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百歲老人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他已經夠了解自己的這個小妹了。夠清楚李家壩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了，今天他才知道，還有太多太多的東西，他沒有看到，沒有聽到，也沒有學到，這個丫頭啊，到底，還有什麼神奇的地方呢？

既然來到了這家小店，余晟睿想要見的人肯定就不是什麼問題了，本來拐老2就是一個熱情好客的人，更何況李玉他們每年的今天都要做的事情又是那麼特別呢，拐老2怎麼可能不親自出來呢，一般情況，這一天，他是不會去別的地方的，今天的熟人，多着呢！

拐老2的腿真的很嚴重，余晟睿看到不遠處走近的人影，甚至都不用別人來介紹就知道那是本來了，不過。跟他的傷殘相反的是，他的臉上帶着醇厚的笑容，手上端着的飯菜在他不穩的步劃之下，一滴湯汁都沒有濺出來。讓余晟睿的眼底充滿了欣賞。

他不常夸人，那是因為他所接觸的都是所謂的精英人士，名牌大學的老師學生，家裡父母，他的朋友，他們都是屬於知識份子之列，他並不是覺得他們不優秀，而是余晟睿覺得，其實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只是，能讓他覺得佩服的人真的不多而已。

讓他佩服的，不一定要多麼多麼的優秀，他可以非常平凡，也可以非常普通，不用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但是，就是在這些平凡之中，普通之中，又有着讓人不得不佩服的地方。

老人端着菜到來的時候，幾小不約而同的站起身來，都伸着手去接老人的托盤，讓老人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幾分，當然，他家還窮的時候。小孩子沒有少在別人家裡向過嘴，吃過飯，所以對待村裡的小孩子，他總是比較有親切感。看到這些小孩子如此的懂禮貌，他更是打心底里覺得欣慰。

“好了好了，你們都坐下吧，讓二伯伯幫你們就好，二伯伯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那麼乖，那麼懂禮貌，今天啊，就讓二伯伯幫你們服務一回嘍！”拐老2靈巧的躲過幾人伸長的手，慈愛的說道。

“二伯伯，謝謝了，二伯伯，今天忙吧？”李芳難得乖巧的坐在那裡，李芳這個人啊，要麼是余大哥那種人能治她，要麼是像二伯伯這種，身體有殘障。志氣卻很高又非常努力的人能讓她佩服，所以她也會裝乖。

“還好還好，小芳兒啊，你最近好嗎？咋就沒有看你來二伯伯這邊玩過呢？”拐老2樂得眉開眼笑，小丫頭嘴甜啊！

“芳兒很好哦，二伯伯，你看，芳兒最近臉都長肉肉了，就是因為吃太好了，我媽媽她說啊，我在學校沒有油水，特意替我補一下呢，哪裡知道都補過頭了，二伯伯，你好嗎？過年的時候我去你家玩好不好？”

“二伯伯也很好哦，就是想你們這些小丫頭了，有時間的話，一定要來找二伯伯玩哦，過年的時候，二伯伯會準備好多好多好吃的，到時候你們都來二伯伯家裡玩，好不好？”拐才二慈愛的揉抒李芳的小腦袋，“你們快吃吧，冬天的東西涼得很快，要聊天啊，明天後天來二伯伯家，二伯伯陪你們聊個夠啊！”

“嗯，好，過兩天一定去找二伯伯。二伯伯，這牛腩湯粉真的很好吃呢！”四川人最愛吃的就是辣，李芳在大冬天還吃得大汗淋漓的，卻還不忘說話。

拐老2笑得眼都不見了，直到有人招呼了才讓幾人慢慢吃，他先忙去了。

吃過飯之後，大家立刻趕回李家壩，只因為余晟睿提出想要參加這上門送過年貨的活動，看着他下午還要趕回縣城去，他們不得不加緊時間，總不能，讓余大哥過年還留在這邊過吧，就算余家人沒意見，李婆婆也會趕人的，更何況，余家舅婆也會去縣城一起團年呢，在老一輩人的眼中，最重要的就是團圓飯，而且團圓飯通常是在早上十點左右吃，就是防止有人來竄門，剛好遇上吃團圓飯，那可是犯忌諱的事兒啊！

上門送年禮其實也是非常講究的事情，不能貪圖方便。按照遠近來送，而是按照輩份來送，第一份年禮，送的人是李玉的一個祖奶奶，因為是他們這一家沒出五服的，不管是不是一家，小輩的都是直接喚祖奶奶，今年一百歲，據李玉所知，前世的時候她活了一百零二歲，是李家壩五十年來最長壽的一個。當初她死的時候，他們所有沒出五服的人都趕回來帶孝了，據說活的越久的長輩，越能給兒孫帶來福氣。

村裡的人看到幾人提的大包小包的，都湊近來看今年買了哪些年禮，一路上，打着招呼，開着玩笑，大家都在帶着過年的喜悅。

打老遠的，李芳就叫開了，祖奶奶的年紀真的是很大了，嘴裡牙都不見一顆，一頭銀髮在後面挽了起來，再戴上了一個網套，一身收拾得乾淨利落。現在正笑得一臉慈祥的看着幾個孩子呢，記得最初的時候送給她年貨她都不願意要呢，老人家啊，當時大聲的說道：“拿走拿走，我還沒老耶，啥東西都不缺，還是拿給需要的人吧！”

直到後來，確定了村裡需要照顧的都被照顧到了，她才願意接受，而接受了之後，每一次都把自己的那一份年貨分給了村裡的小朋友們，小孩子又不懂事，凡事沒有一個飽足，能拿多少就多少，好多次沒兩天她的東西都沒有了，還得自己掏錢出去外面買，她又喜歡小孩子，大家無奈之下，只得把她的那一份年貨倍重一點，同時寫明了用處，獲得了村裡那些和輩的簽名答應。

老人家眼都花了依次拉着大家的手，說著話，就連余晟睿這個從來沒有在她面前出現的人也被拉着問候了一翻。只是，卻把他認成了村裡別的小孩子，大家都極力配合，因為大家都知道，她這個年紀的老人，誰也不知道是否還有明天。

“幾個娃兒，你們留下來吃飯好了，媽啊，就是今天最高興，一看到你們幾個，都笑得拿不攏嘴，反正時間還早嘛，到時候送去也不會晚，留下來吃東西好了，今天晚上我們家要炸酥肉，會特意做早一點哦。”老人家的大媳婦看到老人家這麼開心，忍不住開口道。

“不用了，大婆，我們今天要趕一下，等過兩天我們就過來陪陪祖婆婆，大婆，不知道祖婆婆最近身體咋樣，我聽婆婆說，今年祖婆婆的身體好似不太好一樣？”老年人一到了年紀，就是一身病痛，稍微一個不注意，小病就有可能變成大病，大病就會變成要命的事兒。

“是啊，今年，你祖婆婆那身體硬是不啥行哦，人老了，身體也變差了，她說想要出去走一下，就沒法走，腿上沒得力，你祖婆婆說啊，她以後，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出去了，我們要抬她出去耍，她說，她走也走不了，看也看不見，吃也吃不動，再也不想挪窩了。其實啊，我們都曉得，你祖婆婆，是怕自己在外面回不來！”

“大婆，不要擔心，會好了，你看，祖婆婆都一百歲了，我們村子裡上了九十歲的老人都沒有兩個呢，而且，就是八十來歲的老人，又有誰比祖婆婆好得了多少呢，我相信，祖婆婆會好好的，只是，大婆，讓你受累了！”現在就有多少的媳婦不想養老人了，而面前這位同樣一頭銀髮的老人，卻從嫁過來，就一直照顧着婆婆，一直到現在為止。

老人拍拍小女孩的頭，對於她溫暖的話，覺得心底漲滿了感動，能被孩子理解，對於她來說，就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傻女孩，照顧祖奶奶是大婆應該做的事情啊！哪裡會有辛苦不辛苦的說法呢！”

“大婆……”李玉輕輕的依在大婆的埋里，抱着她不再細的腰，心底充滿了酸澀。因為她清楚的記得，這位老人比她的婆婆還早死半年，難得的，她是屬於自然死亡，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半年後身體越來越好的祖婆婆才會因為她的死被打擊到，拖過半年之後，就跟着她的腳步離開了這個花花世界，兩位老人生在一起，死了連葬都葬在一些。

最讓人無奈的是，明明知道這個事實，卻讓人無法改變它的結局，只因為，大婆無病無災，就這樣在睡夢中默默的離開了，甚至在離開人世之前，也僅只是小感冒過一次而已，而且距離感冒時間都過去好幾天了。

“玉兒啊，都這麼大了，還撒嬌呢，我可憐的孩子，真的是個乖孩子，你婆婆，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把我們的小玉兒養得這麼可愛，小玉兒要記住，長大了，要好好孝順婆婆啊！”老人不知道小女孩在想些什麼，誤以為是因為她跟媽之間的相處想起了她自身的事兒，連忙安慰的說道。

“我會的，大婆，我一定會好好孝順婆婆的，而且，大婆等我長大好不好，等我長大了，我也可以孝順大婆跟祖婆婆啊！”上天啊，她可以如此貪心的祈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