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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隸。”查理道。這個詞令尤里嗓音艱澀,他就代尤里說。

尤里定定看了一會查理,突然釋然,點了一下頭。

暗夜女獵手啞然垂手,摸摸格朗姆的頭。她坐過暴風港口的船。而且單身旅行這麼久,對世情早已有所體會,明白自己額頭上無時不刻不貼着四個字:泰達希爾。如今聽得這麼一提,發現按照尤里的分類,自己可以歸入第三種人。

“所以你們決定去暮色森林?”

“是啊。”查理點點頭。

白鴿不舍又遲疑:“不去的話,我們就要分開了哦?可是聽說那邊被詛咒了唉,髒兮兮陰森森的……”

尤里聽了查理念的書,對遊魂的態度不再是單純的厭惡和恐懼。有一部分,可以稱為同情:“你討厭那些東西?”

暗夜女獵手厭惡地蹙眉:“難道你不嗎?”

查理想要拍拍白鴿的肩以作安慰,結果因為身高差距改成了拍拍手臂:“不用急着決定。最近幾天,鎮長他們估計還不會放冒險者離開。”

他話音剛落,一陣喧鬧從鐵匠鋪那邊遠遠傳來。天還沒黑,晚霞正是最絢爛的時候。隱約可以望到那邊簇擁了一大群人,圍着什麼歡呼着,好幾頂帽子被高高扔起。

有幾個年輕人耐不住,跑過去詢問發生了什麼。沒多久,他們簇擁着一個鐵匠鋪的夥計從西邊跑回來。一路大喊:“好消息!好消息!援軍來啦!溫德索爾元帥帶着援軍來啦!”

——溫德索爾元帥?!

查理微笑,續爾一凜。

“太好了,我們去接幾筆正常點地生意吧?冒險者本來就不是用來守防線的嘛……我們也去看看?”尤里誇張地揉揉肩,往西邊走了幾步,卻發現身邊只有白鴿,查理沒跟上來,正神色肅穆地站在原地出神。不由奇怪:“怎麼了?”

查理晃晃腦袋甩開了什麼,快步趕上同伴。一邊幾乎自言自語地低聲問:“溫德索爾元帥是個怎麼樣的人?”

“呃,不知道。”尤里可沒瞎掰的毛病。

“聽說挺嚴厲。你崇拜他?去找阿特里好了,或許能讓你見到他。”白鴿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她給了查理一個建議,而後愉快地附和尤里之前的話題,“是啊,終於可以跟箭塔說再見了。在那上頭弓手的確佔便宜。不過腳踏實地地感覺更好。對吧,格朗姆?”

大野豬拿長鼻子蹭蹭暗夜女獵手的手,細細地小尾巴滴溜溜畫著圈圈,欣然同意。

“我不崇拜任何人。”查理望向大橋南邊軍營的方向,目光深深,“不過我想,他是個值得敬仰的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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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路匆匆,很快到了村口。發現橋上面守了一排衛兵。已經封鎖了橋面,只讓過來不讓過去。幾個士官正在忙着勸熱鬧的居民往回走。

但是每個人都想知道更多的情況。既然不能親眼去看,那就只好抓住現成的士官們,一個勁追問了。

“為什麼攔路不讓人走?我們要去看!”

“很抱歉,我們剛剛到達,輜重車馬還沒有安頓下來。營地門口的路上很擠,所以請等到明天。”

“是國王派人來了嗎?溫德索爾元帥對吧?不是嗎?”

“是溫德索爾元帥率領地遠征聯軍。”

“遠征聯軍?!”

“什麼聯軍?”

……

……

查理一看到摩肩接踵的場面,立刻就頭大了,在外圍轉了轉,不肯擠進去。

尤里莞爾,怕他又讓人順了錢袋子什麼的,拉着查理找了個清凈的角落站着。反正聲音雖然嘈雜,耐心些,也能聽得出來。

白鴿也沒有做沙丁魚的興緻,何況她的耳朵又好使:“是暴風城、鐵爐堡、達納蘇斯、諾莫瑞根流亡者的遠征聯軍。”她蹙眉:“不像是派來湖畔鎮的援軍。他們路過這兒?”

“四方聯軍?大行動啊。”查理扭頭看向北部。穿過赤脊山谷之後,就是燃燒平原。“各方誰是負責人?”

“噓。別說話。”暗夜女獵手豎起食指放到唇前:“讓我來聽聽……哦,那些士官表示,他們會先清理赤脊山地禍患……”

尤里和查理交換了一個滿意的眼神。這樣公開表明,雖然也含有安定人心的目的,但至少不會是敷衍。會清理就好。至於別的,有什麼關係。

“溫德索爾元帥是總指揮官。他的副手是……麥克……麥克斯韋爾。鐵爐堡方面……奧拉留斯。諾莫瑞根……喲,大法師加琳達負責!達納蘇斯來地估計還是以弓箭手和追蹤好手居多。帶隊的是……赫林迪……赫林迪斯.河角……”

“赫林迪斯什麼?”最後幾個音越來越輕,查理沒聽清楚。

“啊,我決定了!”白鴿忽然一揮手,轉身逆着人流,朝東邊的旅館方向快步走去,幾乎小跑:“我和格朗姆也去暮色森林!畢竟像你們這樣會給格朗姆也算一份的同伴不好找喲。而現在,是時候該去吃晚飯了!”

查理和尤裡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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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女獵手突然決定去暮色森林的原因,查理和尤里猜得到幾分。不過白鴿不願意提,他們就不問。

湖畔鎮的新保護傘令整個鎮子都歡快起來,旅館裡首當其衝。這一晚他們四個在前所未有的歡樂氣氛中,享受了一頓輕鬆愜意的晚餐。

晚餐後,他們去鎮子西坡上拜訪了格拉德.克勞雷。

惡棍們總是欺軟怕硬,盜賊們更是從來不愛正面交鋒。有一頭獠牙長長的大野豬在旁虎視眈眈,毒藥商格拉德坐立不安。何況令人遺憾的是,他沒有四個同伴所需要地消息。如果不是查理忽然決定買四種最常用地毒藥和相配的解藥,他恐怕連一點小錢也摳不到。

“我可不會讓你把它們塗在我地箭矢上。”白鴿搶先申明。大野豬一直警惕地盯着查理的外套口袋,那裡面裝着會讓它心愛的食物變“壞”的東西。

“你買這些做什麼?”尤里好奇。

“開開眼界。”查理說得輕描淡寫,“煉金是門學問深廣的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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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經徹底降臨,星空浩瀚,蟲鳴唧唧。走在回旅館的路上,兩邊小灌木和淺草叢裡,螢火蟲星星點點,彷彿落到人間的星星。

查理看得目不轉睛。

他的想法太明顯,尤里瞧了一眼就明白了:“你喜歡?”

“嗯。”查理用力一點頭。他“以前”捉螢火蟲,差不多都是十三四歲時的事了。後來稻田改種花木,農藥又越打越多,螢火蟲就沒有了……

“那還不簡單。”尤里失笑,搓搓手算是熱身,“拿個瓶子來。要幾隻?”

查理“看看”四周沒人,xian起外套一角,從腰包里掏出個煉金用的空藥瓶:“五六隻吧,別傷到它們。”

尤里應了聲,接過瓶子幾步趟去路邊,瞧准最亮的,揮手輕輕一兜,就是一隻。

他踩得小灌木淺草叢刷啦作響,打碎了一角靜謐。“真煞風景。”白鴿呻吟一聲:“你會把他寵壞的!啊……啊哦?你要幹什麼,查理?”

原來查理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他自己幹麼不動手捉?於是又翻出個瓶子,幾步跑到尤里身邊去了。可惜他沒有尤里的準頭,單手出擊逮了個空。

“唉!”

“這邊。”

“拜託,你們倆能不能不要去打攪它們?”暗夜女獵手的觀點顯然不同,“讓它們自由自在地,不好嗎?!”

尤里又逮了一隻,掏掏耳朵當作沒聽見,拉拉查理,笑吟吟地指指一隻棲在長草葉上的螢火蟲。

查理回頭看看白鴿,猶豫了一下,被尤里一拉,最終還是倒向捉螢火蟲。他把瓶子放進口袋騰出手,躡手躡腳過去,兩手一攏,終於成功。

一隻、

兩隻、

三四隻……

查理捉得開心,忍不住哼起小曲:“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尤里笑吟吟望着查理,沒說話。

“很好聽……不過聽不太懂。”白鴿已經放棄了努力,不太認真地評價道。但顯然還有打擊等着她:“你在做什麼,格朗姆?!”

大野豬追着一隻驚慌失措的螢火蟲,踩倒灌木拱開草根,已經在原來的小路旁邊,硬生生開出一條小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