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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10-07

葉挽衝進屋直奔高氏而來,聽見張嗣修對他叫了聲“輝兒——”,於是對他點了點頭,眼睛紅紅的,發射出邪異而又銳利的光芒,。

看向為免血流不止,手壓臉仰坐在太師椅上的高氏,葉挽的心情既複雜又悲憤。雖然自己不斷地在努力,歷史依然重演!彷彿一隻螳螂,揮臂死死地抵擋着一輛下坡的汽車,即使用盡了吃奶的力氣,車子依然毫不容情地壓了過來。歸根到底還是太弱了,如果自己是一堵牆?一輛卡車?一座山?境況一定會有所不同!

葉挽走近高氏,不斷調整着呼吸,盡量讓自己的腳步變得穩定下來。葉父的話言猶在耳:要爬上白色巨塔,需要最穩定的手、最清晰的頭腦,知識與技術以外的一切情緒,都要排解在手術之外。

高氏的右手還按着創口,沒有離開過,血還在順着指縫往下流,人靠在椅背上,雙目緊閉,已經變得很虛弱了。依稀感到小重輝走了過來,她伸出左手摸索着。葉挽將臉湊向她的手,讓她碰到自己的頭,然後雙手緊緊抓住那隻手,握了起來。

好想宣誓一樣,他說:“貞節當守,守必有方!有孩兒在,娘親是不可以離開的!有孩兒在,娘親想離開也休想如意!”

張嗣修有些不滿意,這個孩子一來就想改變原有的格局,只見他附在高氏耳邊輕聲說“娘親,躺到床上去,讓孩兒檢查一下傷情。”

但是嗣修很驚訝地發現高氏居然毫不猶豫就站了起來,讓他攙扶着挪到床邊平躺下來。這孩子又回頭衝著門外大喊“月嫻——月嫻——”彷彿那門口會有人聞聲立馬列會跑進來一般,可是很明顯那裡一個人都沒有!

似乎為了破解張嗣修的猜疑,很快遠遠的就有腳步聲響了起來……

“娘親——”先是小張蔓淚流滿面地沖了過來,直撲上前。

“小公子——”月嫻與秋鴻跟在小張蔓身後又進來了,聽到葉挽叫她,急忙應了一聲。

“急救箱——我的急救箱——”葉挽對着她狂叫。

月嫻猛然醒悟小公子要什麼東西,別的小朋友會有一些玩偶,而這位有時玩玩偶,有時卻擺弄一些古怪的東西,製作方法很是古怪,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有一回,小張蔓爬高摔傷了,他拿出了那些瓶瓶罐罐的東西給她上藥,月嫻才知道這是郎中的用具。

月嫻急忙跑出去,抱來了個藤箱子,遞給葉挽。

葉挽用干布快速擦乾剛剛洗凈的雙手,接過藤箱將之打開,取出一個白瓷瓶。

月嫻記得這個瓶子以及瓶中液體的來歷……

記得還在大學士府的時侯,他求桑護院替他買了十幾壺烈性的高梁酒,放到小鍋里不停地煮,還找了個歪嘴的大鍋蓋,架在小鍋上,然後哼着小曲,在大鍋蓋歪口處接那由熱氣凝成的水滴。他說這是什麼“蒸餾法”。接完清了鍋,他還又照着同樣的方法操作,如此往複。就這樣,十幾壺的烈酒呀,他只收了小半瓷瓶有點香又有點刺鼻味道的液體,還樂不滋滋地說,這是上等的醫食兩用的“酒精”,或者叫什麼“乙醇”。一副敗家子的模樣!

“何為酒精?酒中的精怪是也!”他誇張地笑着,廚房擅酒的張嫂聞着酒香,非要咪上一小口,結果臉立馬紅得跟丹霞似的,然後一整天做飯顛三倒四,將糖當成食鹽拿來做菜,為此還挨了崔姨娘一番數落。但張嫂卻不以為悖,一見到小公子就討這種叫“酒精”的酒喝,可是小公子再也沒松過口。記得他當初笑咪咪地說:“還不知足,你喝的哪是酒,喝的是人類文明呀嬸!”

小公子繼續取出一些綿布、幾根竹鑷、一個小瓷碗,並將“酒精”倒了一些到碗里,再用竹鑷夾着綿布在裡邊浸了一下。然後軟語央求,請夫人允許自己把她的手移開後,說是需要清洗夫人的傷口。但這手一移開,血就迸得更多了,小公子改用綿布壓着創口,同時麻利地清洗起來,接觸引起的劇痛讓夫人玉齒緊咬,發出陣陣悶哼聲,其他書友正在看:。

虧他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拿着各色工具在夫人臉上飛舞,好像比崔郎中還專業一般。他喊自己把箕畚放他腳下,然後把帶着血漬的棉布不斷往裡扔。似乎清洗好了創口,小公子觀察了一下,又從藤箱里取出一個紅瓷瓶,請夫人飲下。

月嫻禁不住輕輕地“啊”了一下,惹得張嗣修與秋鴻都扭轉頭看她。怎麼可以這樣?小公子明明說,那是毒藥!記得去年桂花飄香的季節,小公子把她帶到了一株很美麗白花前。這株花的花朵有六瓣,外形像美麗的百合花,妖嬈清麗,香氣濃烈。小公子說這是蔓陀羅花,你把它採下來幫我研製成粉末,要小心這是一種毒藥,古時候搶劫美女時就給他們吃這個,將她們迷倒再那個……

好羞人的話,可是為什麼給夫人喝毒藥?小公子總不會害夫人吧?看着夫人飲“毒”之後迷迷糊糊的樣子,並末嘔血或痙攣,月嫻慢慢將一顆懸着的心放下了,甚至遠遠地翻了小公子一下白眼,鬼靈精怪,總是騙人!

她看到公子又取出一個藍瓷瓶,捏着竹鑷從裡邊夾出了一根穿着線的彎針,水淋淋,似是浸過某種液體。月嫻清楚地記得這是他從自己這裡要去的最小號的繡花針。他把繡花針彎成弧狀後,因為穿不過去線,苦苦求自己幫忙,當時跟他斗一直吃虧的自己趁機討回了不少便宜。至於是什麼便宜,這是月嫻留在芳心裡的秘密。

神馳物外的月嫻只聽見小公子對着迷迷糊糊的夫人解釋說:“鈍器令眼球晶體破裂、視網膜撕裂,若是修復不好,恐娘親今後再也無法視物,就算此膜不脫落視力也會大降!”

什麼晶體、什麼視網膜的,連她月嫻都不懂,二老爺張嗣修肯定聽得更加雲山霧罩。小公子邊說邊用兩根竹篾夾着繡花針,對着夫人臉上的創口小心縫了起來。縫好之後,又以綿布拭去血水,然後小公子又從藤箱里取出一個青瓷瓶。月嫻知道那裡裝的是一種黑色的粉末,也知道它的來歷。

那天自己幫張嫂切菜,不小心菜刀割破了手指。小公子很糾心,叫人取來一些桂圓乾,把那肉和核的外皮全剖掉,然後將里核炒熱研成粉末,裝進這個小瓶里。然後他將傷口用那叫“酒精”的東西熱熱地燙過之後,又灑上這種黑黑的粉末。當時自己問他為的什麼做,他說這是專治刀傷出血的良藥,若有時間還可以加點蜜糖調成膏狀物,叫什麼“龍眼膏”!龍的眼膏呀,肯定管用!自己當時還不信,雖然任他施為、但還是跟他打了一個賭,結果連着一星期自己在被窩時連褻衣都沒得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