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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眾人笑聲漸歇以及墩欲谷一聲響徹整個大殿的冷哼,受到強烈刺激的呼延鐵真終於由狂怒狀態中清醒過來

此時,值勤的庭衛也將這位阿保甲御衛長慣用的一對百鍊鋼刀送上大殿。

笑行天不屑的瞥了墩欲谷一眼,隨即直接對上畢玄精芒電閃的灼灼目光道:

『閻王叫他三更死,誰人敢留到五更!』

含有玄奇意境的十四個字一經出口,大殿之內除諸人的呼吸之外再無半點聲息,充滿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極度壓抑與靜默。

因為沒有人不知道此刻的笑行天已動了真怒,至於動怒的對象,根本就不是現在傲立在他面前的呼延鐵真,而是突厥一代“武尊”,首肯將淳于薇嫁出的畢玄。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輕視,呼延鐵真頓覺全身熱血瞬間上涌,隱藏在骨子裡的驕傲與倔強開始升騰,但久經戰陣的他仍極力定下心神道:

『大言不慚之徒,今日就讓我呼延鐵真看看你笑行天手中木劍是否真有你口中詞鋒那般犀利?』

隨着話音,呼延鐵真緩緩將左手鋼刀橫過胸前,右手鋼刀斜舉頭上,守中帶攻,攻守兩便。

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呼延鐵真這招起首式一經擺出,配合者着他雄偉壯健的體形,自信冷歷的眼神,愈來愈強的氣勢,上至李淵,下至庭衛宮女無不對其觀感大改,因為,呼延鐵真確實有其驕傲自負的資本。

天策府諸將如長孫無忌,尉遲敬德者亦禁不住勃然色變,心中同時泛起一股頹然無力的感覺來,前有可達志,後有呼延鐵真,塞外高手何其之多?

在不動如山,淵停岳峙的呼延鐵真不住增長的勁氣凌迫之下,笑行天恍若未覺般要多輕鬆就有多輕鬆的踏步向前,同時左手仍悠閑如昔的拍打着木製劍鞘道:

『劍者,短兵之祖、古之聖品也,歷朝歷代無數前輩高手將之推崇為百兵之王,又豈能無因?刀的存在時間雖遠長於劍。但其優點與缺點卻同樣明顯,強於砍劈,遜於固守的特性使其被稱作百兵之霸,非勇猛過人,悍不畏死者實難成功駕馭,就更不用說持之所向無敵,縱橫天下了。』

面對愈來愈近,每一步雖看似輕描淡寫,但卻無不準確異常的踏在自己心臟起搏之間的笑行天,蓄勢代發的呼延鐵真全身肌肉倏地再度繃緊,精芒電射的瞳孔亦不自覺的突然收縮。

因為他忽然發現對方一直低垂身側的右手五指竟在間不容髮之際像蘊含奇怪韻律似的輕微顫動起來——這意味着什麼?

一直在旁密切關注戰局進展、本來信心十足的確定呼延鐵真怎都可以挨過三招的畢玄、墩欲谷、可達志等人頓覺不好,只因先前一連串的言語刺激本已令呼延鐵真心境不穩;剛剛關於刀劍的一段論述更是令採取守重於功策略的呼延鐵真心志動搖。

果然,在對方以奇異韻律顫動不已的右手五指突然收縮之際,終忍耐不住的呼延鐵真狂喝一聲,縱身橫過兩丈空間,手中雙刀划出兩道精芒,一奔頭頂,一取右臂,向對方閃電劈下。

此時的笑行天左足剛剛落地,而右足卻尚未抬起,正是新力未生,舊力已消的分際,不得不說呼延鐵真選擇出招的時機拿捏的是恰到好處,分毫不差。

就連對自己夫君深具信心的李秀寧,獨孤鳳、紅拂與白清兒四女此刻也不禁花容失色,呼吸頓止,更無論其餘達官顯貴,命婦小姐們了。

就在驚天刀芒划過長空之際,一道暗紅的劍光忽然閃現,充斥其間。

刀光消逝,劍光息止。

所有的一切彷佛從未發生般均歸於無形。在這一刻,就連殿內數百人的呼吸之聲也已不復存在。

『嘀噠、嘀噠......』

僅余這枯燥,乏味,令人幾欲發狂的“嘀噠”聲音,在死一般的沉寂中傳響整個大殿,清晰無誤的傳入諸人的耳鼓。

高手相爭,勝負僅隔一線,臨陣分心,貿然出擊,且料敵失誤的呼延鐵真又焉能不敗?

死魚般向外突出的雙目現出難以置信的駭然神色,幾度開合的雙唇再難發出半點聲音的呼延鐵真忽然間感到全身氣力都已消失不見。

眼中本是精彩紛呈的世界瞬間轉暗,契丹年輕一代的第一高手,本是躊躇滿志,意氣風發抱得美人歸的呼延鐵真極不甘心的跌落塵埃。

至死,他也沒能知道那把握在笑行天左手的木劍是何時插入他的咽喉,當然,已死的他也不知道那把正被連串血珠滲入其中的木劍是何時離開的咽喉。

良久,大殿之內依然鴉雀無聲。雖然,這是個視人命如草芥的時代,但一條活崩亂跳的生命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逝在自己面前,仍然沒有幾個人能夠接受的了。

這一刻,殿內貴婦千金們心中笑行天乃是一“妙人兒”的想法早已不翼而飛,代之而起的是恐懼,是害怕,是來自心靈最深處的顫抖。

值勤庭衛盡職盡責的將呼延鐵真的屍體抬下,腰懸木劍、卓然獨立的笑行天直接掠過墩欲谷開合之間眼底的那一絲得意與趙德言眼底的那一絲驚駭,迎上更加火熱、興奮的畢玄雙眼道:

『擇日不如撞日,“武尊”既然前來中原,正好笑某可兌現當初對薇兒的承諾,打敗你,迎娶她!』

『且慢!』

就在手癢難耐的畢玄正與答言、毫無半點悲凄之色的淳于薇正欲阻止之時,坐於太子席的可達志已長身而起,走入場中道:

『笑兄想要挑戰聖者,必須先得過我可達志這一關。』

突厥人最重榮辱,見可達志搶先出場,畢玄雖並不看好於他,但仍選擇閉口不言。

在墩欲谷欲插言之前,可達志又道:

『笑兄剛剛無論是戰略運用,還是武功修為,都已達到無懈可擊的完美境界,如此對手,我可達志又怎能錯過?請陛下准許小將與駙馬來場以武會友,點到即止的對決。』

對於這突厥手下最後一句向自己的跪求,李淵考慮到無論雙方最終誰勝誰敗,又或是分出生死,都是突厥與笑行天、以及少帥軍之間的恩怨糾葛,遂不再矯情,立時准許。

李世民與天策府諸將現在可都是暗自喜上心頭,因為無論結果如何,他們都會是坐收漁利的一方。可需要藉助可達志與突厥人力量的李建成就不這樣想了,奈何李淵金口已開,他也只能暗氣暗憋,無可奈何。

值勤庭衛再度下殿拿取兵刃,而殿上,已是二人遙遙相對。

戰意高昂的可達志長笑道:

『對上可某,笑兄是否還準備以木劍作兵刃?』

笑行天亦長笑回應道:

『可兄乃是笑某人真正敬仰的英雄人物,區區木劍又豈能拿來獻醜?此戰小弟必將傾盡全力,與可兄來場真正的以武會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