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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省城回來之後,魯光淦就好象換了一個人。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似乎是退出了權力的角逐。從表象上來看,整天都是按時上下班。沒有事情的時候,就是陪着支隊里的兄弟們談天說地。

對他這個樣子,許多人都感覺到有點奇怪。這麼一個性格要強的人,怎麼說也不會這麼就輕易認輸投降的喲。

龍若海知道,這是胸有成竹的表現。看來那次省城之行,收穫還是不小的。魯光淦想示敵以弱,來達到迷惑對手的目的。當然,他也不是魯莽之人,肯定不會說破其中的玄機。

這種做法不是沒有效果,但效果也不很顯著。只因為對方也不是弱者,不會輕易上當受騙。為了確保勝利,對方還是對他實施了致敵於死地的戰術。

這天早晨一上班,龍若海就被叫進了魯光淦的辦公室。進門之後,看到谷中天也在座。接着,戈喬華、王大為和‘小諸葛’也相繼走了進來。

“這兒有個東西,你們先看一看。只能在這兒看,不能說出去。”魯光淦的臉色不太好看,有點發青色。眼睛眶子也有點發黑,看來是夜間沒有睡得好的原因。

放在桌面上的幾張複印件,是舉報信。具體內容就是舉報魯光淦貪污受賄,生活腐敗。雖然沒有太多的具體事實,但也很容易引起人的充分聯想。有些事情雖然是似是而非,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影子。在這個權力角逐的關鍵時候,有人拋出這個東西,用意當然是可想而知。

“手段卑鄙,其心可誅。”龍若海當即說出了自己的感覺。他知道,這個時候的自己,必須明確的站好隊。即使自己不站隊,對方也會把自己打入魯派系列。與其那樣,不如自己主動表明態度。

其他幾個人也不傻,也接在後面說出了自己的憤怒。魯光淦看到自己這幾個比較親密的部下,都能毫不猶豫地站隊,臉色稍許好了一些。他用手指了指複印件,說道:“這是朋友給我送過來的。大家說一說,應該怎麼辦?”

魯光淦嘴上是對着大家說話,目光卻落在了龍若海的身上。他知道這幾個部下中,就是這小子的頭腦最為活絡。

谷中天能參加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會商,就已經是給了自己天大的面子。這是一個可以患難與共、卻不能指望一起玩弄詭計的朋友。根本不要抱任何指望,指望他能幫着出什麼見不得陽光的主意。

龍若海一看不好,這種主意可不好出。這種事,由組織部門交下來,以誣告罪或者是誹謗罪來進行立案調查,倒還好說。象這種不明不白的私下調查,就等於是把偵查手段引入了權力角逐。一旦有個風吹草動,肯定會要吃不了兜着走。

想要做啞巴,也是不行。誰讓自己平時能說會道的呢?他在這時,有點抱怨自己平時的能斷善謀。面對魯光淦的目光,龍若海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沒有辦法,他就把眼睛瞄向了複印件。

就這麼一瞄,還就給他瞄出了一點道道來。九十年代初用的打印機,都是激光印字機。由於機器有新舊,磨損程度也不一樣。打出來的字面效果,當然也就各不相同。

龍若海注意到舉報信中,凡是提到魯光淦的地方,‘淦’字左下角的那一點,幾乎都已經看不清楚。原來的‘三點水’,已經變成了‘兩點水’。只要按照這個特點去尋找,不難找到這一台電腦和打印機。

嫌疑對象只有一個人,非政治部的戚主任莫屬。大家都知道,副局長的競爭,就在這兩個人中間進行。這種事,無非就是他本人,或者是他的親信乾的。估計是親信的多,總不會讓這堂堂的大主任去親自操刀吧。

要想找到這台電腦,也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到街面的打印店去找,二是到戚主任的親朋好友所在工作地點去找。

龍若海的分析意見剛一說出,魯光淦就笑呵呵地點起了頭。這小子就是聰明。如此複雜的事情,到了他的手上,三言兩語就給分析得頭頭是道。

話是這麼說了出去,只是龍若海又將如何讓自己置身事外呢?做得太明顯,得罪了魯光淦。不顧後果的絞合到裡面去,又不能不防着以後。龍若海很是為難。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就是龍若海眼前的處境。他知道,要想讓自己從中脫出身來,就不能參加實際操作。幫助分析一下複印件的漏洞好說,只要不參加查證工作,誰也不好找自己的麻煩。

想到這兒,他一臉正色地說道:“我覺得這種誣告信,在街面上文印社公開打印的可能性不大。要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壞事,只能使用自己身邊的電腦。這個人,不但要是嫌疑對象的親信,還必須要會玩電腦。這是基本的必備條件。”

在九零年那時光,電腦的配置率不高。家庭有電腦的人家,更是鳳毛麟角。在這樣的情況下,機關公務員會用電腦的比重也不會高。龍若海這麼一說,就已經將排查範圍予以大大縮小。甚至是已經將嫌疑電腦給指了出來。

戚長春的侄子在治安支隊辦公室工作,年齡不到二十五歲,會玩電腦也是很正常的事。關於如何核查的事情,龍若海也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他用一種慎重的語氣說道:

“這種誣告案件,我們以前沒有辦過。所以我們在具體核查的時候,必須特別的謹慎。不能查不出問題,反而弄得滿城風雨。我想的方法,就是起草一份材料。

這份材料不要長,只要多處有支隊長的名字就行。主要目的就是驗證這個‘淦’字。然後由一個和治安關係比較好的人,請他們的電腦操作員幫助打印一下就行。嘿嘿,有了結果以後,就是支隊長向市委組織部彙報的事兒了。”

龍若海這個主意出得很絕。出主意的過程中,一直死死的扣住這是一起誣告案件。那麼他的所有作為,都可以得到很好的解釋,是為破案而服務的。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支隊長的眉頭當然是已經展了開來。他拍拍龍若海的肩膀,樂滋滋的說道:“到底是‘神探’,三言兩語之間,就將一起誣告案件給推理出來。不錯,不錯。”

魯光淦也是個精明人,也知道只有用誣告案件這個題目,才能解釋清楚自己今天召集大家商量對策的理由。至於是與不是,在場的人都不傻,沒有誰會去窮其究竟。

戈喬華和戚長春的侄子比較熟悉,讓他起草材料,再由他到治安支隊去打印,一切都顯得十分自然。至於查證之後的事,當然是魯光淦自己去操作。他肯定不會傻乎乎的捧着查證結果去舉報,去為自己洗刷清白。

任務當然是交給了戈喬華。他也只有全力以赴地去做,才能讓自己從魯派與戚派之間的夾縫中脫出來。對於剛才的一幕,除了‘小諸葛’說了兩句俏皮話以外,谷中天和王大為兩個人,始終是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