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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發生了什麼蘇錚也能想象得出來。

一定是陳解師父不肯就範,以絕食相逼,而楊姐他們又怎會在乎這麼一個人,想絕食就絕着唄,死了也是活該。

而陳解拾到的幾根金針,大概是其師反抗時遺落的。

蘇錚安慰陳解:“人沒事就好,楊姐那邊,相信會繩之以法的。”

陳解點點頭,想到了什麼,問道:“你和這船的主人很熟?”

“倒也不算很熟,以前認識,我之前上了那條船可以說是他們給安排的。”

陳解欲言又止,最後說:“他們不像是普通人,你自己注意。”

以陳解的見識,自然看出無論是徐老大在那條船上的不容抗拒的手段和氣勢,還是這艘船上的各種明裡暗裡的布防,都不是尋常船家能布置得起來的,不經意間他就能嗅到道上的味道。他不甚了解蘇錚和船主的關係,叫她小心吧,好像要離間似的,叫她努力處好關係吧,就更奇怪了,是以最後只能是一句“注意”。

蘇錚心裡卻是一暖,徐老大不是尋常人她早就知道,但陳解的提醒還是讓她很受用,這人是真的關心她,突然之間她有一種兩人共經過患難的認知,看陳解的目光要比之前親近不少。

不過她心裡也是有疑慮的,三奇對她的態度着實比以前要熱情不少,好像恨不得事事依着她似的,可在她為他們辦好事情之前她都不曾得到過這樣的待遇。

為了她一個不知生死、並且沒有什麼作用的人,三奇也就罷了,徐老大可能放棄在庚溪鎮的事務,而坐着艘船大海上漂揚着找她嗎?想想也不可能,好看:。

可到底是為什麼呢?

三奇退出去,正好看到徐叔從小船上渡過來,忙過去迎接:“徐叔。已經通知官府了,我們可還要在這裡等着?”

“再等等吧,總要官府來了我們才好走。”徐飛踏上甲板,面色有些不善地問,“她沒事吧?”

“被毆打過,不過就是看着慘了點,孫叔說只是皮外傷。”孫叔就是那位大夫,“不過喉嚨被掐得太厲害了,可能會傷到聲音,又差不多是換聲的年紀。怕是以後……”

“盡量治,用最好的葯!”徐飛拄着單拐,微跛着腳走。有些花白的眉頭鎖着,三奇趕緊跟上,他知道徐叔在為什麼煩心,他自己也是心有戚戚焉的。

誰知道這次差點在這裡栽了跟頭。

劉陽倒了之後,琅家也撤了。庚溪鎮勢力重新洗牌,徐叔沒放過這個機會,雖說庚溪地小且偏,但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蚊子腿也是肉,有一個好的。對將來的發展是極有好處的,近來徐叔在庚溪鎮也確可以說是順風順水。

直到,被那位季師爺暗裡打擊了兩次。

庚溪鎮沒人知道季師爺是什麼人。但徐叔知道,沒人會把季師爺的說話做事放在心上,但徐叔會。

季師爺好像對徐叔有些不滿,徐叔一夜未眠,仔細回想自己如何得罪對方了。若說是因為插手劉府的事,但對方當時沒有發作。便是應當不介意的,沒道理拖了這麼久才不痛不癢地拍打幾下,這是大權大貴者不屑為之的伎倆。

琢磨了又琢磨,聯繫着季師爺的幾句指桑罵槐的話,才意識到,人家可能是惱了利用蘇錚進劉府偷竊這件事。

徐飛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更多是好笑,季師爺那樣的人居然會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姑娘特地地跑來敲打自己。

可事實就是如此,不然不會有“仗勢欺人,毫無風度”這般的話。

他醒悟過來時,蘇錚已經被送三奇送出庚溪,坐的卻是那樣的船,不過都已經那樣了,莫不成還將人追回來,給換一艘富麗堂皇的?

他想着以後到了桃溪自己多幫襯人家便是,誰知沒過兩天卻是出事了。

坐了壞船不要緊,但人從他們這裡出去才出了事,這問題就嚴重了。季師爺的態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她背後那姓顏的貴人的態度,而又有誰知道蘇氏女與那位顏公是什麼關係?

徐飛不願冒險,也冒不起險,以他今時今日,顏公子只消一句話下來就能令他所有作為付諸東水,而究其原因,只是因為欺負過一個小女孩,那真是要笑死人了。所以他親自出來找人,萬幸的是,被他找到了,不可挽回的局面並未發生。

唯今便是將這件事造成的不良影響壓至最低,其中最要緊的莫過於蘇錚安然無恙。

想到這裡,徐飛道:“去問問蘇錚她弟妹的下落,需要出力之處儘管提。此外便探探她的口風,看她與顏……罷了罷了,這個就算了,你去吧。”

遠處海面上隱約地出現一艘船的輪廓,徐飛瞥了一眼,忽然覺得不大對,定睛看了片刻,道:“那是官船?”

三奇望了望:“不對啊,我們方才派人去報官,這時候都還沒離開多遠呢,官府怎麼會來得這樣快?”話雖這麼說,但他過了一會忽地凜然一驚,“徐叔,那是戰艦!”

那徑直駛來的的船規格與民間船隻大不相同,船身瘦長船頭尖銳,甲板上甚至還有矛槍齊舉的武夫模樣之人,竟是軍方才能使用的戰艦樣式,其他書友正在看:。待到近處,又發現船上揚着一根旗幟,上書一個又黑又大的隸書的“荊”字。

景朝有律,但凡外出辦公的官船,在非頭特殊情況下,需揚名自己所屬地區,那艘船上的“荊”字,若非私家姓氏船號,便只可能代表着荊邑縣。

然普通官船與正規戰艦卻又有莫大區別。官府之下設有官船,系官員辦公出行、衙門海上執法時所用,戰艦卻是等閑不會出動,除非在軍隊海上例常巡邏、有水寇入侵之時,或是軍方大人物自水路蒞臨,需迎接時……

而在荊邑縣擁有海上戰艦的,便只有設立在縣中心的桃溪鎮的舟師。

徐飛皺起眉頭,那戰艦筆直開赴此處,就像認準了這裡一般,他看看旁邊正因為各種喧鬧抓捕而動靜尤其大的船隻,如果是注意到這裡的動靜而開過來一探究竟,也不是說不通……

“讓底下人收斂點,一會兒事實如何就如何作答。”

三奇應了是,遂又趕緊坐小船到旁邊船上去安排。

戰艦漸漸開進,放緩下速度,但因其航行而推近來的浪潮還是叫這邊兩船都晃動起來。大家驚異地看着那氣勢肅然的戰艦,上方矛槍都一致地對準下來,做出雄渾威嚴的架勢,一個穿着正統戎裝的男子負立於船頭,其身後副手沉聲喝問:“本駕為桃溪舟師陶亦然別將例行巡邏,前方是何船,為何如此喧鬧不休?”

陶亦然?徐飛消息靈通,一聽便知桃溪舟師里確實有這麼一個別將,而且據說還是一個很有本事、只是因為性情原因才屈居小地別將的人,立即打了一揖,回道:“回陶別將,小人本是庚溪鎮之人,日前一艘自庚溪鎮出航的客船於海上失事,因船上有小人友人,便開船出來尋找,不想途中遇見一艘大有可疑之處的船隻,一番查探之下竟發現是一艘販賣人口的不法之船,小人便設計拿下了其首領,並已報官,陶別將來得正好,還請陶別將主持大局。”

一面說著,一面一手引了陶亦然向旁邊的船上看去。

果然那裡一片形狀狼狽,似被關押了數日的女子們大喊救命,而原本楊姐的人無論是否已被逮住,皆是面色慘白惶惶發抖,有幾個見勢不妙便跳海逃生。

陶亦然一看,哪裡還有不清楚,大怒道:“大膽賊子,來人,將這些歹徒全部拿下!”

戰艦上作武夫裝扮的都是訓練有加的水兵,得令之後便是跳水的跳水,登船的登船,迅速控制下局面,徐飛的人便悄然地退離下去。

這時卻有一個衣裝凝練相貌不凡的年輕女子從戰艦里快步走出,扶着船頭橫欄大聲問徐飛:“閣下說的那艘失事的船可是二十五日自庚溪鎮出發的?”

徐飛一怔,道:“不錯。”

“那你可找着船上落水之人了?我也有朋友在……”女子突然看着一個地方,露出驚喜的神情來,喊道,“蘇錚!”便自張臂戰艦上一躍而起,在兩船的船舷上各自踏了一下,有如一隻鴻雁穩穩落下。

徐飛心裡暗贊一句“好功夫”,隨之看去,便見蘇錚已經從裡面出來,看着那女子也是激動不已。

“趙姑娘,你怎麼找來了?”蘇錚從剛才戰艦出現便在暗處觀看情況了,直到看到趙素華的身影才意識過來,這是人家安全出後出來救自己了,心中着實又驚又喜了一番,連喉嚨口的不適也不覺得了,看看她的身後,急聲問,“趙姑娘,我弟弟妹妹呢?”

“你放心,他們好着呢,如今人已在桃溪鎮,我讓琪琪照顧着他們,就是擔心你,整日茶飯不思,就差以淚洗面了。”趙素華主動拉着蘇錚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她,見沒有缺胳膊少腿,心裡放心下不少,可是望着她臉上明顯的傷痕又是秋眸圓睜,“你發生什麼事了?這傷可不是海上漂流能得來的,有人虐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