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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吵,別吵。讓我看看是什麼情況。”龍若海顧不得理睬正在大聲嚷嚷的景少華,徑直把目光投向了房門對面的那隻掛衣架。這是一隻木製的站立衣架,廠家用清漆將衣架打理得光可鑒人。

距離地面約一米高的地方,在光線的側照下,明顯的可以看到一枚指紋。按照自己這種對技術稍有了解的人分析,這是一枚汗漬指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還應該是一枚大拇指指紋。

由於天熱,留下指紋的人手中有汗,再加上衣架本身的光潔度比較高,也就讓這枚指紋顯得格外地清晰。客觀地說,如果連這樣的指紋都找不到,那就真如同谷中天所說的話,早點改行算了也好。何必還在這個崗位上糟蹋糧食。

“吵,吵,吵什麼!你的皮是不是又在痒痒了。前面的事還沒有找你算賬,又在跳什麼?你看你這個樣子,就象個猴子似的上竄下跳,還有沒有一個大隊領導的樣子!。”

得知消息以後,沈全斌也迅速趕到了現場。他聽到景少華在現場上大叫大鬧,立即厲聲斥責了兩句。這個副大隊長倒也有意思,被正職大隊長這麼一罵,立即就象只看到貓的老鼠一樣,躲到一邊不吭聲去了。

龍若海注意得到,景少華的臉上閃過一絲慍色。不過他還是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很快就將這絲慍色給藏了起來,臉上依然保持着憨厚的笑容。這是一個心計很重,而且能忍辱負重的人,龍若海在心中給對方作出了這樣的結論

沈全斌看了現場以後,一個頭立即變得有幾個大。自己的部下自己了解,杜威絕對不可能出這樣的洋相。特別是在這種人命關天的大案中,更是不可能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儘管知道這種失誤是不可能的事,但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他也感覺到束手無策,沒有什麼好的應對方法。

這種事情,只有一種解釋可以說得通。關鍵的問題,是要用什麼方法才能夠揭開這個真相。自己畢竟是本鄉本土的人,如果與那些領導發生碰撞,確實不太好辦。自己雖然不怕,事後也少不了小鞋穿。最好的辦法——

想到這兒,他把目光投向了龍若海。說起來真是有點難為情。剛才瞧不起人家,把人家不理不問地丟在現場。現在又把打開僵局的希望寄託到人家身上,沈全斌自己也感覺到有點臉紅。

不要說人家是年青人,就是擱在自己身上,這口氣也不容易咽得下去。再說,萬一人家也和自己一樣,畏首畏尾,不敢承擔這個責任,自己也不能說得出個什麼不是來。看來要想讓這個龍若海慨然出手相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為了整個案件的偵查不受干擾,為了部下的政治前途不受影響,自己都必須要作出姿態,作出讓步。先試着看一看,實在不行,就算讓自己磕頭打招呼也行,沈全斌的內心世界也在掙扎。

龍若海已經找到了柏工程師。嚴肅地問道:“柏老師,這個杜隊長平時的工作作風怎麼樣?你不能只說好話,一定要實事求是的說話。”

“我知道,這是大事,不能瞎胡弄。這個年輕人,平時做事是不錯的。照理說,他不應該出現這種低級錯誤。”通過柏老師的口,龍若海已經知道,杜威是一個工作很細緻、很實在的人。

就連‘小諸葛’也在一旁幫着杜威說好話。第一次看到他這麼認真說話:“大哥,杜隊長不是糊塗蟲。做事情都是有板有眼的。這種洋相不可能出現在他的身上。”

再走訪了幾個人,通過大家的介紹,龍若海知道這是一個很純正的人。為人方正,做事嚴謹。有這種風格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再考慮,是工作疏漏的問題。也就基本排除了這是罪犯留下指紋的可能性。

這樣一來,他的心中就有了底。不是粗心大意造成的問題,事情就要好辦得多。他走到有點發獃的杜威面前,和聲地問道:“你好好回憶一下,勘查現場以後,還有什麼人進入過現場。”

“我們勘查現場的時候,來了不少領導。我想勸阻,被那些領導教訓了一通。景大隊長把我推到一邊,領着那些當官的察看了現場。我沒有辦法,只好停止了勘查工作。

一直等到他們走了以後,才重新開始工作的。”杜威聽到龍若海的提問,總算是從震驚之中暫時回過了神。他回憶了一下以後,開始回答問題。

“也就是說,前面這批領導留下這枚指紋的可能性,應該要予以排除。是不是?”“是的。”“現場勘查完畢以後,還有什麼人來過嗎?”龍若海一邊聽杜威的回答,一邊在腦海中進行快速的推理。

聽到這邊的一問一答,沈全斌也在點頭。這個年青人手上有幾把刷子,所問的問題,都問到了節骨眼兒上。

“有的。當時現場已經勘查完畢,屍體也已經運走。我就按照規矩,暫時封閉了現場。後來景少華說縣委揚書記要過來看現場,又重新揭開了封條。讓我在下面等候,他自己陪同領導上去的。”杜威說話一字一頓,每句話都是認真思考以後,才肯說出來。從他的神態來看,沒有虛文。

“是不是就只有這一批人?另外,這批人有幾個?”“就這一批人。有縣委揚書記,有縣委辦的謝一錄主任。哦,還有政府辦的袁同慶副主任。一共就這麼三個人。”由於忙着回答問題,杜威緊張的神經有所放鬆,回答問題的語速也大大提高。

得知範圍大大縮小,龍若海也稍許放鬆了一點收得很緊的神經系統。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枚指紋應該就是最後那批人,也就是三人之中的某位領導所留。

這種事情必須要快速解決。時間一拖長的話,案件的偵查方向就會發生混亂。對杜威來說,也會成為一個無法抹殺的污點。看到沈全斌再次投射過來的求援目光,龍若海的內心也在發笑。

這個大隊長,還真的有意思。剛才那麼倔,現在想求人,卻又不肯低頭。不過,他來不及考慮這些。不爭執,不賭氣,不抱怨,用結果說話,這是龍若海給自己制定的為人處事方略。到了這個形勢下,他當然也不會和沈全斌爭上個高低輸贏。

要想真相大白,就必須逐一登門提取指紋進行比對才行。但這種事情的後果也非同小可。因為這種舉措對當地的官員們來說,確實是一種大不敬的行為。

更何況,還牽扯到了縣委書記。萬一有個意外,如果不能說得出一個子丑寅卯來,就是把省廳刑偵局長郭飛揚找來,恐怕也不好下台。

萬一有所失誤,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是那幾個領導的怒火。特別是其中還有一個縣委書記的怒火。

這樣的責任,自己這麼一個剛到刑警支隊工作的警察,能肩負得起嗎?自己有必要冒這個風險嗎?有必要為一個剛剛認識的警察冒這個風險嗎?

再說,他們有大隊長在。實在不行,還可以找出更大的領導出面幫着做工作。自己這麼個初出茅廬的小警察,何必摻雜其中。

看準了的事情就要去做,這是龍若海的習慣,何況是這種機遇和風險並存的事情。到了這種時候,猶豫不決肯定是不行的。

想到這兒,他先詢問了一下景少華。他想了解那幾個領導在現場上的情況,看看能否獲取一點資料。如果能知道是誰接觸過衣架的話,肯定能夠最大限度地增加捺印指紋的第一命中率。

只是這個姓景的,確實是個欠揍的貨。到了這個情況下,他還在為自己抱屈。對其他需要了解的情況,都是一問三不知。

龍若海將眼光轉向了沈全斌,謙虛地問道:“沈大隊長,你看這事應該如何處理比較好?”

聽到龍若海徵求自己的意見,這個平時眼高於天的沈全斌,此時也有點楞神。他遲疑不決地說道:“能有什麼好方法哩?唉,這事麻煩大了。”

看到沈全斌沒有主張,龍若海也就不再客氣。他朝着現場的警察一掃,毫不遲疑地說出了自己的決定:“這樣吧,沈大隊長,我就來一個越俎代庖,你不要計較哦。

柏老師,杜威,你們兩人隨我一起去,找這三位領導捺印指紋。我們排個次序,先易後難,從袁副主任開始,然後是謝主任,最後找揚書記。”

這一舉動,牽扯到三位領導。是禍是福,誰人敢打包票?龍若海,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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