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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若海把自己的想法.向郭副廳長進行了彙報.然後又讓李小江護送盧雨生去省城.在孫躍華的按排下.住進了軍區總醫院.所有關於治療的消息.當然全部被封閉了起來.他這樣做.並不是不知道其中的風險.得罪況超群.那是肯定的事了.只是在他的內心之中.確實是有那麼一點不忿.為什麼要置那麼多工人的利益於不顧.你硬是要幫着張躍進說話哩.

龍若海知道信訪局沈局長一直在為著這些事情鬧心.說是只恨自己無能為力.幫不上那些工人的忙.有人說.想用鮮血來喚醒當權者的良知.那純粹是扯蛋.有權的人.神經大條得很.你流你的血.他做他的官.各有各事.才不會為這些事煩憂哩.不過當鮮血影響到有些人的烏紗帽時.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點作用的.龍若海打的就是這種擦邊球.他要給況超群造成壓力.讓這位屁股坐在張躍進那一邊的縣長擔心自己的烏紗帽.只有這樣.才能促使況縣長讓步.幫助工人解決一點具體問題.

送走盧師傅後.接下來的任務.就是破案.尋找兇手.現場勘查的效果.很不理想.事情發生以後.到場參與搶救傷者和圍觀的人比較多.除了兇手遺留在現場的兩根鐵棒之外.基本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痕迹.

外圍走訪工作.也沒有什麼效果.事發時.天色昏暗.沒有發現行人路過.唯一的發現人.是工廠家屬區的一個婦女.當時.她是準備到路頭商店買點鹽和味精.剛從家中出來.一轉彎就看到有人在行兇打人.她驚叫了一聲.轉頭就往家中跑.根本沒有看得清兇手的模樣.

再三詢問之下.她也只能說得出兇手是兩個人.一高一矮.年齡大約在三十歲左右.沒有辦法.只能讓這個驚魂未定的婦女回家休息.龍若海再三安慰以後.又親自將她送回到家門口.就在辭別的時候.那個婦女突又從家中走了出來.悄聲告訴龍若海說:“龍大隊長 .你是個好人.我告訴你句真話.你別說是我說的就行哩.那兩個人.恐怕是A省人.”

龍若海一聽.當然是聞言大喜.連忙細問說:“大嫂.你怎麼知道他們是A省人的呢.”“那兩個人聽到我的驚叫聲以後.一個人說了一聲‘麻爪啦’.另一個人說了一聲‘瓦’.”這個大嫂之所以敢於肯定兇手是A省人.是因為她工作的單位里.有個A省藉的打工者.平時聽慣了那種語音.她知道‘麻爪啦’是壞事了、不好辦了.‘瓦’是跑的意思.

夜深了.縣政府會議室的燈光依然沒有熄滅.縣太爺們在頭疼.公安局的報告.讓他們無法迴避.市政府的指示讓他們感到了壓力.如何面對明天肯定會要到來的狂風暴雨.這個時候的況超群感覺到無能為力.許鵬程在電話中的怒火.等於就是指着自己的鼻子在罵人.公安局的報告.又等於把自己架到了火堆上在烤.

揚帆更是感覺到窩囊.好好的一片江山.被你況超群糟蹋得象個什麼樣了.到了眼前這個狀態.這盤殘局又應該如何收拾才對哩.事情明擺着的放在這兒.只有對張躍進的工程亮出‘黃牌’.才是釜底抽薪的唯一辦法.偏偏自己這位搭檔.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猶豫不決.還在琢磨什麼兩全之策.

夜深了.公安局的燈光.依舊是光輝燦爛.警察們也在頭疼.如果不能叫停開工儀式.衝突肯定就難以避免.大家都在罵.不是那個狗屎迷了心竅的縣長.在為張躍進當後盾.這點小事.根本用不着頭疼.權力呵.權力.權力一旦被濫用.對社會發展的作用.就會由動力演變為阻力.

夜深了.張家大院里也是燈火通明.‘二狗子’ 在大廳中踱來踱去.手中還附庸風雅地搖晃着一杯紅酒.張躍進微閉着雙眼.伸出兩手拇指.輕輕地按摩着額頭兩側的太陽穴.趙有纔則是一臉尷尬.剛才因為對明天的開工儀式不肯看好.很是受了‘二狗子’一頓冷嘲熱諷.

雖說自己不學無術.但也畢竟做了這麼幾年警察.這點基本常識還是知道的.盧雨生生死不明.工人的情緒已經到了一個極限.不要看李照遠這幫人明面上一直在對況超群忍讓.真的到了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他們肯定不會聽從瞎指揮.而是會採取斷然措施.再說.況超群也不會用自己的政治生涯.來幫着張家父子如此一博.到了關鍵時刻.必然會走上畏縮退讓的道路.

忠言逆耳呵.幾句大實話.竟然受那個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二狗子’嗆白.這也就罷了.他是個畜生.可你張躍進竟然一言不發.以後還怎麼再讓人為你賣命.趙有才是誤會了張躍進.以為他是在庇護和縱容自己的兒子.其實不然.張躍進是在頭疼.是在感慨.今年真的是不順遂.什麼事情也不能做啊.做什麼.煩什麼.

張躍進哀嘆一聲.心中更是對‘二瞎子’佩服萬分.殊不知.他這一刻的短暫失神.深深地傷害了趙有才.加速了趙有才拋棄張家父子的速度.回過神來的張躍進.首先關切的還是眼前這盤殘棋.用探討的語氣問道:“有才.你是警察.這裡面的關門過節.只有你清楚.你來說說看.這事應該怎麼辦才好.”

“能怎麼辦.我說了話能管用嗎.”趙有才用如此語氣對張躍進說話.這還是第一次.他生氣的是張家父子如此不識時務.肯定會要碰得頭破血流.張家滅亡不要緊.關鍵是會把隱藏在背後的自己這幫人.也要給凸顯出來.

張躍進聽到趙有才如此說話.當然知道對方是生了氣.但在他的內心中.卻是更加的惱火.你姓趙的.什麼時候才能這麼得瑟起來.不是我的話.頂多就是一個出門帶聯防隊員做‘秘書’的小民警吧.才剛剛讓你上了位.就敢和我這麼說話了嗎.哼哼.

心中儘管作惱.張躍進的口中還是在打着哈哈:“老趙.你這說什麼話哩.別和孩子計較啦.有什麼招呼.都是我來打.你說.眼前這事應該怎麼樣來處理.我在聽着哩.”“如果那個盧雨生真的死了.麻煩肯定不會小.警方肯定要有大的動作.政府那一邊.恐怕也不會讓你開工.我擔心呀.事情鬧起來肯定不會小.”

“這些廢話就不說啦.要緊的是我們怎麼辦.”“首先要讓那兩個動手的人趕快走人.不然的話.難保不把這一邊給咬出來.另外.這一邊的開工.也要有精神準備.我擔心呀.開不成的多.”“你說了這麼多.我主要是想聽聽你有什麼好辦法.怎麼說來說去.就只是勸我不開工哩.”張躍進也失去了冷靜.這也難怪.年關將到.一切都要錢呀.心中一急.說話就有點氣急敗壞了.

趙有才看到自己無法勸得醒張躍進.只得無奈地搖搖頭說:“張常委.說真的.我確實沒有什麼好辦法.”“哦.那好吧.你先回去休息.有什麼事情.到明天再說吧.”張躍進盯着趙有才的背影.幽深的眼睛中閃爍着陣陣泛藍的顏色.站在那兒的‘二狗子’.恨恨的罵了一聲:“老畜生.標準的是一條吃裡爬外的老狗.”

“小強.這個趙有才的事.以後再說.今天這筆賬.哪兒碰上哪兒算.他別以為當上了副局長.就能在我面前翹尾巴.哼.老子想收拾他.還不就是一句話事情嗎.”“嗯.我早就說過哩.這是一條喂不飽的老狗.這才當上了幾天副局長.就擺出了這種人五人六的樣子.不好好收拾他一下.還不知道他自己姓什麼哩.”

“閑話少說.你先把動手的兩個人給打發掉.要連晚走人.不能停留.給人家一點錢.走得越遠越好.沒有這邊發消息.都不要回來.明天的事.我們先準備着.到了這時候.誰也顧不了誰.沒有錢給我.誰說話也沒有用.”“行.就這麼說定了.‘小雞’他們兩個人走了.我也要打電話追一下.讓‘大金牙’從黃海那邊連夜趕回來.不然的話.明天還沒有得力的人用哩.”

“那你就抓緊去辦吧.那個‘大金牙’.嗯.還不錯.昨天開工的時候.表現得還是蠻忠心的.膽量也大.那麼多人面前也不怯場.你.你平時多給點好處給他.養着也是有用的.”“那是當然.你也不看看是誰挑的人.不是說大話.我張小強看中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的人.哪兒會象趙有才這條老狗.”“去吧.去吧.早點把事辦完.明天還有大事哩.”

夜深了.許多居民家中也還亮着燈.城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當然會傳得家喻戶曉.機床廠有兩千多工人.他們有親人、朋友和鄰居.一傳十.十傳百.傳到最後.就是吸引了全城老百姓的目光.大家都在關注着這件事.他們在傳播.在深思.在討論.

工人代表被抓的事.儘管只是張躍進和朱長富的私下勾當.但在工人的心目中.沒有縣政府的指示.派出所是不敢這麼乾的.工人代表當了逃兵.也肯定是政府的壓力所致.因為事情的發生.是在派出所抓人之後.盧雨生被打.當然也會與政府有關.張躍進之所以能夠這麼肆無忌憚.大家都知道.因為他的背後站着個況超群.

國人的特點.就是同情弱者.下崗的工人是弱者.被警方刑訊逼供的工人代表.當然也是弱者.被暴徒偷襲打傷的盧雨生.更是弱者.親幫親.鄰幫鄰.在這種群情鼎沸的時候.年青工人開始了吶喊.

我們說讓鮮血喚醒良知.你們說不能.一定說是要用平和的方式.儘力求得政府的理解.現在怎麼樣了.我們不願意流血.人家給我們放血.到了這種時候.如果說我們還要軟弱.還要跪拜在那個況縣長和張躍進的面前.那就不要再搞什麼上訪請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