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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雨被兩名宮人扶着走出了御書房,而安排的軟轎就在書房門口等着,德公公笑容滿面的吩咐着喜公公隨行,送秦雨回去。

本來秦雨擔心這樣是否會太過招搖,萬一讓人看到的話,只怕風言風語馬上便會傳遍整個皇宮,到時找她麻煩的可就不止一個董貴妃了。

德公公不愧是宮裡的老人,秦雨只是微微遲疑了一下便馬上猜到了她在擔心些什麼。他一邊幫忙挑開帘子,一邊道:“秦姑娘只管放心,咱家都已經安排好了,一會讓小喜子開路,保證不會有什麼後顧之憂的。”

“如此勞煩公公了。”秦雨朝德公公回了個笑容,心中很是感激,本想朝他福個禮,卻被德公公一把制止住了。

“姑娘千萬別跟咱家客氣,你腳上還有傷呢快些坐下吧。這些呀可都是萬歲爺交代的,要謝的話改天姑娘還是親自來謝萬歲爺吧。”德公公笑得更燦爛了,連帶着眼中閃爍的目光都象是惹上了一層金色。

秦雨見狀,有些不好意思的應了一聲,趕緊坐好,一旁的宮人又塞了兩個包裹進來,一個是之前她從內務府領來的絲線,而另一個則是太醫留下來的葯。

很快,帘子便放了下來,喜公公尖細的嗓門喊了一聲起轎後,轎子便被抬了起來,朝外走去。

秦雨坐在轎內,老老實實的獃著。別說挑開帘子往外看,此時恨不得再多加幾層,千萬別讓外面的人看到才好,也不知道德公公他們到底會如何安排,不過這些都不是她要操心的了,只要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自己的小屋裡她便安心了。

腦子裡閃過剛才的一幕幕,嘴角不由得浮現出絲絲笑意。她沒有想到慕宇霖不但耐心的聽她說完那個誘魚上勾的辦法,並且自己想的這辦法竟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

一想到這個計劃很快便會被實施,而那些罪有應得之人即將落網之時,她的心便莫名的痛快。

一直以來,為了生存,她什麼也不能做,哪怕是看到仇人就在眼前也只能剋制、隱忍。她不是不想報仇,更不可能忘記了當時進宮時心中列下的誓言:為柳如雲,為秦雨,為過去的自己也為現在的自己洗清這兩世的冤屈。

當然,她更想看到那個害得她柳家家破人亡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而這一次,只要揪出張元初的話,那麼秦家的冤枉便算是洗浄了,而趙子青與張元初的關係也會浮出水面,到時哪怕礙於兩國間的交往暫時不能對他怎麼樣,但至少他在大宇的日子不會再這般好過,並且他所急迫要完成的任務也被破壞掉了,想到他那氣急敗壞,卻偏偏又裝做雲淡風輕的樣子,她的心就格外的舒暢。

恍惚之間,秦雨突然發現,原來生存也好,想要翻身也好,報仇也罷,任何事情在強大的權勢面前再難辦的也變得簡單起來。

上一世也好,這一世也罷,只有自身強大才能有足夠的能力去守護自己在意的人或事,連自己的性命都顧不到,再談任何的東西都不過是一句空話,即使想得再多,到頭來不過是重複上一世的悲哀。

一聲輕嘆,兩輩子都沒有想明白的東西突然之間徹底的變得通透起來,縱使骨子裡再驕傲又如何,沒有足夠的實力來維持這種驕傲的話,所謂的自我堅持不過是可笑的談資罷了。

她不得不承認,這一瞬間,心底對強大的渴望超過了以往所有的時候,人的慾望一旦蘇醒便會快速的膨脹,而此刻她清楚的知道,她不是什麼聖人,也不是清心寡欲之人,一旦有了這樣的念頭,那麼她便會努力的付諸行動。

再小心謹慎、隱忍低調終究也少不了勾心鬥角,再不願意卻無形中也進入了這爭鬥的旋渦,同樣都是活着,倒不如放開手腳讓這條路好走一些。

轎子漸漸的停了下來,喜公公的聲音從轎外傳了進來,告訴她已經到了。隨後帘子被挑了開來,露出了喜公公討好的笑臉。

秦雨沒想到轎子竟直接抬到了她住的房間門口,而一路上卻並沒有撞到任何的麻煩,哪怕到了繡房也沒有半點聲響。

她心中暗暗感慨着德公公他們辦事的效率與手段,這皇宮裡的人都不簡單,能夠在皇上面前長年得以重用的更是如此。

在兩位宮人的幫助下,秦雨很順利的進了屋坐好,而外面的轎子也不聲不響的被抬了出去。

喜公公並沒有急着離開,而是很耐心的將太醫留下的那些葯一個個的說明用法,告訴秦雨如何使用,並叮囑秦雨這些天千萬不要亂走動,有什麼事直接叫聰兒去做。看樣子連聰兒那邊也已經有人去交代好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後,喜公公這才離開,臨走時那低頭哈腰的、殷勤討好的模樣格外的明顯。

喜公公可不是什麼傻子,跟在德公公身旁侍候皇上也有了好些年頭了,這些年皇上對宮中的嬪妃是個什麼樣的態度,對這秦雨又是什麼樣的態度,哪裡會看不出來,因此他對秦雨的態度自然也跟着恭敬討好起來。說不定過不了多久,這女子可就成了這宮裡最尊貴的人。

喜公公離開不久,聰兒便來了,見秦雨傷到了腳卻也沒有多問,只是看她時目光中多了幾分恭敬與小心。

秦雨見狀也沒有多解釋什麼,只是說這些天要多麻煩聰兒了,聰兒一聽連忙搖頭,連說這些都是她應該做的。

看到聰兒的樣子,秦雨更加肯定一定是有人早就跟聰兒交代好了,也不讓她多問多說,因此心裡倒也沒有再多想。看到聰兒小心翼翼的樣反倒是想起了容若來。

聰兒與容若終究是不同的,若眼前的人是容若,只怕一定早已擔心得要命,說不定還會教訓她一番,然後嘴裡不停的念叨着卻又不停的跑來跑去為她忙這忙那。

可聰兒雖也很勤快的包攬了幾乎所有的事,可看得出來卻都是因為受命於人,對於她的腳到底傷成什麼樣卻並不太關心。甚至於在換藥之前她都沒有正眼朝那隻受傷的腳看過兩眼。

不過,這些秦雨倒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像容若那樣的人並不是隨處都找得到的,而她也並沒有那麼掏心掏肺的對待聰兒,自然也不會對聰兒有太大的期望。

一連過了好幾天,繡房里着實沒有半點的風言風語,一來這些日子大家都忙,二來,她們也都只是知道秦雨扭傷了腳罷了,至於是怎麼受傷的,傷勢如何這些卻並沒有誰真正關心。

王姑姑倒是來看過秦雨一次,問了一下腳的情況後,順便又看了一下綉品的進展,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誇秦雨做的綉活的確出眾,然後又讓她安心養傷,有什麼需要只管讓聰兒去說就成了。

上次替秦雨診治的太醫也來過兩次,檢查了一下恢復的情況後,見沒什麼問題便又留下了一些葯,然後便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轉眼到了第十天,秦雨的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聰兒還不讓她走太多,所以多半時候還是坐着。

手中的綉品也已經快完成了,只是今日秦雨似乎很是心不在焉,一連錯了好幾處地方。

聰兒只當她是累着了,便取下了她手中的綉活,讓她先休息一下,反正時間多得很,不急着這麼一下。

秦雨想了想,乾脆讓聰兒將東西全都收了起來,今日實在是沒有心情再綉了,沒有人知道她現在心中有多麼的焦急,因為今天已經是第十天,是張元初所說的拿到那東西的最後時限,同時也是慕宇霖布下圈套,準備收網的最後一天。

雖然,她十分相信慕宇霖的能力,可是趙子青與張元初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人,不到最後一刻,她還真是放心不下。

聰兒見差不多到晚飯時間了,便出門去領晚飯去了。秦雨一人呆在屋裡,越發的坐立不安起來。

很快,門口傳來了敲門聲,她只當是聰兒回來了,便隨口應了聲進來吧。門被輕輕的推了開來,只是並不是聰兒,而是喜公公。

她連忙站了起來:“原來是喜公公,秦雨還以為是聰兒回來了。”

喜公公見狀,連忙笑着讓秦雨坐下,說是太醫吩咐了半個月都不能亂動的,這才第十天還是得多注意一些才行。

秦雨自然說無礙,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卻也還是坐了下來,笑着謝過喜公公的關心。

喜公公也是個機靈的人,應該客套的話說完了馬上便轉入正題,畢竟他可是來辦差的,這正經事還是得放在首要位子。

“秦姑娘,皇上讓咱家給你帶兩句話。”喜公公說著,十分恭敬的朝向東方行了個禮,然後這才轉到秦雨這邊繼續說道:“皇上說‘情況有變,還需多等數日,不過一切盡在掌控之中,不必擔心,靜心等待便可。’”

皇上的這幾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指的是什麼,喜公公自然不會知曉,而且他也清楚皇上吩咐的事只管妥妥噹噹的辦好就行,別的什麼都不能多問多說。這是做奴才最基本的規矩。

“勞煩公公了,秦雨都記住了,還請公公回去後代秦雨叩謝皇恩。”她朝喜公公微微笑了笑,心中倒不再似剛才那般焦碌不安。

喜公公見差事已辦完,也知此地不宜久留,便匆匆回去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