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把姜鴻從鬼門關裡拉回來,江生已然滿頭大汗,他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氣還沒喘勻淨,就發現旁邊的遮陽棚裡一個人都沒有,只剩兩個火把插在沙地裡。
這一路上大家像傳遞奧運聖火一樣小心翼翼地保護著火種,沒理由喬畫會將其棄之不顧,除非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仔細回想起來,剛剛在搶救姜鴻的過程中,他好像就一直沒有聽到喬畫的聲音。
汗水蒸發的熱氣在防疫面罩上形成白霧,阻礙了江生的視線,顧不上此處的空氣情況有多複雜,他毫不猶豫地摘下防疫面罩,高喊了一聲:“喬畫!”
正準備偷偷喝一口雨水的高揚被這喊聲嚇得手一哆嗦,椰子殼裡大半的水都倒在了地上。
他猛地抬起頭來,“叫魂吶?”
“有沒有看到喬畫?”雨勢漸小,江生的聲音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喬妹不見了?”高揚東張西望,不僅沒看到喬畫,還發現,“小兔崽子也不見了!”
“小江教授!”周青的聲音從竹筏那邊傳來,“黑猩猩跑了。”
“什麼?”虛弱的姜鴻垂死病中驚坐起,推了江生一把,“別管我,快過去看看!”
“弗西斯。”江生把姜鴻交給弗西斯,朝竹筏那邊跑去。
一直在咳血的宮野佑二突然抓住他的褲腿。
“宮野佑二!”周青臉色驚變,“你手上有血!”
血液傳播是傳播七級真菌最有效的途徑,健康者一旦直接接觸到感染者的血液,感染率高達百分之百。
宮野佑二迅速縮回自己的手,指向樹林,“喬小姐和雲璽、還有黑猩猩……”
他的身體狀況不允許他說這麼多,剛說了半句話就咳得天昏地暗。
江生問:“他們是不是進林子了?”
宮野佑二艱難的點點頭,以他的漢語能力,用中文表達太浪費時間了,索性開始說日語:“雲璽被黑猩猩拖走,喬小姐追過去了。”
江生抿著薄唇,乾裂的嘴唇崩出猩紅的血肉,竟也不覺得疼。他當機立斷撿了個火把,對弗西斯丟下一句:“護好火種。”
像是預感到什麼,周青跑過來,“我……”
她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江生一頭扎進了林子裡。
“小江教授,等等我!”周青拔腿就追。
弗西斯拉住她,“你留下,我去。”
周青的醫學造詣很高,但是戰鬥力幾乎為零,萬一在林子裡碰上毒蛇猛獸,恐怕自保都成問題。
周青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快去!”
“我也去。”南歌跟上弗西斯。
“還有我還有我!”高揚丟下椰子殼,順手拽了莫沉一把,“我們一起!”
莫沉冷著臉說:“我不去,我要照顧老闆。”
元易文比之前的狀況好了不少,他看了看南歌,最終把槍丟給莫沉,“去吧。”
“去那麼多人幹嗎?添亂嗎?”姜鴻背靠著遮陽棚,說了一句大實話,“你們既不會記路又沒有火把,進去送死嗎?”
高揚:……
理雖然是這麼個理,但聽起來真的很傷人。
“你們搞科研的專家說話都這麼難聽嗎?”高揚氣鼓鼓地撿起椰子殼繼續接水,目光卻落在林子裡的方向遲遲不肯收回來。
大晚上的,在這麼大片林子裡找人,這跟大海撈針有什麼區別?
喬妹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不就是一個小畜生而已,跑了就跑了唄,大不了以後再抓。
說實話他到現在都理解不了這個團隊裡的人是怎麼想的,他們都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為啥還非得去抓黑猩猩。
就好像抓住了黑猩猩就一定有機會做研究似的。
江生的團隊裡都是科學家會這麼想也就罷了,怎么元易文也會同意這個理想主義至上的計劃?
他們就不能像自己一樣務實一點,先想辦法活著離開這座破島嗎?
破島上有用的資源沒有,陷阱倒是一點都不少。
南歌剛走沒多遠就一腳踩進水坑裡崴了腳。
弗西斯皺著眉,把直男癌的低情商展現得淋漓盡致,“要不你回去吧。”
走在前面的江生都聽不下去了,“你讓她跛著腳一個人回去?”
弗西斯無辜的眼神彷彿在問:這有什麼問題嗎?總比一瘸一拐陪著他們在這個林子裡漫無目的的找人要好吧?
南歌默不作聲地撿了一根看起來比較結實的樹枝,拄著往前走,像個沒事人一樣。
“你痛覺缺失嗎?”弗西斯好奇地追上去。
南歌贈了他一記白眼,高聲喊,“喬畫!”
“噓!”弗西斯勒著她的脖子,“別這麼大聲。”
“鬆手。”南歌冷著臉睨了他一眼,如果眼神可以化作實質的話,弗西斯應該已經被她千刀萬剮了。
弗西斯從來沒見過這麼冷冰冰又硬邦邦的女人,“你怎麼這麼兇呀!”
南歌:“……”
就不該浪費時間和他廢話,南歌抓住他的無名指用力往後一撇。
“嗷~痛痛痛!”弗西斯縮回自己的爪子,湛藍色的大眼睛滿是幽怨地看著南歌,“你一點都不溫柔,元為什麼會喜歡你?”
“他想死,”南歌冷冷地盯著弗西斯,“你也想嗎?”
弗西斯慫了,把自己到手臂遞過去,像攙扶老佛爺的小太監一樣誠意滿滿,“我可以扶你。”
“滾。”
南歌剛兇完弗西斯,回頭就對著江生彬彬有禮,“小江教授,我們會不會走錯路了?”
這林子裡可以說到處都是路,也可以說根本無路可走。大雨沖刷了喬畫和雲璽的足跡,他們無跡可尋,只能憑著直覺前行。直到……
江生的隔離服褲兜裡突然傳來微弱的電流聲。
“是通訊器嗎?”弗西斯看著江生褲兜裡凸起的形狀問道。
江生摸出來,問弗西斯:“你那隻呢?”
一共兩隻有效的通訊器,因為白天分頭行動,一隻在他手裡,一隻在弗西斯手裡,
經過江生這麼一提醒,弗西斯才突然想起來,“傍晚的時候小希希對這個感興趣,我就帶著他研究了一下原理,然後……”
“另外一隻在雲璽手裡,”南歌言之鑿鑿地說,“我看到他睡之前還在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