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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神娘子見九烈老怪為了寵妾狂怒不已,又見愛子被打的血肉模糊,頓時也是怒不可遏,罵道:“好你個得了失心瘋的丑鬼,兒子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你將他打死,我不與你干休。這些年你道法有成,莫不是生了他念,視我母子為眼中釘、肉中刺,定要除之而後快嗎?也罷,如今夫妻恩斷義絕,你我手底下見個真章,各安天命!”

烏頭婆見狀,忙拉住梟神娘子勸道:“到底是何情由,且先問清楚了在做計較,切莫衝動!”

又轉首對九烈道:“神君暫息雷霆之怒,到底小神君所犯何事,惹你妄動無名?”

九烈老魔哀嘆一聲,癱坐在台階上,指着黑丑,氣憤得說不出話來!

烏頭婆忙藉機上前,扶起黑丑。

梟神娘子心疼愛子,上前查看傷情,見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心中稍寬,將手一指,黑眚絲悄然化去。這才拉住黑丑,問他到底所犯何事?

黑丑見有母親撐腰,心中大喜,膽氣變粗,委屈道:“母親,這可真是屈死孩兒了!”乃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

原來自那日烏頭婆造訪,正遇着黑神女宋香娃,她仗着九烈神君寵愛,又早有嚴令,不得與外間傳遞消息,便藉機發作梟神娘子的侍衛鬼奴。這原本是妻妾爭寵的小把戲,卻不知烏頭婆也是魔教中有數的前輩,九烈神君即便再怎麼寵溺愛妾,也不會這般不識大體。

宋香娃自然少不得落了九烈老魔一番埋怨,她如何能忍?與九烈言語中起了衝突。恰好遇着小神君黑丑,在一旁冷嘲熱諷。宋香娃臉面上掛不住,一怒之下,便離宮出走。

九烈先還毫不放在心上,過了不到半日,便有些不大自在,乃令黑丑除去尋訪,命他定要將庶母請回。

黑丑乃是魔宮嫡子,向來也不將一個乃父的妾室放在眼裡,拖延再四,拗不過九烈之命,只得磨蹭着離洞而去。

九烈神君又派遣不少門人弟子,四下尋訪。自己也在地宮中施法推衍。接連數日,毫無音訊。這一日忽地心中有感,暗自一推算,頓覺大事不妙,心神不寧。

不一刻外出尋訪的幾路弟子迴轉,戰戰兢兢地在宮門口徘徊,不敢入內。

九烈神君早已察覺,怒喝一聲,令弟子門人悉數進來,說明情況。

內中領頭的弟子只得硬着頭皮上前,顫抖說道:“弟子等奉了神君金旨,往外查訪,果在廬州府外遇着,正欲勸說宋娘子迴轉洞府,哪知遇着幾個膽大的賊人,言語無狀,起了衝突。恰好小神君到此,越發鬧得事大,兩下交手,那幾個小賊居然道行匪淺,竟然將宋娘子斬殺,小神君也受了重傷,我等只得逃回!”

九烈神君一聽氣得暴跳如雷,狂呼大喝,頓足捶胸,好半晌才問道:“黑丑那孽障何在?如何不敢回稟?”

諸位弟子吱吱嗚嗚,不敢回答!

九烈越發暴躁,知道這裡面必定有隱情,盛怒之下,一把抓過為首的弟子,雙手一撕,將那人分屍當場,血流滿地,慘不忍睹。這才指點其餘弟子,命他們老老實實,不得隱瞞,將實情告知。

諸弟子門人肝膽俱裂,不敢虛言應付,只得將實情細說分明。

原來那黑神女宋香娃本是心性輕浮的妖冶之人,受氣下山,一是和九烈賭氣,二來也是藉機外出,巡遊山下花花世界,採補一番。可惜她氣數已盡,命中有此劫數,偏偏遇着幾個正派劍仙的弟子,正在言語調笑之際,被黑丑和其餘尋訪弟子撞破。

黑丑看出端倪,對這宋香娃破口大罵,極盡污言穢語之能事。

宋香娃也不是省油的燈,反唇相譏,言語越發露骨。

他們這裡旁若無人,醜態百出,不由得惹怒那劍仙弟子,斥責二人一番。兩下里頓時動起手來。哪知這黑丑暗中拿捏着九烈老魔的獨門陰雷,也不與宋香娃招呼,暗中放起。

那正派劍仙,毫不在意,取出一面青銅團扇,也不知是何寶物,只輕輕揮舞,便將陰雷吹散。宋香娃雖知曉陰雷收攝之法,不過一時手忙腳亂,分身不得,被對面的一個年輕劍仙看出空隙,只抬手一道劍光,便將黑神女宋香娃誅滅,當場魂飛魄散,一命嗚呼。

黑丑見陰雷無功,庶母又丟了性命,也不敢糾纏,和其餘妖徒急忙往九華魔宮逃竄。因為知道乃父對黑神女愛若珍寶,不敢自去稟報,乃強命其餘弟子先回魔宮稟報此事,自己躲在山外,等候消息。

九烈老魔聽罷,怒不可遏道:“香娃言語本就隨意,吾向來不以為意,那孽障乃是晚輩,怎麼越廚代庖,對庶母出言不遜?連累我愛妾喪命!快傳喚那逆子前來,待我取他性命,為香娃報仇!”

諸位弟子哪敢作這個冤大頭,紛紛叩頭求饒,哀號不已。

九烈老魔心痛寵妾枉死,哪裡還顧忌得了那麼多,念動本門密咒,將黑丑拘來,即刻捆住,取來蟒鞭,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好打。

諸弟子都來不及往後堂,給梟神娘子傳遞消息,只得放聲哀哭,早已驚動與烏頭婆閑話家常的梟神娘子,乃急急忙忙往前殿趕來,將暴怒的九烈神君攔住。

烏頭婆一旁聽了個真切,止不住道:“神君心痛愛妾新喪,情之所在、理所當然,只是矛頭所指卻偏了準頭,還是先問明仇人來路,再作計較,何苦遷怒小神君呢?”

梟神娘子也醒轉過來,罵道:“你這憨貨,放着仇人,你不敢吭氣,卻拿兒子出氣,真是縮頭烏龜!”

九烈神君怪眼怒睜,手指黑丑,喝道:“可知道仇人路數?”

黑丑見有母親撐腰,心神稍定,小心回稟道:“仇人共是四人,兩男兩女,為首那人自稱是南海聚萍島白石洞散修楊鯉,其餘三人未曾答話!”

九烈眉頭微皺,想了一想道:“南海聚萍島主乃是凌虛子崔海客,那叫楊鯉的雖未聽過,應該是他門人。”

梟神娘子罵道:“崔海客能有多大道行,敢啟釁辱我九華魔宮?有了仇人消息自然好辦,這就殺去南海,取他全島上下的性命!”

九烈神君搖頭道:“夫人莫要着急,你難道不知,那崔海客倒還罷了,可如今他與五台派交好,背靠大樹,輕易也不好動他!”

梟神娘子冷笑道:“先前看你得了宋氏的死訊,如喪考妣,肝火萬丈,如今為何知道仇人來歷,卻畏首畏尾了?五台派如何?玄門大派又如何?難不成放着血海深仇,置之不理嗎?”

九烈鯁直了脖頸,盯着梟神娘子,愣愣不知如何應答。

烏頭婆眼珠一轉,起了心思,乃出言勸說道:“原來是五台派撐腰,南海聚萍島有這個後台,倒是不易對付。老身愛子喪命於武當幾個賤婢手中,也是五台派在後唆使,此仇雖是不共戴天,可惜技不如人,只能飲恨,獨自神傷了!”

九烈神君氣不打一處來,怒罵道:“我管你什麼聚萍島、五台派呢,害我愛妾性命,必不與爾等干休!”

說罷,命人準備妥當,打算先去南海,去尋崔海客的晦氣,登門問罪。

梟神娘子見九烈神君不再發作黑丑,樂得靜觀其變,只是叮囑道:“你這麼冒冒失失前去,又不知道聚萍島的內情,萬一遇着咱家的對頭,豈不是弄巧成拙?”

九烈老魔冷笑道:“方今世上,除了玄門少數幾個不世出的能手和大荒那兩個老怪物,何人可以制我?況且我如今道法大成,來去遁光急如閃電,萬一有什麼蹊蹺,自有脫身之策!”

說罷,九烈神君將身一晃,破空而去,渺然無蹤。

烏頭婆見此情形,心中暗喜,只要能挑唆了九華山與聚萍島起了衝突,不怕他五台派不出面,如此便可攛掇九烈神君往赴紅蓮大會,共襄魔教盛舉,到時天下大亂,武當派自然不會置身事外,或有殺上武當,報仇雪恨的機會。

可嘆烏頭婆,被仇恨蒙蔽神識,行事瘋癲,自以為得計,實則身在劫數之中,越陷越深。

這且按下不表,單說先前黑神女宋香娃之事。這妖婦因與老魔賭氣,下了九華山,往那人間花花世界,打算快活一番。在廬州府外,恰遇着楊鯉一行。她見楊鯉良才美質、雅緻出塵,仿若紫府金童一般,頓時愛慕萬分,情難自禁,自然賣弄萬種風情,調戲挑逗於他。

楊鯉雖然一向在東海紫雲宮潛修,但因為預備着前師南海聚萍島主凌虛子崔海客渡劫一事,難以心安。這一日,忽然接着消息,昔日同拜在崔海客門下的大師兄虞重來至紫雲宮求見。楊鯉忙將師兄迎到宮內,細問緣由。

虞重道:“昔日師娘兵解轉世,恩師因為道法未曾大成,力有不逮,一直深以為憾。乃堅定道心,花費近百年之功,耗費心力,採取三千七百餘種靈藥和萬年靈玉津髓,煉成亘古罕有靈藥,九轉還金丹和六陽換骨瓊漿,凡是修道人,無論兵解屍解,元神煉到年限,只要法體仍在,便可用以復體重生。崔海客二葯極為珍秘,向不輕易示人。

不過靈藥出爐,引來天地異象,鬼神皆驚。暗中窺探聚萍島虛實的不在少數,若是交好的玄門同道,或是本分的散修,便是分潤些靈藥倒也無妨,至少還可結下善緣。不過多有邪魔兇徒,覬覦神葯,對聚萍島不利。

師傅又推算出自己劫數不遠,尤以人劫最為難過。昔日曾經得過五台掌教真人指點,賜下錦囊,不過未到時機不可輕易開啟。島上如今人才凋零,弟子甚少。幾家同道至好,又多避劫潛修,不願輕易打攪。左思右想,只得命我前來尋訪師弟助師傅一臂之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