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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獨步又微微笑了一下,看向蘇錚:“就是那位送葯的朋友?”

蘇錚點頭,看了眼陳解,有些擔心他做出什麼來,她很清楚陳解的本性有點……總之不是那種好相與的人。。隨後又好奇問:“你怎麼知道的?”

顏獨步笑,眼睛對上陳解的:“他身上有綿厚不散的藥味,若非是常年湯藥不離手的病人,便是大夫了。”

蘇錚好奇,暗中吸了口氣,滿腔涼沛空氣,哪裡來的藥味?

顏獨步走下台階,對陳解抬手打了個揖道:“在下顏獨步,幸會。因路過此地不巧出了一些狀況,又恰逢遇到蘇錚,便腆着臉借宿一宿,天明便走。”

陳解微愣,對方能一眼看出他的身份,顯然有很強的洞悉力。他先頭不自我介紹卻先詢問對方姓名,表達了不友好的態度,尋常人都會不高興,他想藉此看看這個人的深淺,沒想到這人有料是有料,脾氣卻似乎很好的樣子。

他心裡微嗤一聲,笑面虎。

這種對誰都笑臉相迎綿里藏刀的,難道會是好貨色?

不得不說,第一印象害死人,顏獨步出現的時辰地點不妥,便從此成了陳解眼中的登徒子和笑面虎,很長一段時間裡沒能翻身。

陳解道:“聽顏公子口音是大都人士?”

顏獨步點頭:“不錯。”但其實他自小四處奔波,並無特別口音。

陳解又問:“某曾經也有幸到大都遊歷一番,聽聞顏姓乃第二國姓,大都之中姓顏者少之又少,並無名為獨步的。”

顏獨步笑容不減:“獨步是我的字。”

不能說出名字,可見其身份特殊,又是如此年紀如此風度,陳解心中已有了猜測。但若要再進一步求證,只有……

陳解神色一轉,似乎興起緬懷之情:“猶記得大都青年才俊風姿卓絕,每至大小佳節便煮酒狩射品茗作詩,其中尤以謝少文武全才每每拔得頭籌,可惜到了這鄉野小鎮,卻是一個出挑的都看不到,當真無聊極了。。”

蘇錚睜大眼睛,這是陳解嗎?他不是向來出口直白,什麼時候竟會滿口文縐縐了?

還有。這話是試探嗎?

顏獨步無贊同無不贊同的模樣:“平淡也有平淡的妙處。”

“是么,我卻只覺得淡出鳥來了。”一個招呼也不打,陳解忽然就一拳沖向顏獨步面門。

蘇錚低呼一聲:“陳解!小心!”

前一句是喝止陳解。後一句是提醒顏獨步。

只見顏獨步眉間飛快閃過一抹詫異之色,雙膝略微一曲,整個人輕飄飄地後掠至階上,避開了這一拳。

簡直就是傳說中的身輕如燕。彷彿連灰塵也未驚起一絲。

陳解一拳落空並不意外,這才接着道:“我這人最大的缺點便是技癢。數日不找人切磋便不得勁,我看顏公子你是箇中高手,相遇之緣,便從拳腳開始吧。”

“陳解不行,其他書友正在看:!”蘇錚急道,陳解卻將手掌一豎,“你且莫急。我會手下留情的。”

留情你個頭!

蘇錚心裡罵道,她雖沒親眼見識過陳解的功夫,但隱約知道也不過比趙家姐妹高一點。趙家姐妹什麼水平?正常人範疇之內,但這個顏獨步……

她想起之前他幽深無情的眼瞳,毫無勝算的情況讓一群黑衣人奈何他不得,還有他那些不知道在哪裡的“保鏢”,微微打了個激靈。頓覺陳解前途灰暗。

她擔心的是陳解啊。

可阻攔也來不及了,陳解已經招招往顏獨步身上招呼。又狠又猛,拳風呼呼作響,顏獨步右手迎擊腳步連連後錯,至最後兩人拳掌相對,砰地撞在一起瞬間又各自飛退開。

在蘇錚眼裡,兩條人影不過是靠近隨即分開,但堂屋打開的門扇卻在這個過程中癲癇一樣地劇顫,到了此刻終於刷拉一聲碎裂開。。

蘇錚看得目瞪口呆,回過神來迅速衝進兩人中間:“陳解你做什麼呢?想把這裡拆了嗎?”

心裡其實很詫異,他們兩個人竟能打到不分上下的程度。

是陳解一下子強了,還是顏獨步忽然弱了?

陳解略有些喘息,注視着蘇錚身後,蘇錚順着他的目光,只見堂屋昏暗的燈光下顏獨步側身而立,照舊是左肩在後帶有防護之意的姿勢,微低着頭抵嘴輕咳,剛剛洗過的長髮有些凌亂的披在兩肩,看起來有種異樣的脆弱。

“你沒事吧?”她問。

陳解向他走過去。

蘇錚忙攔着,瞪他:“你還想做什麼?”

“不是要知道他有事沒事嗎?”陳解在顏獨步的左腕上搭了一會,隨後順着他的手臂往上做出類似推拿的動作,至快要碰到肩膀的時候,顏獨步猛然用另一隻手阻止他,目光如炬,卻沒有說話。

蘇錚看着,他好像在忍耐什麼,暫時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陳解說:“肩胛骨碎了還能忍,真是服了你了。”語氣中帶着冷笑,好像覺得這種忍耐的行為很蠢似的。

他轉頭對蘇錚說:“蘇錚,將我給你的那匣子葯取來,我今日就好心當一回大夫。”

蘇錚圓眼睛,騙人!肩胛骨碎了?那他之前拽着自己還能那麼大力?

不過想到顏獨步之前好像很嫌棄那匣子葯似的,她有點拿不準地望着顏獨步。

顏獨步理順血氣,這才溫聲道:“去拿吧,之前我只是意外於那些藥品質十分上乘,並無瞧不起的意思。”

等蘇錚懵懵懂懂地離開,他和陳解一個後退一個鬆手,立即分開距離,他道:“閣下武功果然不俗,那些藥物亦是治療外傷中的聖葯,若我沒看錯,不少是武林人士專用的方子,市面上千金難求,方才閣下又自稱‘某’,你大概是方外之人吧?”

某,是傳統江湖人士的自稱,到了現今也很少有人會特意用了。

陳解哼了一聲:“知道就好,養好傷就趕快離開,你這尊大神蘇錚這裡供不起。”

分明是在剛才的言語行動試探中,看出了顏獨步是什麼人。

顏獨步但笑。

折騰了好久,陳解才結束自己的大夫工作,蘇錚送他出門,問:“他沒事吧?”

“如果有事,也不會這麼拖着了,其他書友正在看:。”陳解走出門口,看着西次間冷清的燈光嘆氣,“這種人把苦痛不當回事,但不會允許自己身上輕易落下殘疾,他自己有數呢。”

說著面色變得肅然,示意說著出來幾步,低聲問:“你到底怎麼惹上他的?”

蘇錚見他如此,便毫無保留地把晚上在龍窯那裡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你確定那個黑衣人頭領是秦孤陽?”陳解聽完問。

蘇錚肯定地點頭:“雖然聲音好像變了,但他的神態和語氣都很獨特,我聽了幾句話就聽出來了。”

而且光那個出場,低調的騷包什麼的,讓人根本想不起還有誰會那麼做。

而且她當時意識到,秦孤陽之所以會對她表現得很熟稔,卻又不像安了什麼好心,原因十有**就在顏獨步那裡。

這兩個人以前認識,好像還有深仇大恨,而秦孤陽打聽到仇人在曾經對某某某怎麼怎麼滴,會格外關注一下也不奇怪。

但她還是覺得難以理解,顏獨步當初也沒對自己怎麼特別啊,可不是因為顏獨步,秦孤陽又是為什麼呢?

她皺起眉:“你說秦孤陽會不會來找我的麻煩,那個人,你知道很奇怪的。”

“擔心什麼?”陳解卻道,“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

“你是說顏獨步?”

“雖然算不上什麼好人,但傳聞他對從不為難老弱婦孺,他留在這裡,你也不必太擔心。”

老弱婦孺?

蘇錚嘴角抽了抽,這詞為什麼這麼耳熟?難道在他們眼裡自己就是劃歸進這種人群的?

陳解回到醫館,開醫館之前他師父陳易想了許多個名字,後來發現桃溪鎮的店鋪多是以東家的姓來命名,什麼趙記許記,滿大街都是,索性也不起什麼名字了,就叫陳記醫館。

開了醫館之後,陳家就搬到醫館後面的小院子裡面住,吃飯做事連着一起,陳解以前以為自己不喜歡這樣平淡而瑣碎的生活,那次含音對他說了那些話後,他思考了很久,沒有人逼他過這樣的生活,不樂意可以走,對誰都好,可既然留下來了,就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盡到自己的責任。

像蘇錚那樣,哪怕事情很微不足道,也要做好,以端正積極的態度。

可今日見到顏獨步,不知為何,以為已經習慣平淡的心,再次起了波瀾。

如他自己所說的,懷念大都的風采,懷念那種逸志飛揚大刀闊斧的日子……

心神微動着,他遠遠看見陳記醫館面前站着幾個人。

探頭探腦地往這裡張望了一下,便迅速圍了上來:“你是陳解?我家大人想請你過府治病,請跟我們走吧。”

陳解看着他們莽漢子般的行頭,卻輕而易舉地嗅到他們身上那股殺伐之氣。

有來頭的人啊。

他想到了蘇錚說的話,秦孤陽好像被顏獨步點了死穴,據說一個時辰內不解便從此無解了。

PS:

晚上考試,回來遲了,人又很累,就這一章了,明天再補上,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