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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亮堂卻不會顯得太沖,帶着幾分硬朗卻也有幾分的和氣,從外面傳來徑直穿透門上所有縫隙,清晰的進入到秦雨與聰兒耳中。

“我去開門。”聰兒沒聽過這聲音,估計着也不是繡房里的人,她朝秦雨說了一聲,便準備去開門。

“還是我去吧。”秦雨叫住了聰兒,然後朝門口應了一聲,便自己前去。

這聲音自是認得的,向來她便對聲音很是敏感,就連最細微的音律也能清楚的分辨出來,更別說是相差甚大的不同之人的音色。

只要聽過一次,她便能準備的記住並分辨出聲音的主人,而這聲音她更是不止一次聽過,當然沒有認不出來的道理。

打開門一看,果然是梅姑姑。一身青色的宮服穿在身上愈發的讓人看上去顯得沉穩而幹練。秦雨一直都覺得宮中的管理姑姑相貌都挺不錯,今日這般近的對視更是發現梅姑姑五官格外的標緻,很是有些賞心悅目的感覺。

她連忙將梅姑姑請了進來,正欲行禮卻被梅姑姑拉住了,一臉嚴肅的樣倒象是有什麼急事要說,但見聰兒在場也沒有馬上說是什麼事,只是下意識的朝聰兒看了一眼。

秦雨見狀,便讓聰兒幫忙去換些茶水過來。聰兒本就是個聰明伶俐的人,馬上便心領神會的拎着桌上才換好沒多久的茶水退了出去,出去時還細心的將門給帶好。

“姑姑有什麼事只管說吧,秦雨聽着呢。”她本想請梅姑姑坐下來慢慢說,可見梅姑姑擺了擺手便只好直接挑入主題。

梅姑姑微微皺了皺眉,不太自然的道:“秦雨,娘娘讓我來給你傳個話,說是替皇上做的那件披風不可在上面綉任何圖案,也不必做任何的裝飾。”

秦雨一聽,眉心頓時也擰了擰,片刻之後這才問道:“梅姑姑,您可知娘娘這是何意?”

不讓綉任何東西上去,也不給做其他的裝飾,那就真成了一件比普通披風還要普通的了,這樣的拿出去參加百花宴哪裡有可能從一堆費盡心思做成的披風中脫穎而出?

董貴妃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真這麼想為難於她嗎?可是以董貴妃的身份實在是沒有必要這樣做,只要主子高興,隨時都可以讓人光明正大的了結她,更何況她也不相信董貴妃會完全不在意百花宴的結果。

“主子的意思我還真是完全猜不明白。”梅姑姑顯得有些為難:“秦雨,娘娘還吩咐了,讓你將披風做好後直接送到皇上那兒去,不必再回呈於她,而且娘娘還說讓你務必親自面呈皇上,不得假手於人。”

梅姑姑一氣呵成,將董貴妃所交代的話全都說了出來,雖然她也覺得這樣的要求有些莫名其妙,且不合常理,可人家是主子,她也不能多問,只能按照主子的意思傳達。

秦雨倒還算鎮定,聽完梅姑姑所傳達的這一系列的要求後也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礙着梅姑姑的面,她沒有時間細細去琢磨董貴妃的心思,只是順便問了一句娘娘還有沒有說其他的話。

她的意思,梅姑姑也明白,因為那日董貴妃與秦雨說這披風的事時她也在場,自然知道這披風不僅關係到百花宴的結果,而且更關係到秦雨的性命。

雖然並不確定董貴妃那日所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可既然主子都這麼說了,若披風真沒有奪魁,秦雨的處境自然不容樂觀。

但娘娘現在這般要求,這無疑是扯後腿,成心不想贏嗎。不想贏也就罷了,畢竟主子是主子,一天一個想法也不出奇,可卻又對秦雨的安排隻字不提,彷彿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回事一樣,讓人摸不清頭緒。

“秦雨,娘娘沒有再提到其他的事了。”梅姑姑有些憐惜的看向秦雨,這孩子合她的眼緣,誰都知道她梅姑姑是個挑剔的性子,可這孩子她還真挑不出什麼毛病出來,若實在要說的話就是心太善了,惹來一身的麻煩。

話的意思已經很明白,秦雨點了點頭,知道董貴妃並沒有提起她們之間約定的事,當下心中便對這董貴妃更加的警惕起來。

“謝謝姑姑,秦雨明白了。”她平靜的謝過梅姑姑,看上去並沒有被這事影響到什麼情緒:“麻煩您回去稟告娘娘,就說奴婢會按她的意思去做的。”

梅姑姑聽罷本想再說幾句什麼,可看到秦雨臉上並沒有什麼異常,當下便還是沒有再多說。轉念一想,人各有命,福禍難斷,說了也是白說,倒是別再給這丫頭白白填堵了。

想到這,她便應了秦雨的話,轉身便回去復命去了。

梅姑姑走後,聰兒這才拎着再次換好的茶水回來,見秦雨一個人正在那忙活着,便幫她續上一杯茶,也沒有多問什麼,觀察了一下她的神色,見沒什麼事便繼續在一旁打着下手,好象剛才從沒有人來過一般。

對於聰兒的反應,秦雨心中很是滿意,懂得分寸的人最少不必讓人太過操心。她沒有多理會聰兒,手中剪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剪着,而心中卻在想着剛才董貴妃傳過來的那幾句話。

她將整件事從頭到尾的在腦海中又過了幾遍,怎麼想都覺得董貴妃絕對不僅僅只是想難為她而已。細細的將那些話一一推敲,越想越覺得董貴妃的目的有些讓人費解。

不讓她給披風做任何的潤色,卻同時讓她親自將做好的披風呈給皇上,這兩點無疑都是想讓她引起慕宇霖的注意。可為什麼堂堂的貴妃娘娘想讓皇上注意一個小宮女呢?

她手上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臉色一陣蒼白,剪子停在青色的面料上面看上去格外的詭異。

“秦雨,你沒事吧?”聰兒見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邊輕聲詢問,邊小心的從秦雨手中將剪子拿了下來。

她還是頭一次見到秦雨這幅樣子,想必定是與剛才過來的那個姑姑有關,不過她心裡也知道在宮裡面許多事都不是能隨便打聽的,所以也不便多問什麼。

“我沒事。”秦雨很快回過神來,她搖了搖頭,臉色還有些白,卻沒有剛才那般難看。見聰兒將剪子拿了過去,索性便暫時將手中的活停了下來。

看着聰兒,她似乎想起了什麼,頓了頓後又朝聰兒問道:“聰兒,你可知宮中最受皇上寵愛的是哪位娘娘?”

聰兒見秦雨突然問到這個,雖然有些奇怪,但卻也認真的回答:“要說最受皇上寵愛的自然是董貴妃了,她長得漂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入宮前可是京城最有名的才女之一,不但如此,董貴妃家世顯赫,父兄在朝中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因此備受皇上青睞。”

“是嗎,聰兒知道的可真多,倒是我孤陋寡聞了。”秦雨聽罷,笑着贊了一句,卻也沒有多問什麼,彷彿剛才的話不過是隨口說說,閑聊罷了。

聰兒聽秦雨誇她,心中一高興,嘴巴又不由自主的說了起來:“我進宮時間比你早,知道的自然要多一些。你知道嗎?皇上的性子有些清冷……”

說到這,聰兒突然抬頭朝門口看了過去,見房門關得好好的,便壓低聲音小聲說道:“咱們皇上可有些特別,勤政愛民是個非常不錯的皇帝,而且並不沉迷女色,後宮雨露向來不多。聽說每月召嬪妃侍寢的日子屈指可數,一個月最多也不過四五回,而這四五回里,董貴妃便要佔了二三回。可見,這宮中最受寵的自然是她了。”

這些事秦雨還真是頭一回聽說,還沒來得及細想,卻聽聰兒又張嘴說了起來:“唉,可惜這董貴妃自幼身子便不好,雖平日里看上去像個沒事人一樣,可卻從來沒有斷過葯,否則的話,只怕這皇后的位子也是她的。”

聰兒又陸陸續續的說了好一些,不過卻是一些後宮中嬪妃之間爭風吃醋的事,不再有她想知道的一些東西,不過她倒也沒有打斷聰兒的話,有一句沒一句的聽着,而心中則暗自思索了起來。

聰兒說了一會,見秦雨似乎並不是太感興趣,便很自覺的閉上了嘴,不再多說,不過末了倒是反覆交代秦雨莫將今日她所說的這些話說出去。秦雨自是明白,點了點頭,讓聰兒儘管放心。

董貴妃的心思真是讓人琢磨不透,秦雨反覆想了好久都沒有想明白她為何要刻意讓慕宇霖注意到自己,如果她不受寵那還有些說得過去,畢竟宮裡面培植親信一併爭寵的也不少見,只是以她現在的處境,怎麼樣也不應該會有這樣的打算。

但有一點是能夠肯定的,董貴妃對她已經動了些其他的心思,而這樣的心思對她這樣的小宮女來說無疑是一種麻煩。可明知如此,她卻沒有半點的辦法,一種任人魚肉的感覺頓時壓上心頭,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只能儘力而為,先將手頭這件披風做好,至於其他的只能靜觀其變,侍機而動了。她不再多想,一掃剛才的沉鬱,再次拿起剪子專註的干起活來。

心靜則做起事來便十分的上手,沒過多久,手上的布料便完完全全按照之前的設想裁下大半,本想着裁完最後這一些便休息卻突然聽到院子外傳來一陣吵鬧聲。

一開始秦雨也沒太在意,但聲響卻越來越大,對罵聲,哭鬧聲、還有一些旁人的勸說聲很快便在小小的院子外點燃,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