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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感到半個小時會這麼漫長。夜越深,病人越少,原本就空曠的大廳更是寂靜。唯有大鬧鐘滴答滴答的響。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樓梯間響起,踏破死一般的沉寂。

“出來了!出來了!”胡飛揚着手中的一撂單子,急速的跑來。還沒停住腳步,大家已經擁上前去。

“陰性!都是陰性!!”胡飛的話中充滿歡喜。

“哦!……萬歲!!”大家沉默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又笑又叫,最後竟將胡飛拋起來。

“呼!”我長出口氣,一直緊繃的身體終於鬆懈下來,扭頭一看,坐在椅上的還有胡俊傑和劉剛志。三人互望一眼,都露出舒心的微笑。

“太好了!”一雙手緊緊的抱住我。

我一愣。

“太好了!曉宇!沒事了!”因激動而顫抖的聲音中,曹月梅笑得那麼開心。

我不自主的也擁住她柔軟的身體。

感謝蒼天!感謝它給了我一次機會!一次重新認識自己的機會!一次可以繼續陪伴我心愛人走完感情之旋的機會!一次為夢想而繼續奮鬥的機會!

聞着她身上熟悉的氣息,我凝望着遠方,深深的吸了口氣。幽暗的大廳,呻吟的病人,難聞的氣味……所有的東西,在我眼中都跟以前不一樣了,那麼美好,那麼生動。珍惜人生就先要珍惜自己!

“啊!對不起!”她輕輕推開我,紅着臉說道。

“說實話,我還想再抱一次!”我嘻嘻笑道,重生後的喜悅洋溢在臉上。

“你敢!”她嬌聲罵道,狡詰的一笑:“不怕你的女朋友找你算帳!”

“對於剛脫離危險的病人給點安慰,也不行?”我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

“你是病人么?大情聖!”她微笑着說。

“皮蛋!”趙景濤走過來。

“不打擾你了,我去幹活了。”她掃了趙景濤一眼,轉身欲走。

“師姐別走啊!”趙景濤焦急的喊道:“皮蛋!你也不給我們介紹一下。”

我朝曹月梅一笑,回頭對趙景濤說道:“你自己去問她好了。”

“有異性沒人性!”趙景濤瞪我一眼,然後笑着說:“你好!我是皮蛋的同學兼室友,我叫趙景濤。”

……

我看着趙景濤纏着曹月梅說話,不禁感到好笑。

“周曉宇!”就在我朝胡俊傑他們走去時,曹月梅在身後叫住我。

我回頭。

“謝謝!”她飽含深清的說道,那複雜難明的目光讓我一怔。

半晌,我才笑着向她揮揮手。

……

“一場鬧劇。”胡俊傑見我走近,苦笑道。

“嗯!”我猛地坐下,兩腳大大的張開,伸得很長:“不過,沒有真是很好!”

他扭頭看我一眼,重又注視前方。

“啊!真的很好!”他感慨的說。

“五班過來集合!”隊長的身影出現在大廳。

“為了以防萬一,明天早上大家不吃早飯,再來這裡檢查一次。”隊長穩重的說道。

“知道了。”大伙兒齊聲說道。

“快到睡覺時間了,大家都回去吧。”隊長催促道。

穿過兄弟們紛亂的身影,接觸上隊長嚴厲的目光。我沒有退避,迎着它,我自信的一笑:謝謝你,隊長!人生的道路漫長,一個事件的結束伴隨着另一個事件的開始,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在這艱難的征途上,一刻也不能鬆懈……

……我們有說有笑的走着,快走到宿舍樓時,大家都不說話了:宿舍樓前的道路旁,凝立着兩個熟悉的倩影。夜風吹拂起她倆的秀髮,伴隨着紛揚如雨的落葉,一副絕美的圖畫。

我大步迎上前。

“曉宇!”她們甜美的聲音就像百靈鳥的歌聲,那樣動聽。

“天氣這麼冷!你們在這兒幹什麼?”望着她倆有些發紅的俏臉,我心痛的說。

“去什麼地方了?怎麼現在才回來?”雨桐就像等待丈夫回家的小媳婦,關切的問道。

“向你們揭發,皮蛋出去鬼混了!”胡俊傑拍着我肩膀,笑嘻嘻的說道。

兄弟們一陣打趣之後,紛紛離開。

“別相信他們的話。”我見她倆有些信以為真的樣子,笑着解釋道:“其實剛才我是去參加婚檢去了。”

“婚檢?!”兩人驚異的叫道,互相對視一眼,一臉的羞紅。

“曉宇!別開玩笑了,快告訴我們,你去哪兒了?”秋萍焦慮的說道。

“那你先告訴我,你怎麼也會在這兒?”我問道。

秋萍拉着雨桐的手,輕聲說道:“下晚自習後,看見雨桐站在這裡,問明了原因,我就在這兒陪她。”

“在這兒很久了吧?”我既激動又憐惜的問道。

“嗯!”雨桐點頭。

“既然知道我們在這兒很久了,還不快說。”秋萍抱怨道。

“去檢查肝功了。”我的話又引起她倆的驚呼,然而這聲音卻讓我感到一陣陣溫暖。

我輕輕握住她倆的手。

“不過沒有問題,只是一場虛驚。”我認真的說,看着她倆鬆了一口氣,心中頗有感觸,很想對她倆說:雖然是一場虛驚,我卻從中學到了很多東西。我會更加的珍惜你們,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分鐘,每一秒鐘。

“周曉宇!蕭雨桐!馬上要熄燈了,你們要站到什麼時候?!”隊長的怒吼聲傳來。

“知道了!”我大聲回答。

夜依舊深,風依舊狂,但我知道,再過八個小時,又會迎來陽光。年復一年,日復一日,不都是這樣嗎?

……

還沒走到實驗樓,遠遠的就聽見許奕高喊:“周老師!周老師!”

他急沖沖的跑過來。

“給!這是你的說明書,這是我翻譯的中文。”我將手中的資料交給他。

他接過後,也不看一眼,順手放進公文包里,然後掏出幾張老人頭,塞到我手中。

“我說許老闆,這鈔票的數額不對呀。”我數了數鈔票,突然說道。

“我數過,沒錯!”他愕然。

“好像多了一張!”我拈起一張鈔票。

“咣!”他恍然大悟,慌忙解釋道:“那是給你的辛苦費。”

“說好了四百,就是四百,我絕不多拿一張。”我斷然說道,將鈔票重又放回他手中。無功不受祿,這小子如此殷勤,恐怕不安什麼好心。

“啊!……周老師,是這樣的,有件事請你幫忙。”他掏出手娟,擦着汗,笑着湊近我。

“什麼事?”我警惕性的後退一步。

“嗯……”他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台儀器,生理室的主任本來已經同意購買,今天我來進一步洽談時,他又變卦了。他說,因為陳老師不同意引進這台機器,恐怕計劃要更改,除非我說動陳老師。我去陳老師辦公室兩次,還沒說幾句話,就被趕了出來。”

“所以你來找我?”我冷靜的看着沮喪的他。

“拜託了,周老師,這是我到公司後的第一筆銷售,眼看就要成功了,你一定要幫我。”他雙手合十,不停的哀求。

“你要我幫你什麼?”我冷冷的說道。

“我只想知道他為什麼拒絕買這麼機器的原因。周老師你要是幫我搞定這件事,我一定重重酬謝你。”他認真的說道。

“哦?”我摸着下巴,想了想,說道:“我試試!”

“太感謝了!周老師!太謝謝了!……”他感激涕零的說,那勁兒真讓人受不了。

“你在這兒等着吧。”我說完,走進了實驗大樓。

我倒不是對他開的空頭支票感興趣,而是奇怪:按道理既然主任決定的事,就應當一切OK,居然還要這小子去說動陳教員,這裡面到底有什麼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