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小時之後，軌道車駛入了帝都車站。

從出口處出來，凌逸向李金柱和李小銀告別。

“你不回學校要去哪兒？”李小銀疑惑地道。

李金柱饒有深意地看了凌逸一眼，含笑道：“不着急，我們在附近先喝杯東西吧。”

凌逸微微一愣，然後點頭。

很快，三人就來到車站不遠處的一個咖啡廳里，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了下來。

咖啡端上來之後，無聲無息，就有一道元力屏障籠罩了四周，隔絕了外界聲音。

凌逸頓時知道自己猜得沒錯，李金柱似乎是有什麼話要跟他說。

而李金柱說的第一句話，卻差點讓他從座位上跳起來。

“虛坨山的風景其實不怎麼樣，如果你想要去觀光的話，不如放棄這個打算。”李金柱輕嘆着說道。

李小銀露出意外神色，然後點頭贊同老爸的話：“欸？凌逸你要去虛坨山嗎？那裡是不怎麼樣啦……”

“院長怎麼知道我要去虛坨山？”凌逸盯着李金柱道。

“我昨晚上你關係不錯的那個聞人家的丫頭很可能領悟了涅槃拳意，所以猜測出了一些事情……”說著李金柱露出一絲苦笑，道：“說起來，這事情跟我也有些關係。”

凌逸聽得很糊塗，隨即就猛然警醒，難道說，聞人懷詩休學居然是跟她領悟涅槃拳意有關？不過這事兒又怎麼跟李院長有所牽連的？

迎着凌逸的眼神，李金柱卻顯得有些心虛，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輕咳一聲道：“話說十五年前。聞人龍圖拜託我。讓我幫他看看虛坨山的風水……咦，凌逸你怎麼這麼看我？難道我就不能懂風水？考古久了，我在這方面也就有所涉獵，所以一不小心成了高手，偶爾也會幫些朋友看看風水，沒錯，聞人龍圖是我的一個老朋友。”

凌逸很無語，真的很難把李金柱這麼一個學院總院長跟行走江湖的風水師聯繫起來。

不過風水這種東西。凌逸是不否認其合理性的，不過也要看是什麼時代，這東西就跟神話時代的修仙道訣一樣，末法時代一到來，就沒那麼靈了，成為封建迷信。

不過，聽到李金柱承認說自己跟聞人龍圖是好友，凌逸仍然是吃了一驚，轉念想想也就不奇怪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李金柱這種高手能夠跟聞人龍圖成為朋友也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

“聽我繼續說……”李金柱接著說道：“我給聞人龍圖看完風水之後，兩人就聊天打屁。說到怎麼突破先天大圓滿這件事情……沒錯，早在十五年前，聞人龍圖就已經是先天大圓滿了，只是很多人不知道而已。”李大院長漫不經心似的報着猛料。

“我呢，剛好在這方面有不少想法，而且針對他本身的情況，提出了一些幫助突破的意見和建議，其可能跟你的那個小女朋友休學有關了……”李金柱說到這裡，就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們那時候討論之後認為，到達先天大圓滿之後，再往上提升的話，跟肉身已經沒有什麼大的關係了，因為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限，唯有精神層面是有無限潛力的，還再提升的可能，於是我就想出一個辦法，叫做‘意志疊加’……”

李金柱深深吸氣，道：“具體的理念是讓聞人龍圖從自己的涅槃拳意之種子，種入自己子孫的意識海當有朝一日子孫之悟涅槃拳意，就能通過某種方法，可以完美將子孫領悟的涅槃拳意融入聞人龍圖的涅槃拳意之融合所產生的武道意志升華，有一定可能，讓他突破先天大圓滿境界，達到無人進軍的全新武道領域……”

凌逸放在膝蓋上雙手瞬間握成了拳頭，他死死盯着李金柱，道：“所以，聞人懷詩就成了被聞人龍圖奪走涅槃拳意的目標？”

“應該是這樣了……”李金柱很尷尬，因為當年他也只是一提，事實上也沒多大把握，沒想到聞人龍圖似乎當真了，而且付諸了行動。

“被奪走涅槃拳意之後，會對聞人懷詩有什麼影響？”凌逸深吸口氣道。

“一般而言，奪走他人拳意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不過一方面聞人家的涅槃拳意很特殊，能夠分裂拳意種子的拳意只此一家，另一方面，如果選擇的是自己的親屬，兩人間擁有的深層血脈聯繫使得彼此拳意更加不會相互排斥，進而更加促進了融合的可能……不過，被奪走拳意的一方，從本質上說，等於是喪失了自己對武道的所有領悟，等於是一下淪為根本不懂武道的人，而且，由於精神意志上的殘缺，使得這人就算重新修鍊武道，也不可能達到原來可能達到的高度，至少，後天境界是沒辦法再晉入了……”

凌逸在這一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心如刀絞。

他終於明白，聞人懷詩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在那楊樹林那樣的話——

凌逸，如果有一天，我變得一無所有了，你還會跟我做朋友么？

那時候，凌逸只覺得聞人懷詩說這話的時候有點過分認真了，現在想來，在那雙清澈的眸子深處，分明是隱藏着幾分自憐之意。

靜靜地坐在位置上沒有說一句話，凌逸的表情從憤怒到心痛再到平靜，緊握的拳頭鬆了開來。

因為他明白了聞人懷詩心br /

沒有人逼迫她，她是心甘情願做着一切的，努力修行武道，願意成為爺爺晉入更巔峰的踏腳石。

這是一個外表柔弱內心卻比誰都更加堅強的女孩兒，認定的事情不會回頭。

“凌逸，對不起……”李玉柱很是歉意地對凌逸道。然後神色一整：“不過我還是勸你。不要去虛坨山。我知道聞人龍圖的性格，事情既然已經進行到了這一步，就斷然沒有再後退的可能，任何意圖阻止他的人，都會被轟殺在他的拳下……”

李小銀沉默不語。

跟隨在老爸身邊，她經常會聽到一些不為人知的辛秘，然而今天這件事情，她長這麼大也是第一次聽老爸提起。

因為從來沒有喜歡過誰。所以她不知道自己面臨這種情況會做怎樣的選擇，能夠為了自己心愛的人而赴上死途嗎？

“可是我還是要去啊。”凌逸卻幾乎沒有什麼猶豫，就笑着開口了，真誠地道：“院長，我並不怪你，因為你沒想害過任何人，也不怪聞人龍圖，因為他有自己更高的追求，沒有真正要去迫害任何人，更不會怪聞人懷詩。因為她在做自己心甘情願或許是認為此生最重要的一件事。我誰都不怪，真的……真要說起來。我才是最無關緊要的旁人……可是，我還是要去，因為我也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我要聽從我心裡的聲音，所以我要去，一定要去，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快活。院長，多謝你告知我這些真相……告辭。”

說著，他起身，然後向李金柱鞠躬，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