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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更深.車速當然很快.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城西派出所門前的大路.還沒有等得及下車.就可以看到派出所門前擁擠得水泄不通的狀況.什麼都不用說.大家心裡就都明白.推測已經成為事實.沈全斌個子高.喉嚨也大.他走在最頭面.放開嗓子嚷嚷開了:“各位師傅.各位師傅.請大家讓一讓.我們局長、政委親自來處理這件事.一定會給大家有所交待的.”

聽到沈全斌的喊叫聲.人群迅速讓開了一條通道.有些想對這群公安幹警發泄怨氣的工人.也被周圍的人拉了回去.理由是來的人都是說話有用的人.都是能幫着解決眼前問題的人.

一進門.大家就看到朱長富手插在腰部中央.一臉囂張的樣子.正站在那兒對着先來一步的龍若海叫囂.對他那種肆無忌憚的滿口狂言.李照遠也不去搭理.而是直截了當地問道:“朱長富.不知我說話有沒有用.”“誰說也沒有用.在我這方土地上.就是我朱某人說了算.”‘二排長’也是說話說順了口.聽到有人問話.根本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就來了個張口就答.

答完之後.方才感覺到有點不對頭.當他發現別人都在用奇異的目光.瞪着自己的時候.頓時察覺到了不妙.他轉頭一看.發現局長和政委兩人.都站到了自己的背後.說話的人.原來是李局長.他知道事情砸了鍋.連忙改口說道:“有用.有用.你們領導說話.怎麼會沒有用哩.”“人呢.立即把人給我交出來.如果有了閃失.我饒不了你.你自己的賬.等一會我再和你慢慢算不遲.”李照遠懶得和他饒舌.一句話就直奔主題.

“在.在.人都關在留置室里.”本來還想自我辯解一下的‘二排長’.沒想到李局長根本就沒有給他機會.直接就向他要人.他也不敢多言.只好在前面帶路.走了幾步路以後.他才回過神來.轉頭對着幾位領導說道:“李局長.姜政委.我們發現了有人策划上訪鬧事.還準備進行打砸搶的線索.就連夜出動抓人.並且進行了初步審查.”

說到這兒.他偷眼看了看李照遠.發現領導的臉上沒有表情.又大着膽子說道:“他們已經交待了自己的基本犯罪事實.我們正要準備採取強制措施哩.你們領導們就來了.也好.不用我到局裡彙報了.省得我再跑一趟.”“是嗎.他們都已經交待了犯罪事實吧.給我說說.你是用的什麼方法.讓人家交待的.你如果真的這麼有本事的話.我就讓沈大隊長把位置讓給你坐.”李局長怒目而視.逼得心虛的朱長富.不得不將頭又扭了過去.

“這就是你說的審查.這就是你說的證據.這就是你說的交待.”一進留置室.大家就看到三名工人代表癱軟在地上.李局長看着眼前的情景.怒火怎麼能控制得住.抓起桌子上的所謂的供詞.一把就摔到了‘二排長’的臉上.姜政委和沈全斌幾個人.當然知道這是一件麻煩事.急忙擁上前去.將癱坐在地上的工人代表.扶到了椅子上.龍若海幾個人.也趕快端來開水.讓他們平定了一下情緒.大家都知道.這種刑訊逼供的事.如果不能得到當事人的諒解.會讓整個公安機關都陷入困境.

“盧師傅.是我們工作失職.讓你們受苦了.我代表公安局.向你們檢討.請放心.我們決不護短.凡是參與此事的人.一個也不放過.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明確交待.”李局長沉痛地拉着盧雨生的手.鏗鏘有力地表了態.姜政委也接着李局長後面說了話.“三位師傅.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會邀請檢察院和市紀委的同志一起參加調查.等待他們的下場.將是黨紀國法的嚴懲.”‘嘭..’.在場的人只聽一聲響.‘二排長’已經癱坐到了地上.他知道自己這次是真得玩走了火.不應該貪‘二狗子’的一點錢財.這一次的麻煩.當常務副縣長的弟弟.也是保不了自己.

‘120’的救護車.很快就到達了派出所.在將盧雨生三人扶上車的時候.圍攏在派出所門前廣場上的工人隊伍中發生了騷動.有人提出了一個方案.說是要將被刑訊逼供的工人代表送到縣政府去.向縣裡的領導討要一個公道.這個提議.得到了相當一部分人的支持.他們阻攔在救護車前.不肯讓車子開動.

徐大勇是處置這種群體性shi件的老手.當然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如果不能迅速將傷者送離派出所.很容易釀成大規模的騷亂.由於警方在這件事上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說話的力度也同步大大降低.這個時候.能起作用的關鍵人物.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盧雨生.因此.他一看到情況不對.就立即鑽到救護車內.將事情的厲害關係告訴了盧雨生.

“工人兄弟們.我盧雨生謝謝大家了.請你們聽我勸一勸.這件事情.只是派出所的個別人所做的.我相信公安局的領導.會給我們一個公正的說法.事情也一定會得到公正的處理.現在.請大家先讓路.讓我們到醫院去治療.”盧雨生很明事理.一聽徐大勇的介紹.就主動拿起了話筒.幫助開展了宣傳.剛剛趕到現場的檢察院和紀委的幹部.也深入到工人中間.幫助做開了工作.總算是勸開了激忿的工人.讓救護車得以迅速離去.

姜政委和紀委書記留了下來.配合檢察院和紀委開展工作.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待朱長富的下場將是法律的嚴懲.對於他的下場.張躍進和趙有才沒有絲毫憐憫之情.我花錢.你做事.天經地義.你把事情辦砸了.這是你的運氣不好.關我什麼屁事.再說賄賂‘二排長’的事.幾個人都沒有公開出面.只是讓‘二狗子’下面的一個馬崽出面接洽.事情鬧開來.讓他頂罪也沒有什麼事.花上一點小錢就行.大不了.過上一段時間再把他撈出來就行.你公安局不給面子.勞改農場也是會做好人的.因此.朱長富痛哭流涕的時候.張躍進和趙有才根本沒有想到過他的處境.而是把目光轉向了下一步.

三個工人代表肉體上的傷勢.實際上並沒有多嚴重.更多的傷痕.應該是在心理上.在受刑的時候.主要是那種刻骨銘心的疼痛.讓人無法忍受.朱長富也是老江湖了.下手並不是很重.既讓人從表面上看不到傷痕.但受刑的時候卻又疼痛難熬.三人去醫院檢查了一下.沒有問題就都回家休息.沒有想得到.他們剛一進家門.就都有人帶着禮品上門探視.

言語之中.含蓄地告訴他們.民不與官斗..別看公安局的局長、政委說得多好聽.時間一過.他們還是一家人.再說張躍進有的是錢.和況縣長又是鐵杆的交情.你們能斗得過人家嗎.還有那個‘二狗子’.最是心狠手辣.萬一有個好歹閃失.家人和孩子又怎麼辦.人家張躍進說了.都是本鄉本土的人.也不想和大家做對頭.只要你們願意放手.一人給兩萬元好處費.如果說能幫了點工作.讓工人不再上訪鬧事.那就再加兩萬元.

這話一說.那個最先熬不住刑的代表.就點了頭.他算了一筆賬.自己沖在前面.風險最大.就是成功了以後.好處也是一樣.不如走人算事.再說.這錢我拿得也不算虧心.就當作是他張躍進.給我的皮肉痛苦費吧.反過頭來去幫着做工作.自己也不好意思.那個兩萬元.不要也罷.這樣一想.他連中午飯都沒有吃.就直接上車去了東北.

還有一個代表.猶豫了好長時間.拿不定主意.最後還是覺得雞蛋碰不過石頭.自己鬥不過張躍進.人家文有況超群的官場支持.武有‘二狗子’的黑社會.窮工人能有什麼.他也選擇了走人的道路.去了上海的親戚家.只是他一分錢也沒有肯要.說自己走人已經不對.對不起工人弟兄的信任.做了逃兵.如果再收張躍進的賄賂.那就真的成了萬眾唾棄的工賊.

三人之中.唯有盧雨生堅持了下來.他是軟硬不吃.一股勁兒要奮鬥到底.他的理念.就是不能辜負工人弟兄的信任.寧可打敗了也要敗在戰場上.絕對不能當逃兵.

深秋的傍晚.天色已經顯得十分昏暗.機床廠宿舍附近的小道上.也早已是人跡漸稀.得知張躍進明天還要舉行開工儀式的消息後.盧雨生就騎着自行車.到了另外兩個代表的家中.想找他們商量一下對策.沒想到.卻都是鐵將軍把門.沒有見到人影.吃了個閉門羹.念頭一轉.盧雨生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這兩位口口聲聲把工人利益放在首位的兄弟.已經在威脅利誘面前當了逃兵.沒法子.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自己也不能強加於人.他只好先回家.吃好晚飯以後再做打算.

盧雨生也不着急.只是不緊不慢地蹬着那輛已經看不到原有顏色的破自行車.在廠區小道上‘嘰咔.嘰咔’地行走着.倏地.道旁閃出一條黑影.手中的木棒.朝着他的腦袋瓜子猛地砸來.盧雨生聽到腦後傳來的風聲.就知道事情不妙.他將身子向右一歪.順勢向下一倒.讓過了這劈頭蓋臉的一棒.按照他年輕時打下的武功底子.一個掃堂腿就可以轉守為攻.可是沒等到他爬得起身來.背後又是一棍.狠狠地砸到了腦袋上.隨後就是亂棍齊上.讓他倒在了血泊之中.隱約之中.好象是聽到了一聲驚叫.隨後他就失去了知覺.

盧雨生倒下了.倒在了夜幕之下.倒在了血泊之中.消息傳開以後.寧北城裡沸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