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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好熱……

水……水……要水……好想喝水……

太熱了……怎麼會這麼熱……是起火了吧……那個瘋子果然還是引爆了炸彈……

自己沒死么……那麼近的距離……

李文芳從昏迷中漸漸清醒過來,耳邊是噼啪噼啪的燃燒的聲音,濃煙嗆得李文芳無法呼吸,但奇怪的是似乎沒聞到化工產品燃燒的氣味,她明明記得出事的樓層是賣皮具箱包的。

李文芳掙扎着想睜開眼睛看看自己被爆炸的氣浪給推到了哪裡,身上好像也不怎麼疼,就是嗆着難受,空氣里滿是木材燃燒的氣味。

李文芳覺得很奇怪,她明明是給困在商場作為人質,怎麼爆炸之後好像環境就不對了呢?她可是從高職開始就和精油持續打了十幾年交道的芳香理療師,嗅覺靈敏是職業特點,沒有什麼氣味能騙過她的鼻子,李文芳雖然頭還暈暈的,但她百分百的確定這嗆人的煙味里真的沒有化工品的氣味,而且也沒聽到消防員救火的動靜,周圍除了燃燒的噼啪聲外沒有別的聲音。

李文芳很想看看自己現在到底身處何地,但她的眼皮猶有千斤重,四肢也好像被捆着沙袋,怎麼使勁都沒力氣,既不能睜眼也不能翻身,意識完全不能控制身體,就像垂死一般軟綿綿地全身無力。

真悲哀啊,死在火場里,還是在外國的火場里,真不該計劃這場旅行。

李文芳想起自己的親朋好友有些絕望,傷心地哭泣起來。

眼淚一滴滴地從兩側太陽穴滑落,打濕鬢髮落在耳廓,又很快被火場的高溫蒸發,很不舒服,李文芳完全是下意識地抬手擦了一把眼淚然後接着哭。

哭了兩嗓子李文芳突然啞火,她意識到奇蹟發生了,剛才四肢還不能動彈呢,這會兒就能抬胳膊擦眼淚了,李文芳一興奮一激動,使勁一掙,先前千斤重的眼皮也變成了羽毛般,很自然輕鬆張開了眼睛。

視線短暫地模糊之後慢慢清晰,能看清左手邊不遠處的火苗,但視線正前方仍然是模糊的黑色,李文芳小心地伸手摸了摸認出來似乎是床板,好像自己正躲在床底下,怪不得大火一時沒燒到自己身上。

求生本能噴涌而出,壓住了李文芳對所處環境的疑問,先活着離開這裡再說。

李文芳知道自己必須離開這個危險地,躲在床底下只有死亡一條路,沒被燒死也要被嗆死。

李文芳手腳並用,在地上一點點的挪動着,從床底下爬了出去。

趴在地上環顧四周,李文芳確信自己的確是被火場包圍,除了床前這一小塊地面和那塊床板,周圍能燒着的東西都在劇烈燃燒,床上的被褥都燒得臭臭的。

大火和高溫讓空氣產生扭曲,濃煙模糊視線,什麼都看不清,李文芳只看出來自己不是在出事的商場里,怪不得聞不到化工產品燃燒的怪味,這不知年代的破房子里只有爛木頭做的傢具,而身上的衣服更是只有在古裝劇里才能看到。

沒空去想關於空間時間轉換的問題,李文芳眼下的當務之急是離開這個要命的火災現場。

李文芳打量了一番找到了房門的位置,但房門已被大火包圍,要逃生就得冒着被燒傷的風險一鼓作氣衝出去。

沒有猶豫的時間,房門和窗戶都已燒壞,外面大量的新鮮空氣湧入火場,帶來充足氧氣,火借風勢,大火越燒越旺,李文芳可不想自己變成香噴噴的人形烤肉。

窗戶就在床的上方,但床上都是火,不可能上床跳窗逃生,只有從房門走。軟手軟腳的李文芳勉強爬起來,看準房門的位置,將裙子翻起來罩着頭,憋着口氣彎下腰,雙手牽着裙擺低頭沖向房門。

眼看就要跑到門口了,突然腳下一絆,李文芳一個趔趄,身體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可卻沒摔在地上,有個什麼東西接住了她,李文芳順手一摸,發現是個人,還是個男性長者,因為李文芳摸到了鬍子。

老人已經一動不動不知死活,但身上還有體溫,李文芳趕緊又摸了摸頸動脈,覺得還有細微脈動,當下也管不了那麼多,總不能看着一個大活人活活燒死在火場里,往後的日子她非做噩夢不可。

李文芳掉轉身來到老人頭前,雙手伸進老人腋下,以背對房門的姿勢將老人生拉硬扯地拖了出去,這時候根本顧不上火苗有沒有燒到人身上,只想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出了房間就是廳堂,大門大敞,滿地都是燒壞的各種傢具,頭頂的大梁也岌岌可危,不斷有燒斷的木頭從上面掉下來。

李文芳不敢停留,求生的本能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她硬是把沒有知覺的老人拖到了門檻外側,剛拍熄兩人身上的火苗,還沒來得及打量這外面是個什麼景況,就聽屋裡轟隆一聲,火星四濺,大梁坍塌落下,很多屋瓦掉入屋中,火光和濃煙從破掉的屋頂竄上天空,照亮了半邊夜空,就像燃起了一個巨型篝火,照得院子通亮。

李文芳嚇壞了,怕這整間屋子垮掉,繼續拖着老人來到院中間,這可憐的破屋就只有這一間平房,廚房是個搭在屋檐下的窩棚,院子也小得可憐,火勢蔓延到了院子的籬笆牆上,引燃了院牆邊的雜物,但幸好院子中間沒有着火,除了煙氣嗆人之外算是相對安全的場所。

李文芳覺得奇怪,怎麼燒成這樣都沒個來救火的,站起身想看看這破屋是不是遠離人煙的獨門獨戶,可這一看又讓李文芳從心底感到一陣心驚肉跳——咫尺相鄰的兩戶鄰居的房子同樣燒得火光燭天,而遠處的天邊一樣有衝天大火和濃煙。

就好像棚戶區火災一樣,一家燒一家,沒有盡頭。

而更讓李文芳感到恐懼的是,大火都燒成這樣了,除了自己,居然就沒再聽到一點人聲,好像這些燒着的房子都是空的無人居住似的。

李文芳可不相信這些屋子是空的,她這不是從火場里拖出個老人么。

想到老人,李文芳趕緊回到老人身邊跪下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復蘇,希望能將他救回來。

不知反覆進行了多少遍,老人終於有了反應,沙啞的聲音顫顫地吐出兩個字——“丫兒……”

“爺爺,我在呢。”李文芳伏下身在老人耳邊應道,“你堅持住,會有人來救咱們的。”

老人一雙渾濁的眼睛渙散地望着夜空,焦距根本沒有落在李文芳臉上,他吃力地抬起右手擺了擺,“丫兒,我不行了……”

看到老人這樣的眼神,李文芳心裡也有數了,黯然地安慰道,“別這樣說,會有人來的。”

老人沒聽到李文芳的話,掙扎着伸手入懷,從懷裡掏出一本燒得有些殘破的書冊遞給李文芳,“丫兒啊,交給你了……”

李文芳顫抖着雙手接過書冊,“爺爺……”

“……別讓壞人奪了去……”老人才說完,手一松腦袋一歪眼睛一閉,再沒了聲響和動靜。

“爺爺……!”李文芳扔下書冊推了推老人的身體,又再次長時間地摸他的頸動脈,確定是沒有脈動了,這才失神地坐在原地。

李文芳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坐了一會兒才想到應該看看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會除了自己就沒有別的活人。

李文芳爬起身跌跌撞撞地來到院門前,一腳踹開燒着的籬笆院門,跑出院子先來到右邊的鄰居家,隔着籬笆牆,藉著火光李文芳清楚地看到平房大門處倒卧着一個男子,上半身在外面,下半身在裡面正着火,空氣里一股蛋白質燃燒的特殊氣味,顯然這個人早已死亡。

李文芳緊緊捂着嘴,忍着心底湧上來的噁心感又往前跑,看看別的鄰居家是什麼情況。

一連跑了幾家,都是燒得火光燭天,熱浪讓人根本無法靠近觀察,只能大概地看到院子里沒有人的樣子,卻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人成功逃生,但是蛋白質燃燒產生的那股特殊氣味一直瀰漫在空氣中,很濃很濃。

李文芳不敢再找下去,她知道這個不大的村子已經成了一片火海,明顯是被人惡意縱火,要是意外失火,全村不可能沒有一點動靜,那些沒有逃生出來的村民恐怕都已喪生火海,甚至有可能在起火前就都遭了毒手。

李文芳強忍心頭的恐懼感,跑回老人遺骸的那個院子,她怕自己再肆意亂跑要是碰到真正的縱火犯就麻煩了。

可是坐在被大火包圍的院子里也不是那麼舒服的,煙氣太嗆人了,身邊又有一具漸漸冰冷下去的遺體,自己才剛剛來到這個陌生世界就遇上這種殺人縱火焚村的恐怖事件,李文芳覺得自己猶如坐在冰窖里一般,周圍的大火都不能給她帶來絲毫的暖意。

茫然無措中,李文芳的手無意間摸到先前被她扔在地上的書冊,趕緊一把撿起來拿在手上翻閱,她此刻迫切需要一些能轉移注意力的東西,好讓情緒鎮定下來。

書冊整體大概燒壞了三分之一,封皮上的書名自然也燒沒了,李文芳一開始是機械式地一頁頁地翻,裡面寫的什麼內容一個字都未看進眼裡,直到翻了大半本書,李文芳神智漸漸清醒過來才終於看清內容,再次嚇她一跳。

書里有圖畫有文字,看上去像是筆記一類的東西,字跡還算工整,文字內容暫時沒仔細看,但圖畫卻看得很清楚,就是不認字的人都知道畫的是什麼——老式火槍,而且看樣式是前膛式火繩槍,還有一些大概是槍的零部件整體圖和細節圖。

李文芳一陣狂暈,前膛槍,這得是多古早的槍啊,印象里明朝鳥銃就是前膛火繩槍,難怪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這麼奇怪呢,敢情是穿越轉世了。

唉,果然還是死在了那個倒霉的商場里啊。

李文芳想清楚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前因後果,唏噓不已。

但不會自己來到明朝了吧?!

李文芳又是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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