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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放下手中的竹簡,看着對面的良樂,問道:“他當真這麼說?”

良樂點了點頭,旋即又道:“這呼廚泉看來也是不甘人下,哪怕這人是他的親生兄弟。”

呂布嘴角一勾,笑道:“這個世間本就是如此,所謂生在帝王家,兄弟情誼不說一文不值,但在真正可以換取的代價面前,卻算不得什麼。”

“那溫侯是真打算扶持這呼廚泉,來對抗去卑?”

呂布搖搖頭,見良樂目露好奇,便解釋道:“不管是那於夫羅,還是這呼廚泉,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要對付他們最好就是不要給他們能夠壯大起來的機會。之前某之所以會放心放他們回來,是因為有着去卑的牽制,而且他們也有各自的心思和盤算,勿論如何主動權都是在咱們手中。可若等着呼廚泉做出了選擇,於夫羅自然不能再留,而去卑已是必須除去,到時候就只剩下呼廚泉一人,再無人可以制衡他,任由其在匈奴族中獨大,也不符合咱們的利益需求。”

良樂不住點頭,呂布將勸說於夫羅兄弟的任務交給他,但實際上這兩個人都是聰明人,根本用不着他多費口舌,他們自己沉思計較一番,就已經有了主意。

兩人中最先做出決定地是於夫羅,讓良樂沒想到地是看着霸道的南匈奴單于或說前單于,在這件事情上竟然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選擇,犧牲自己成全兄弟;相比之下,呼廚泉在並不知道於夫羅決定的情況下,就搶先選擇保全自身,這讓良樂鄙夷的同時也有嘆息。

而呂布對這呼廚泉就無甚感覺了,像是早就知道他會做此選擇一般。

“既然如此。去叫王成動手吧……”

良樂目光一凝,“是不是太着急了一些?”

呂布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某駐軍大城,可不是真想要在這裡紮根下來,與那去卑打什麼持久戰,那樣一來吃虧的定然是咱們,因為去卑只要給他一定時間就能恢復手下兵力的元氣。甚至因為一戰敗於夫羅,使得他在南匈奴中再無敵手和挑戰,到時候無論威望還是地位都會達至高峰,到那時候別說是咱們想要在朔方對他如何,而是須得要開始小心防備着他興起重返美稷單于庭、反過來針對咱們。”

良樂心中一凜,他還真沒有考慮到這個方面。或者說他壓根沒有往這邊想,因為他對呂布有信心,他從來不覺得呂布會輸,不管是面對什麼人。

呂布並不知道自己無端端居然給一個得力下屬造成了這樣的念頭,他頓了一下就繼續說道:“讓王成動手,不過讓他不要殺了於夫羅,而是在殺他的過程中。故作無意將他放了,要記住一定不能露出破綻被發現。”

良樂似乎有些不解,“這於夫羅已經被去卑打得沒了脾氣,也是因此才會在咱們給予的選擇中,決定犧牲自己以成全呼廚泉,溫侯還要留下他……”

呂布笑了,“於夫羅為全其弟,可若是當他發現自己這位兄弟竟然對他有讓人齒冷的心思。伯羽以為他會如何?”

“那麼溫侯的意思是……”

呂布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着與往常的霸氣側漏差異不小的精明,“伯羽又以為,這匈奴族與我漢人關係如何?”

良樂沒有沉思也沒有猶豫,立刻便回答道:“其他人如何想樂不知道,樂只知道泱泱大漢從來沒有屈服於匈奴之下的道理。”

看似迴避沒有回答,呂布卻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那伯羽可曾聽說過武帝時為了針對各諸侯封國,以避免類似七國之亂的再次發生,推行了推恩令?”

良樂點頭,“自然知道。這推恩令乃是武帝為削弱諸侯封國勢力而推行的一項政策。高祖建朝以後,因異姓王叛亂甚多而大肆分封劉姓諸侯王,採取郡國並行制。”

“但及至文、景二帝時期,諸侯封王勢力越來越大,甚至威脅到天子統治,尤其是文帝時淮南王、濟北王謀逆,促使文帝迫切需要一個削弱王侯勢力的辦法,賈誼便提出了‘眾建諸侯而少其力’的建議,雖如此卻未完全解決問題。而後景帝時更因為晁錯的‘削藩策’惹惱了諸藩王,引發了吳楚七國之亂,最後雖因此大幅削弱藩王勢力,卻未動搖其根本,藩王勢大依然是皇帝心頭大患。”

“一直到武帝元朔二年(前127,謁者主父偃上書武帝,建議令諸侯推私恩分封子弟為列侯,如此名義是上施德惠,實際上是剖分其國以削弱諸侯王的勢力。這一建議既可以削弱藩王勢力,解決武帝心頭之患,同時又避免激起諸侯王武裝反抗,造成有一個七國之亂,因此立即為武帝所採納。”

“同年春正月,武帝正式頒布推恩令,下達後,諸侯王的支庶多得以受封為列侯,不少王國也先後分為若干侯國。按照漢制,侯國隸屬於郡,地位與縣相當,因此王國析為侯國,就是王國的縮小和朝廷直轄土地的擴大。這樣一來,朝廷不行黜陟,而藩國自析。其後許多王國轄地僅有數縣,從此徹底解決封國與藩王問題。”

呂布笑着小小調侃了一下道:“不成想伯羽對這段歷史這般熟悉,或者是早知道某要問你這個,提前去溫習了幾遍背誦了下來?”

良樂也不是第一天跟隨呂布,知道他有時候心情好愛開玩笑,便也順着下去道:“若是前者那就是樂博學多才,對溫侯更有大用;若是後者也說明樂善於領會問候心思,且肯為之去做足準備,不論哪種,於情於理溫侯是不是都應重賞樂啊?”

“哈哈哈……”說完他便和呂布一起開懷大笑起來,笑過之後他才蹙眉小心問道:“溫侯覺得這真的可行?”

這句話一出來,顯然良樂已經想到了呂布的想法。

呂布搖頭,很實在地道:“如同推恩令一般,對付這異族人,有些時候就像是對付那些藩王一般,既要不斷削弱他們的勢力,又不能夠激起他們的強烈反抗,只能採用這種較為溫和的辦法。不管是於夫羅、去卑,還是這呼廚泉,或許還有呼廚泉之後的一些人,都不過是咱們的棋子,讓他們互相爭鬥,讓匈奴維持着這樣內亂的局面,這樣就算有朝一日咱們漢人內亂自相殘殺,勢力削弱也不必擔心會被匈奴反咬一口。”

說完他又嘆了口氣,眼神中開始流露着無數的惆悵,就像是看到了什麼自己無能為力改變的壞未來,嘴裡還道:“只是設想總是很美好的,但在事情未結束前,誰也不敢保證一定能行,所謂定計一事,許多時候其實不過是確立一個大方向,畢竟世事都是變化無常的,所以才更需要隨機應變。”

良樂沉默,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點點頭,好似這樣就能給呂布一些支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