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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儒服,外披錦袍,身形高挺筆直,兩鬢帶點花白,神態閑逸慈和的石之軒拉把椅子悠然的坐在床沿不遠處,同祝玉研和我正好構成一個三角形。

還未等三人中任何一人開言,屋外一陣急速的破風之聲響起,隨即,聞采亭,雲長老,霞長老等陰癸派諸人鬼魅般掠進門內,各個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石之軒同我齊齊微笑注視玉容剛剛恢復靜若止水的祝玉研,均是一言不發,靜觀其便。

祝玉研秀眸圓睜,隱藏着刻骨恨意的眼神厲芒閃現的冷聲道:

“全部出去,不要讓任何一人前來打擾!”

我忙對有些噤若寒蟬,正要躬身退出的聞采亭道:

“亭姐,沒有驚擾到小弟新認的妹妹吧!”

“她早已被點了睡穴,現在正在酣眠,小天請放心。”

隨着話音,聞采亭等人來的快,去的更快,轉眼間消失無蹤。

看到婠婠亦站起嬌軀準備離去,而懷內的白清兒則是一副惶急不安的表情,我微笑着對祝玉研道:

“研姐,婠兒和清兒都基本已算作是小弟的人啦,還是讓她們留下吧!”

在祝玉研玉容冰冷,眼神複雜,不知道正在想些什麼的冷哼聲中,婠婠和白清兒的留下算被她默許。

看來“邪王”石之軒的恐怖早已深入魔門眾人心中,否則聞采亭她們又怎會出現如此駭異,驚懼的表情?

不過他這種全憑實力和高壓服人的做法自己並不贊同,魔道中人也是人,在讓他們知道自己同樣恐怖,且有錯必究的同時,我還是喜歡以隨意溫和的方式去接觸和駕馭他們,一味強權,並不是王者之道。

半晌,石之軒雙目之中蘊滿追憶的情緒道:

“小天,秀心到底是怎樣去世的?”

“這你應該去問青璇才對,以小弟現在同青璇的關係,她又怎會告知此事?”

出奇的石之軒並沒有動怒,反而雙目之中流露出情深似海,追悔不及的痛苦神色道:

“我是自食其果!哪有人這麼蠢竟會去害死自己最深愛的情人!這近二十年來的悲痛莫明就是我這蠢材應償還的代價。”

這時的石之軒哪還是那個談笑殺人的邪魔,完全是一個對碧秀心之死歉疚終生的多情種子。

按照上次他追殺於我的時間來推算,前七後八,他應該正處於安全期,也就是說現在支配於他的正是那個多情種子的性格。

只聽他又繼續道:

“‘冰雪佳人貌最奇,常將玉笛向人吹。曲中無限花心動,獨許束君第一枝。’當年秀心前來挑戰,被我石之軒所敗,重傷垂危之際,石某人終不忍棄之而去,結果......哪知道......唉!

秀心啊!還記得當年我問你‘天下無心外之物,如此花樹在保山中自開自落,於我心亦何相關?’你答我道:‘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於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你一直明白,我一直不明白。現在你已抵無憂患的凈土,我石之軒仍在人間世的苦海浮沉上,是否我必須為自己的愚蠢付出的代價......”

隨着石之軒娓娓道來他對碧秀心的滔天悔意,似海深情,此時的祝玉研哪還能夠繼續保持冷靜,嬌軀連續顫動間,芳心凄苦一片。

看祝玉研拚命忍耐的神態已痛苦至極點,我終忍不住緩緩伸出右臂,摟向她的纖腰,準備給她以無聲的安慰。

哪知道就在此時,異變突起!

“本後不需要你來安慰和可憐!”

“啪!”

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自己的左臉頰已被她重重的打了一個耳光!由於並沒有刻意運功抵擋,因此左嘴角一道緩緩留下的血線清晰可見,觸目驚心!

婠婠和白清兒楞住了,正在沉聲追述的石之軒楞住了,就連打人的祝玉研和被打的我也同時楞住了。

半晌,最先反應過來的我仍毫不遲疑的再度伸出右臂。

“啪!”

右臂依然執着的伸出......

“啪!”

再伸......

“啪!”

......

這一晚,她總共打了五記耳光,但最後勝利的一方依然是我,不但成功攬上她的纖腰,還使得她的螓首輕輕靠在自己的肩頭上。

只是,以左臉頰高高腫起,弄的自己一邊二皮臉,一邊不要臉為代價,是否值得呢?

答案是絕對值得!因為祝玉研畢竟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而且她的性格又是那樣的執着與高傲,再加上一旁石之軒的直接刺激,出現這種失常表現也是在情在理的事情。

只是沒想到她發泄心中凄苦情緒的對象又是自己?沒想到她會採用如此激烈的手段來逼迫自己放棄對她的追求?

如果這點屈辱都承受不起,如果這點考驗都不能通過,那剛剛自己的宣言豈不是莫大的諷刺,聯合國級別的笑話!?

雖然最後她也許是因為心中的悔意,也許是因為對石之軒行為上的報復,最終選擇默默承受,但我卻清楚的知道,若想徹底贏得她的芳心,路,還很遙遠和漫長!

種種想法電光火石般掠過腦際後,我平和的聲音率先打破難耐的尷尬場面道:

“因為歉疚和悔恨,所以你就一錯在錯,這麼多年來,放任青璇一個人孤零零的無依無靠,放任她幼小的心靈在凜冽的寒風中顫抖嗚咽!”

石之軒現出一絲苦澀的表情道:

“唉!我根本沒資格去見青璇。在秀心去世前,我誤以為自己能冷對人世間的生死榮辱、悲歡離合。後來才知自己錯得多麼厲害!我自己是何等愚蠢?秀心是天下間唯一了解我的人,一直默默忍耐,默默等待,唉!”

聆聽着這傾盡三江五河之水也難以言表的深情謙悔之詞,又有誰能不為之

唏噓難過?又有誰能不為之深表同情?

聞者傷心,見者流淚。草木為之含悲,風雲因而變色。亦不外如是!

倏地,一陣與現場氣氛格格不入的大笑至我口中發出道:

“所以說聖門現在已經到了非得再度求變的關鍵時刻,若不能與時俱進,那等待我們的就只能是滅亡。”

話題被轉換,言論又是如此的震撼人心,因此婠婠和懷中的白清兒俱是一副驚詫異常,探詢求索的可愛表情。

只是在極其注重身份尊卑,又刻意惘顧綱常論理的聖門之中,當“邪帝”,“陰後”和“邪王”三巨頭正式聚首之時,她們現今的地位還不足以參與討論。

面目重新回復到雍容自若的石之軒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的靜靜思考,反倒是對我已有很多了解的祝玉研重又坐直嬌軀,直言不諱的嚦聲道:

“小天,你是否有點太過危言聳聽呢?”

“聖門的起始也只是一種學說,到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學之時,無論在政治上或武林間,正統宗派均乘機對我們聖門窮追猛打,聖門傑出弟子遂各分別攜卷避禍,演變成今天兩派六道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