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節

一場慘死的戰鬥終於以法亞人獲勝而終結。但是，士兵們來不及慶祝勝利，甚至連打掃戰場都是匆匆忙忙，這一切都是因為另一場更殘酷的戰鬥即將開始。跟在史爾丹師團身後的兩個師團正在兼程趕來，莫特人的斥候已經和威靈頓堡的斥候交上了手。

不知道是不是為那長眠在地下的數萬條生命哭泣，不知不覺的，陰陰的開始下起細雨。威靈頓堡城牆上，晴一手輕輕地拍打着厚實的石頭，眺望着遠方，任憑着雨水打濕衣襟。

這場戰鬥，不僅莫特人戰死了一萬餘名，便是法亞人也戰死了近六千餘人，如果不是用魔法師部隊，傷亡恐怕還要高，這就是戰爭，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她還想到了那位莫特人的師團長史爾丹——在命令士兵放下武器投降後，這位將軍竟然選擇了自殺……這就是軍人的鐵血精神嗎？

“老師，戰鬥不是我們挑起來的，他們既然走上戰場，就應該有戰死的覺悟，這是不可避免的。重要的是，勝利者是我們。”魯道夫輕聲道。

“是啊，畢竟是我們打贏了。”晴兒仰頭一笑，“倒是讓你勸解了。”

晴兒在回來之後，已經命人將庫藏的幾具小型能量炮搬了出來，如果真的兵臨城下，她也顧不得那麼許多，最好震懾得所有勢力側目，讓這個後方基地安危無恙才好。

就在史爾丹師團原先駐紮的地方，一座更龐大的營寨建立起來，來來往往的每一位士兵的臉上都無比的凝重。師團長史爾丹冰冷的屍體躺在地上，喉間一道顯眼切口表明了他自殺的痕迹。在屍體的邊上站立的三位將領，目光聚集在地上，細雨已把他們的頭髮全部打濕，濕潤的臉龐上不曉得是淚水還是雨水。看來他們也站立的許久，終於一位年紀相對大些的軍官打破沉寂，揚起頭長吸一口氣後說：“軍團長大人，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史爾丹將軍雖然是下達了投降的命令，可那是為了保全餘下士兵的生命，他並沒有辱沒軍人的尊嚴，他沒有作為法亞的俘虜而是結束自己的生命，這一點就足以證明。”

被那名軍官叫做軍團長的是一位美麗的女士，栗色的長髮，原本令人迷醉的臉龐此時冷若冰霜，嘴唇被緊咬得泛白，身體修長。包裹在一套黑色的鎧甲之中，右手緊緊的握着腰間佩劍的劍柄……她就是黑龍軍團的軍團長，艾柯斯大陸的唯一的女龍騎士安吉麗卡。

看着史爾丹的屍體沉默了良久，她才微微的點點頭，帶着軍官們向營帳走去，臨走的時候向士兵吩咐，“將史爾丹將軍同陣亡的士兵一同火化，骨灰立刻送回帝國。”

晴兒正準備下城樓，忽然從遠處峽谷方向出現一批密密麻麻的黑點，雖然雨絲如幕，卻影響不了一個魔法師的視野，等看清來人之後，她臉上的陰雲立即一掃而空，急急忙的下城，馬上下令大開城門，傳令威靈頓堡的軍事主官們出城迎接，好歹來人的身份也是非常尊貴的。

當那些人來到威靈頓堡前時，所有的將領和政務官以下的文職們都差點兒將眼珠子掉出來，密密麻麻的……竟然是一群精靈。

領先一人大步趕過來，道：“雨晴兒，我們沒來晚吧？”

“菲尼克斯。你們來得很及時。”

晴兒歡喜得眉開眼笑，將菲尼克斯介紹給第四軍團的將領們。

從精靈王國請援是菲尼克斯的主張，想到精靈們出神入化的箭技，晴兒自是心動，而且有星痕號運載，跨越兩個大陸不過是幾天的時間而已。他們現在應該是被星痕號放在某個地方後，徒步趕過來的，否則哪有那麼快。

晴兒自是向菲尼克斯詳細打聽援兵的情況，一旁的費迪南德低聲跟菲特里說了幾句之後，菲特里近前提醒道：“領主大人，我們是不是先到城裡再說，不要冷落客人。”

晴兒立即醒轉，同時命令政務官安排那些精靈們的住處……2000名精靈戰士，安排起來也是很麻煩的。

簡單用過午飯後，晴兒帶着一眾人等進入會議室，將前天的戰鬥和目前莫特人的動向跟菲尼克斯說了一遍之後，晴兒憂心忡忡地道：“現在我們能夠憑藉的就只有威靈頓堡，莫特人雖然人數眾多，可是它的騎兵對攻城起不了多少作用，我只是擔心這戰爭曠日持久地打下去。”

“打仗不是靠死纏爛打的，完全可以用你說的那種游擊戰士，去襲擾莫特人的補給線嘛。”菲尼克斯笑道，“這麼說，他們已經來了？”

晴兒點頭道：“是的，幾十公里路對於能征慣戰的他們來說最多半天路程。說不定晚上這個時候莫特人已在城下和我們一起暢談賞月了。”

菲尼克斯在軍事方面的常識可比晴兒強得多，他搖搖頭，面色鎮靜地道：“不以我的揣測莫特人最快也要在三天後才會到城下。前面他們之所以這麼趕是可能是因為急着和史爾丹師團匯合，既然他的先頭部隊已被你一口吃掉，接下來就不會那麼著急。真的。晴兒，相信我。”

窗外的雨似乎越下越大，風聲瑟瑟，吹得枝葉亂響，菲尼克斯踱到窗前望着外面道：“看來莫特人真的是出師不利，雨或許在明天就會停下，可道路也會變得泥濘。”

雨中的莫特營寨氣氛看起來更加的沉重，剛踏上法亞土地沒多久，就損失了一個滿編的師團，這對於任何一支隊伍的士氣都是極大的打擊。在主營的大帳中，軍團長安吉麗卡和兩位師團將軍盤坐在一張茶几邊，醇香濃郁的咖啡此時已是冰冷。

黑龍軍團第一師團塞魯將軍道：“軍團長，不要再猶豫，史爾丹將軍的伊我們非報不可。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第一師團晚上就可以在威靈頓堡前紮營。經過前天的大戰，恐怕威靈頓堡的守軍也剩下沒有多少人，敢保證，不出半個月的時間就可以讓莫特的軍旗插在威靈頓堡的城樓上。”

第四師團的將軍梭羅立刻附議：“是啊，軍才長大人，我們師團雖然是騎兵師團，對於攻城戰我們可不含糊。我會好好給那幾個不過剛剛學會怎麼拿槍的法亞人上一堂課，教教他們誰什麼才是真正的戰士。”

安吉麗卡面上平靜無波，眼神卻有些飄忽不定。營帳內又恢復到平靜，過了許久她終於出聲，冷漠的讓人害怕：“你們先出去，讓我一個人靜靜。”

兩位將軍明顯有些難以接受，相互間對視一眼，想再說些什麼，當看到那張冰冷的臉龐後他們倆又將話語咽回肚中，搖頭嘆氣的離開。安吉麗卡緩緩站起身，雙目中露出令人心悸的寒光，猛地她一揮手，眼前的茶几已碎成粉末。緊接着營帳內的一切物體開始承受着她心中無比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