……

“華子健,如果吾未料錯的話,你此行當是自己自作主張,而非李文優所命,對么?”

賈詡一直未開口,只是保持着那副胸有成竹、臉帶微笑的和煦樣子,但是一開口卻就叫華雄吃了一驚,隨即卻是心頭坦然,畢竟賈詡在他看來可是和李儒一樣的人物,能猜到這些也不稀奇,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如何猜到的。

不過反正華雄是不會主動開口的,即便對方問了,也要自己想回答才是,他現在擺出的態度很簡單也很直白,就是這次自己認栽了,要殺要掛悉聽尊便,但若是想要從他這裡得到什麼有關於李儒那邊的訊息,那是想都別想的了。

賈詡也不介意,對於他而言,就算對方不開口,僅憑藉一些聽到自己旁敲側擊的話之後的神色變化,他也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何況面對的是華雄這種喜怒形於色、很難掩飾自己真實心境的粗莽漢子,那就更簡單了。

若面對的是呂布那種,那別說思量思量,賈詡根本就不會覺得自己能從對方身上得到什麼。

好吧,想到這裡賈詡也不由暗自苦笑,畢竟呂布對他而言實在是顛覆了太多對於武將、武夫固有的形象,即便是沉穩大氣如張遼都不能與之相比。

“其實在此事上,華將軍也不必責怪蔡飛白,畢竟當初若非為了編修漢史之事,蔡飛白怎麼也不可能投身於董卓之下,何況他也只是名義上的投身,並沒有助紂為虐。倒是如今面對你們這些昔日舊人,他能夠抹下老臉求情,教咱們好好招待着你,已算是仁至義盡了。何況即便沒有蔡飛白,你真以為自己出現在雒陽會沒有人察覺到,須知當初你華雄在雒陽大小也是個名人了,這張臉只要一被發現,還想藏得了蹤跡。可想要不被發現,只有做好偽裝,只是子健的偽裝手段,自己也知道如何了吧?”

華雄面上嗤之以鼻,心頭卻是苦笑,這些軍師當初都跟自己分析過了,可惜自己偏偏不信,還真地自作聰明的搞出了一副偽裝來,現在仔細想想,也正如這賈詡說地,自己的性子哪裡做得了什麼周全的偽裝,反倒是扮成那副樣子顯得異常恐怕更惹人懷疑。

華雄也相信賈詡不是騙自己,只不過如果不是蔡邕動手的話。就算賈詡這邊發現了異常,恐怕也要等過段時間才能確定然後行動,只是這事情他難道還真能夠全怪蔡邕?

華雄雖然性子粗魯莽撞,但常年跟隨在董卓身邊,又與李儒相交,見識過那各種計謀手段,就算自己沒法用。也會防着別人用在自己身上,可惜對於蔡邕,他一直是心懷敬意,也覺得對方不可能出賣自己,但是現在想想卻真是好笑,自己一個武夫。憑什麼做到與那士林中都聞名的蔡飛白平坐?

初始的時候華雄是很氣憤,現在冷靜下來想想,也的確是如這賈詡所說。

華雄不由又在心頭嘆息一聲,自己還真是不習慣這些謀士的花槍子,就算蔡邕這個一心從文的名士,腦筋也轉得比自己快多了,對方有心的話自己輕易就會陷入進去。也難怪李儒時常要對他提點和限制,可惜就是這樣也沒用,有些東西真的是要講求天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