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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凈揮舞着利劍,身邊寒光翕忽,與數名匪首糾纏在一起。她帶着一乾女海賊死死守住大厝廳門,不讓敵兵入內放火燒殺。而統領斗百芳已然負傷,胸前鮮血淋漓,正被阿玲嫂攙扶着,靠着廳門坐着。

巡營與分刑司幾十號女兵勉力支撐,估計是遭到偷襲,居然沒有備下馬匹,全是進行步戰。

打鬥過於激烈,雙方互有死傷,人員削減極快。在這種情況下,人數少的一方當然更慘;女兵力怯而不持久,眼看紅堂的防禦陣線崩潰在即。

看着己方人馬陷入險境,葉挽心中大惱,舉起稠木槍,大喊一聲:“隨某進擊,殺開一條血路——”然後當先沖向前去,中平扎槍、撥草尋蛇、鐵牛耕地,六合槍槍法一路灑開。

藍凈劍法暴烈,被數名敵將一併敵住,觀己方劣勢,正心焦力竭,步伐微亂,突見一彪人馬如猛虎下山般衝擊敵陣,頓時精神一振。巡營人馬壓力大減。

敵兵激戰正酣,冷不及防後背受到偷襲,瞬間倒下一茬人,定神一看,只見新來的攻擊人馬氣勢洶洶,且雜有己方士卒,以為內部發生了叛亂,一時陣腳失穩。

“全力反攻!”斗百芳見機有可趁,顧不得身上有傷,厲聲下令,由於太過用力胸前又有血溢出,阿玲嫂急忙用力壓住傷口。紅堂殘餘兵力全力向外反攻。葉挽的人馬也奮力拚殺。

此時士氣可用,紅堂是林鳳軍的後方,傷兵們的家屬子女、親朋好友都在這裡,作為紅堂指揮部的大厝若是被破,皆亡無日矣,因此傷兵們個個英勇。

葉挽手執稠木槍,槍高於身,如韋陀金剛一般,帶着一隊人馬澎湃而進,橫穿後穿,拚命撕殺,剛猛無鑄。他猛虎一般不停咆哮着,“偷步三紮槍、蓋步三紮槍、青龍三擺尾三撩槍……”,也不管對方使的是什麼招式,什麼見招拆招的全不管了,兀自帶隊闖向敵陣,把所有招式瘋狂使出來,以快打快大力突刺。

少林六合槍,乃是民間流傳極為廣泛的一門槍術,或者普通,但正因為普通流傳廣說明了它的優越性。槍太長,不似刀劍,屬於防身或裝飾的兵器。槍術攻必欲取,神出鬼沒,槍分六合、每合六勢,六六三十六式,含穿、扎、崩、挑、架、掄、掃、甩各種攻擊招術,動作明快,殺傷力不低。

只學一套器械真是好呀,葉挽也沒什麼好想的,招式流水一樣傾泄而出。他腳踏的是虛幻的靈蛇步,手舞的是明快的六合槍,讓人看了生出陣陣怪異背逆的感覺,招架槍術的匪兵都有說不出的難受。

這種難受直到被鐵槍頭擊到身上,鮮血噴射方才消逝,解脫了,也許讓葉挽將槍戳進身體的海賊都願意在感激中從容就義。

藍凈沒有看錯人,葉挽確實是一員驍將,不過這位同另一位比起來,卻是小巫見大巫了。誰打仗會用鐵匠埔的鐵錘?也就是像毛大綬這樣貧民出身的高手,一切武器取材于田野、熟悉於隴畝,因此才會選用這種笨重而又恐怖的長柄鐵錘當兵器。

葉挽已算是猛的,但他使的是槍術,講究陰詭飄忽不定,故而聲勢不大。毛大綬使的是鐵錘,竹條紮成的長長的錘柄在甩動時撲哧撲哧地響着,鐵錘恨恨砸下,前方就沒有什麼能扛得下珠。看到刀呀、劍呀、槍呀、戟呀全都被砸得變形,隨着敵人虎口的鮮血迸飛出去,毛大綬開心得噶噶亂叫。

但是由於用錘砸起伏太大,空門太多,惹得葉挽與裴仁不時出招守護,將瞄着點襲身的海匪擋在外圍。於是不知不覺間三人結成了一個戰鬥小團伙,另有陸玄卿和一個瘦瘦的海賊貓在後方,在後側擔當不太重要的尾行角色。

又是毛大綬,鐵錘過處,擋者武器即成廢鐵。這傢伙渾身蠻勁,使地又是重兵器,只見他砸爛身前的一把陌刀後,趁勢上步,左手抄住敵人的後背,右手翻起鐵錘頭,反覆掄擊對手的胸部。一串骨折聲中,敵人的排骨被撕碎,錘頭破開骨腔阻離,野蠻地砸入了敵人內臟。

平掄、下砸、晃擺,很單調招式,卻直直將左一路的障礙全擊穿了去,真真蓋世魔王一般!這位魔王不斷地嚎叫,對於殺人很是麻木,錘頭不斷“撲哧——撲哧——”地砸上肉身,血肉紛飛,將他襯得像一座魔神一般。。

砸得是爽,但有時也會犯點錯誤。一名敵兵奮勇襲前,葉挽與毛大綬同時迎擊,搶敵之時槍輕先至,“撲”扎進敵身;錘身後發,“咚”砸在扎槍之處。

一聲暴響,葉挽的虎口一痛,那條稠木槍的槍頭下端直接折了。鐵槍尖沒跟着槍竿回來,而是帶着一篷鮮血自敵兵腹中滑出,掉到地上,發出“鏘——鏘——”的撞擊聲。

一看對手手中兵器被綳飛了,對面數名敵兵一陣心喜,聚而撲殺過來。葉挽心中一慌,學那過街的耗子,拖着斷節的槍竿、亂步後退。還好裴仁見機快,砍刀迎住敵方刀網,毛大綬補上一錘將那些兵刃全磕開。

“靠,砸老大的就算了,連老子的都砸!”裴仁很鬱悶地執着一把剛被毛大綬砸曲了的彎刀,有點生氣了。

毛大綬憨厚地一笑,偷偷往葉挽的方向努努嘴,意思這是鐵錘不認親,誰的都砸了,連老大的都不放過,你一個“斥侯長”就不要叫啦!

裴仁與林道乾的匪兵手執數把“圓月彎刀”,面面相覷不一會兒,又將就着砍殺到一起。毛大綬是猛,可惜他的打法沒有系統性,顯然是自行摸索的野雞流,爆發力極強,但是先兆性動作與連貫性太差了。比如這會兒,他剛搶掄過一遍大錘,短時間內無法得到葉挽與裴仁的支援,情況實在有點糟。

“呀呀呀——”陸玄卿與瘦猴大叫着,趕緊超位補救,擋下敵人可能的攻擊。

“快點呀,兄弟們,搶兵器!”看到有一根被大錘砸過的鐵棍,因為也是重兵器,沒多大變形,葉挽想弄來當兵器。本當身先士卒的主帥成了耗子,沒了兵器,還怎麼領兵打仗。一定要把鐵棍拿到手!

這是一員匪將剛剛被撞擊撒手的兵器,這員匪將正要去撿。

“兀那賊子!膽敢撿俺老大的棒子!”援過神來的毛大綬,見匪將要跟老大搶大棍,便把錘子擺得虎虎生風,一個飛砸,大錘脫手飛出。可憐賊子,一聲尖厲的慘叫蓋過了鐵錘砸肉的聲音,匪將伸出去的這隻手估計是廢了。

原來錘子也可以當飛鏢使,躲進人叢的葉挽心嘆道,真是孤陋寡聞了!那員敵將不知有多不甘心,這棒子明明是人家的。

鐵錘飛出,前方敵人爭相避讓,也開了一條路。鐵棍距此不過十步之遙,裴仁、陸玄卿,還有那名瘦男急急揮舞手中傢伙,搶到了鐵棍面前。

葉挽滾地翻身,從地上抄起鐵棒。在混亂的戰場上,葉挽終於明白一件兵器對於一名戰士的重要性了!戰場上,摸到一件武器,就像抓住了命根子。得到鐵棍,葉挽抄起鐵棍,按槍法使一式“雲龍戲水”,上仆步下掃棍,拒止了擁上前來的敵兵。

“毛哥——毛哥——”那個瘦男,跑得還不慢,先俯身拽住鐵錘的竹條柄,將它拖向毛大綬。這個吃“軟飯”的,彷彿毛大綬的兵器比他自己的還重要。不過看形勢,好像是這樣!

又回來了,一條鐵棍、一支鐵錘開路,傷兵馬象狂爆的煙雲一樣卷了過去,一路慘號一路血肉紛飛,硬生生打開一條大路。

合戰藍凈的三名匪首,那為首者的見勢不妙,早已分出侯在一側。葉挽一招“老牛拉車”,纏步橫棍拖棍,變右弓步向下劈棍。那匪首瞧得真實,見他招式用老,閃身突入馬刀直取葉挽。

裴仁反應最快,上步用“圓月彎刀”一個橫格,擋住來敵,毛大綬趕緊被上一錘。那匪首急忙抽刀避開重錘,葉挽則一個蛇騰穿步、一棍將匪首的腦袋砸成爛西瓜,紅的白的崩了一地。

“劉老大——”激戰中有匪兵大驚呼叫,葉挽等人方知弄死了一條大魚。

還是陸玄卿戰略意識最強,跟着大呼:“諸位快喊,‘匪首已死!投降不殺!’”

孺子可教,這句話傷兵們很快學會了,一同大叫。

匪兵看到頭領果然死了,立即六神無主,意志薄弱者更是直接扔掉兵刃投降,聰明伶俐者見機就逃。

另有兩名匪首正與藍凈交戰,其一見形勢被動,搭住刀,退後一步回頭對着紛亂的隊伍狂吼。高手對陣,豈容分心,藍凈寒光一點利劍擊中其喉部,這名匪首直接委地。

最後一名匪首再也不敢戀戰,虛晃一刀,夾雜在小股潰兵里奪路而逃。

紅堂人馬與傷兵戰隊就這樣輕易鑿穿了敵人,合兵一處擴大戰果。海賊出現了一邊倒,百餘名匪徒或死或降或逃。

“葉挽。”藍凈見此處敵兵已肅清,看着葉挽叫了一聲,兩腿發軟、搖搖欲墜,葉挽忙上前一把將她抱着,也沒動什麼心思,趕緊將她攙着送至斗百芳身旁坐下。藍凈只是力乏,斗百芳的問題估計很大條,他放好藍凈也顧不上說話,立即蹲下來檢察斗百芳的傷勢。

斗統領左乳上沿受了貫穿傷,流血甚多,已面如金紙、身體發冷,葉挽忙對藍凈說:“傷得不輕,不能再拖延了。速叫人送往醫館找顧醫正,醫館方才有醫療設施。”說完快速成給她做了止血處理。

“薑蓉——”

“屬下在!”

“帶隊聽從葉挽指揮作戰。”

“是!”

藍凈決定親自帶人護送斗百芳過去,幾名女兵迅速抬出葉挽無比熟悉的藤架,葉挽小心愈愈地將斗百芳抱了上去。

“記住醫館內門有我們的伏兵,進去時先呼號一下,以免引起誤會。”葉挽很婆媽地追在後面交代完。藍凈便帶着一小隊女兵急沖沖抬人往醫館方向跑。

等斗百芳及己方重傷員陸續被送走後,葉挽環視全場,巡邏隊的女兵熬戰已久,死傷殘重,活下來的多數帶傷,需要稍事休整,倒是傷兵戰隊乍戰新勝,士氣十分高昂。

葉挽與薑蓉商量一下,臨時命紫菜苔為女兵頭目,帶十來名女兵看押敵方降兵、堅守大厝,預防亂敵再次偷襲紅堂指揮部。他則與薑蓉率其餘可戰女兵,開始清剿敵兵。

葉挽前番率隊進攻僅有兩名傷兵喪生,現在一下子補充進了二十餘名女兵,人數立即翻翻。所謂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新隊伍士氣如虹,很昂揚地繼續殺奔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