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節

晴兒笑了：“現在你們應該是都知道了吧？還有。我不太懂法語，你身為華人是炫耀還是無禮？靄雲，將他扔出去。”

“是，老闆。”

靄雲毫不遲疑的上前抓起曾主管……沒錯，就像是抓小雞一樣抓了起來，在座的人都愣了，誰也想像不到那麼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孩子竟然將比她高出近一個頭的成年男子提起來，而曾主管也想反抗來着，卻被靄雲拿住了要穴，渾身酥麻，直接就給扔到了門外。

那些法國人都聰明的很，每個人心裡都清楚這是老闆家族內的權利爭鬥，他們是絕對不會摻合在裡面的，那些得不償失，只需要在角逐者勝出的時候站好隊，那就足夠了。

陶天德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當著他的面將支持他的人扔出去，對他的威信無疑是一次嚴重的打擊，正要開口，卻見晴兒轉過身向他說道：“今天時間不多，我想看看商行的賬目。有個大致的了解。”

陶天德頓了一下，總算是沒有立即發作，他以目光示意財務主管魏國棟，後者立即命令秘書將好的賬目送了過來，晴兒翻了幾面，又遞迴給秘書，道：“我要看原始記錄！”

陶天德和兩位副總還有財務總管相視而笑，且不說那些原始記錄的數量之多，就算是拿到這位大小姐的面前，她又能看得懂多少？而且還要短時間看完，連靄雲也有些憂心忡忡地看着她。

“愣着幹什麼？快去拿啊？我要最近四年的原始記錄，如果拿不動，去外面找人幫你。”晴兒舒適的靠在椅子上，根本沒有理會那些人的哂笑和靄雲焦急的眼神。

看到晴兒很篤定、很認真的模樣，房間里逐漸安靜下來，陶天德等人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安……完全沒有問題的帳目是不可能的，但大多數帳目都是提前做好的，就算請來大批的審計專家也未必能從中查出什麼問題。

原始記錄一摞一摞的被搬進來，上面的積塵頓時飛揚起來，眾人紛紛閃避，拍打着落在身上的灰絨，場面有些混亂。

“各位主管可以先回去做各自的工作，陶總，這間辦公室我要徵用一下沒意見吧？靄雲，讓球球進來幫我干點兒力氣活兒，你和瑪莎在外面守着，沒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進來。”

雖然是徵求意見的話，語氣中卻是毫不遲疑的命令，眾人無奈，看着陶天德的臉色雖然不豫，卻也沒多說什麼，紛紛退出房間，等球球進來後，靄雲和瑪莎一左一右守在總經理室的門旁，像兩尊美女雕像，倒是讓那些普通職員們大感受養眼。

在房間里，一本本的原始記錄被翻開，有普通的流水帳，也有大量的發票、存根等等，看起來就讓人頭頭，晴兒能勉強看明白那些流水帳，可要想查清其中有什麼問題……嘿嘿，她連個普通的出納都趕不上。

不過，這個工作不用她作，球球將所有的工作全部包攬下來。有問題就有答案，假帳永遠也成不了真帳，只不過是看解題者的能力罷了。大約兩個小時之後。球球將所有沒問題的帳目歸類好，然後將有問題的帳目按時間擺放，並在上面以便箋註明問題要點。

“靄雲，召集各部門主管開會，包括三位總經理。”晴兒讓球球退出去，順便吩咐道。

三位總經理面帶哂笑，四年的原始記錄，兩個小時看完？就算是複印，也沒有那麼誇張吧？主管門則惴惴不安，神仙打架，殃及凡人，他們可都是打工的。

晴兒喝了口茶，看向財務主管：“麻煩你過來一下，有幾個問題想請教。”

魏國棟長着一張刀削臉，笑起來總有一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覺，他看了陶天德一眼，然後走過來用中文道：“林小姐，您說。”

晴兒用手指輕輕叩了叩桌子：“叫董事。”

“是，林董。”

聽着……有些彆扭，晴兒將幾張有問題的帳目連同便箋一起推到他面前：“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呃……”

魏國棟遲疑地拿過那幾份帳目……看着看着，他臉上的肌肉如同抽筋似的痙攣起來，黃豆大小的冷汗從額頭滾落。

“這個……我有些記不起來了，或許有什麼誤會。”魏國棟抖着手，囁囁嚅嚅地不知道如何自圓其說。

晴兒淡淡一笑，道：“記不起來不要緊，誤會也可以查清楚，靄雲，報警吧。”

“不要啊！”

魏國棟恐懼得嘴角歪斜，如同中風一般。他整個人撲到桌子上，手長長的伸到晴兒面前，帶着哭音道：“林董，不要啊，看在我在鼎石做了六年的份上，放過我吧……”

“林董，這些都是商行業務往來，我們還是先內部處理吧。”副總經理魯太生委婉的勸道，其他人出於各自的目的也紛紛勸說。

晴兒似笑非笑的看了眾人一眼，不為所動的推開魏國棟的手，一字一頓的對靄雲道：“報警！”

隨着大批警員的進入，一摞摞的帳目被搬走，平常在商行頤指氣使的高層被帶走了好幾位，職員們都感到有些不安，晴兒只簡單的安慰了大家幾句，就帶着靄雲等人離開商行，在回去的路上，晴兒接通龔春玲的通訊：“媽，我先辦了商行的事情……”

將經過說了一遍之後，她又讓球球將早已經準備好的影印資料傳了過去。

“你呀……膽子可真夠大的。”龔春玲無奈苦笑，不知道這件事情又要在家族裡掀起多少波浪，好在晴兒查證有據，倒也不虞那些傢伙搞風搞水的。

“不錯啊！”

陶鑄也很快得知了消息。他顯得有些驚喜，熾雲星產業的主要問題就在於商行，這情況他早就知道，只是礙於家族裡的一些人事才始終沒有發作，晴兒初到熾雲星，他原以為會遲上個十天半月的，能發現問題已經是了不得，至於解決……他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而現在，晴兒顯然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當然，他也不會讓晴兒尷尬。像陶氏的家族企業，都是有儲備幹部的，除了一些主管的工作可以由部門其他的職員遞補外，總經理可以空降一個。

不可否認，高層的大換血使得全體員工有些不安，但同樣給那些有能力有野心的員工一個機會，在事隔一天之後，晴兒迅速地公布了一系列的人事任務，商行的業務也開始轉向了正軌，只等着正式的總經理上任，而晴兒的工作重心則轉向了那三家工廠。

在到達熾雲星的第四天，晴兒將三間工廠的廠長和高層管理人員召集在一起，開了一個緊急會議。

其中兩位廠長都是為家族服務多年的老人，但另一位廠長卻非常年輕，和她相仿。

散會後，晴兒將一位姓華的廠長留了下來，打聽道：“華叔，那位郭廠長這麼年輕，是怎麼進入工廠的？”

“那個廠子的廠長本來是郭長生，老郭年輕大了，家裡環境又好，便提前退休。郭子明是他的兒子，老郭退休後，族長就把他找來了。”

“他那麼年輕，能行嗎？”晴兒隨口問道。

“他是念工商管理的，畢業了，而且管理工廠已經有兩年的經驗了。現在的年輕人和我們這一代已經完全不同了，本事大得很。”華廠長心裡暗笑：你的年齡貌似比他還要小一些，不也是管理着三間工廠和一間商行？而且，前幾天在處理鼎石商行的時候，雷厲風行，果斷得讓他們這些前輩自嘆弗如。

在簡單的開了個碰頭會之後，她讓球球幫着翻閱三家工廠的舊帳……到是沒什麼經濟問題，但是，她發覺三間工廠都有一個普遍的毛病——營業及生產方法還很落後，就像三杯溫吞水似的，沒虧沒賺。就像是一塊嚼過了的口香糧，讓人看了泄氣。

由郭子明主持的那間工廠，似乎要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第二天，晴兒找郭子明午餐，討論工廠的事情。

“如果熾雲星上的事務由陶世伯打理，那完全就不一樣了，現在上面的人太保守，我曾經遞過三次建議書，每次開會都被否決。”郭子明苦笑，他的手指纖細潔白，很有藝術家的氣質，“我實話，我有些心灰意冷，幾次想辭職，若不是我爸爸堅決反對，我不會留下。”

晴兒淡淡一笑：“這不僅是管理理念的衝突，也是兩代人的代溝。”

“是啊，連我的同學都取笑我管理的是博物館。”郭子明苦笑。

“他很出色嗎？”晴兒問道。

“非常出色，他家裡的長輩完全任由他自己發展，許多新的觀點都是他傳授給我的。”郭子明臉上發自真心的尊敬。

“看樣子，我們應該向他學習，取經。”晴兒笑道。

“林董是否想約他見見面？”

“就不要喊名銜了，我們也算得上是世交，叫我雨晴，也讓我輕鬆一下。”晴兒點點頭：“我的確想見見你的同學。”

“行，我去和他聯繫一下，安排個時間見面，他會有很多意見的。”郭子明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