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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小蠻二度躺贏,自然是寧凡的手筆。

普通的棋兵限於修為,無法掙脫四角棋界的限制,不過對寧凡而言,這等程度的限制形同虛設。

他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

他隨時都能無視棋局規則,自主出擊,自由移動。

他的修為太高了,這也導致了一個結果:四角棋界的棋兵廝殺,無法引起他的興趣。

任敵人數量再多,棋界符用得再利落,仍舊無法承受他一指劫閃。

起初,寧凡還能坐在原地,等敵人棋兵攻過來,再一一反殺。

到了後來,他對這一局徹底失去了興趣,索性無視棋界限制,主動出擊,輕易找到了對方所有棋兵靈將,一一彈指滅掉。

“此界唯一能讓我在意的,只有那個王質…”寧凡一想起之前那個老樵夫,神情便有些凝重了。

不僅僅是因為那老樵夫遠古大修的修為,更因為此人身上,有一股金行力量,對他產生了極大克制。

五行之中,金克木。

那老樵夫毫無疑問,是一個金行修士,且金行道行極其了得,竟能帶給寧凡一絲木行壓制的感覺。

要知道,寧凡的木行乃是神格層次的力量,對方縱然擁有金行掌位、封號,也不該帶給寧凡如此程度的威脅才對。

那麼只有一個解釋了,對方的金行是高於掌位、封號的力量,有可能是道法源流,甚至有可能層次更高…

寧凡正自沉吟,識海中忽然傳來蟻主久違的言語。

“那王質身上因果極深,你最好不要招惹!”居然是蟻主的提醒聲!

寧凡目光微微一詫,“你這是在出言提醒?這可不像你會做的事情。”

“哼!本宮與你性命相連,這才多嘴提醒一聲的。那王質,你惹不起,離他越遠越好…”言及王質,堂堂聖人身份的蟻主,竟都有些不寒而慄。怕的也不是王質本人,而是因果。

寧凡更奇怪了,收了情緒,凝重道,“你是聖人,為何如此忌憚一名遠古大修?”

“觀棋爛柯的傳說,在修真界多有流傳,想來你也有所耳聞吧。”蟻主道。

寧凡點點頭。

觀棋爛柯的故事,他當然聽說過。說是古時候,信安郡的石室山附近,有個樵夫名叫王質,此人砍柴的時候到了山中,看到有幾名仙人下棋。於是王質就到近前去看,等他看完對局,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斧子上,木頭的斧柄已經完全腐爛了。等他回到人間,世間已過了百年歲月,與他同時代的人都已經沒有了。

有傳說,王質直到此時才明白自己遇到了神仙,於是他大喜過望,重返石室山,拜入到太古仙人門下,捨棄凡塵,一心修道。

也有傳說,王質眼見親人離世,心灰意冷,這才遁入道門,但未在石室山修行,而是去了其他地方,拜了其他人為師。

這等修真軼事,往往有千百種版本,自然不可信。更有後人穿鑿附會,以王質的口氣,寫下了一首的詞。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徑秋高,對月枕松根,一覺天明。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這首詞意境極高,將那樵夫描寫得淡泊、逍遙,彷彿世外高人一般。

在世俗眼中,漁夫樵夫是世間最自在的人,卻不知,這世間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自由自在,此詞勝在意境,卻遠離了生活。

漁夫寒江垂釣,不是為了欣賞雪景,僅僅是想頂着嚴寒痛苦,維持生計。

樵夫砍柴賣薪,更不是為了隱居山林,若非為了生存,有誰閑來無事,四處砍伐樹木,斷樹木生機呢。

白髮漁樵江渚上,一壺濁酒喜相逢,這些都是衣食無憂者的想象。

呵凍提篙手未蘇,畫家不識漁家苦,這才是貧苦漁樵的生活寫照。

寧凡心思漸漸飄遠,卻被蟻主一聲嗤笑喚回。

“本宮好意提醒你,你卻這般走神,真的好么?”

“…”

“再說那王質!本宮的主人,曾着重提過此人,主人曾言,王質當年在石室山,看到的並不只是一局棋,而是整個修真界的起源。在山中對弈的幾名太古仙人,身份更是可怕,具體如何,主人卻是沒有深說…”

蟻主的主人乃是第四步修為的鴻鈞老祖,連鴻鈞老祖都覺得身份可怕的人,可想而知是何等超然了。

“呵呵,修真起源啊…如此說來,那幾名太古仙人身份比你主人還高?”寧凡隨口一問,其實對這等秘聞不感興趣。

“胡說!我主鴻鈞乃是玄門第一仙,怎會有人比他還尊貴!”蟻主不悅反駁,可她說話的底氣,明顯不是很足。

反駁只是因為忠心耿耿,可蟻主分明記得,主人當年提及那幾個太古仙人時,神情是何等的敬畏、推崇。

“總之,你不要招惹那王質就是了!他身上的因果太過可怕,一旦沾上他的因果,有害無益。普通人不知此事,但真界的那些個第四步仙皇,大都知曉,也因如此,從無任何仙皇去找王質的麻煩,便是聖人也往往對王質避而遠之;反而是那些不知輕重的小輩,總想從王質身上撈些好處,真是不知死活…”

“哦。”寧凡已經對那王質不感興趣了,他再想接下來的時間如何善加利用。

“喂!本宮說了這麼多,你有認真在聽么?”寧凡無所謂的口氣,着實令蟻主不爽。

“嗯。”

“一派胡言!你的情緒里,根本沒有任何忌憚、擔憂、驚訝、專心…你根本沒有認真聽本宮講話!”

“…”

“…”

談話進行不下去了。

蟻主冷哼一聲,不打算繼續提醒寧凡了!她算是明白了,寧凡對她的提醒,一點也不重視,她壓根是在白費口舌!

心中自然有些鬱氣,但這一回,蟻主竟有些不敢向寧凡發作,只氣哼哼地忍氣吞聲,這可一點也不像她。

對,就是不敢!

她乃是堂堂聖人,按理說,怎麼也不可能畏懼一個第二步小輩的。

可自從寧凡修出一絲魔靈血脈以後,她面對寧凡時,竟有些提不起聖人底氣了。

之前寧凡只擁有神靈血脈,故而她面對寧凡時,並沒有感到多麼壓抑,誰叫神靈是仙靈後裔的手下敗將呢,再尊貴的神靈,也不值一提。

可偏偏,寧凡又修了一絲魔靈血脈。

魔靈是什麼,蟻主半點也沒聽說過,這等天地大秘,連許多涅聖都沒有資格知曉,更可況是她。

她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面對這一刻的寧凡,她竟感到了來自魂魄深處的顫抖、卑微!

那是一種…天生萬物面對造物主的無力感!

就像是凡人畏懼火焰,畏懼天雷,畏懼深海…那是一種唯有第三步以上的修士,才能感受到的可怕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