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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張開着車瘋狂的追那輛跑車,追了好幾個街區。

終於,那司機害怕了,靠路邊停車。下車來,一臉的惶恐。

小張推開車門,沖了過去。

司機雙掌合十,嘴裡不停地說著什麼,好像在苦苦告饒。

小張一把抓住司機的衣服,二話不說,“啪!啪!”就是兩耳光,然後鑽進車子。出來時,手裡拿着亮閃閃的車鑰匙,他奮力一擲,鑰匙飛到馬路對面的陰溝里。

這種做法實在是太……太陰毒了!我十分的不忍,扭頭望向賈慶國。

此刻,他已經點燃一支香煙。煙霧繚繞中,他冷冷的看着眼前這一幕,神情異常平靜。

“賈大哥!”我喊了一聲。

他不慌不忙的吸了一口,然後將煙灰彈到車門上的煙灰缸里:“小周!這世界就是這樣,一切都靠實力!當你弱時,你就被別人欺負!當你強時,你就可以欺負別人!”他慢慢的說道,兩眼閃出火花:“我不能允許別人再騎到我頭上,哪怕是一點都不成!”他斬釘截鐵的說,手中的香煙被捏成兩段。

……

回去的路上,我倚着車窗,望着車外的風景,默默的想着賈慶國剛才所說的話。

肩被輕輕碰了一下。回頭看時,賈慶國已經靠着我,鼾聲大起。

這一張臉,對待朋友是那樣的熱情;這一張臉,對待我充滿關心;這一張臉有時卻顯得冷酷無情……哪一張臉才是真正的他呢?到底他心中有多少陰影尚未抹去?我看着他,心中全是疑問。

喝完了酒,酒精混在血液中,揮發後帶走身體的熱量,容易着涼。我脫下外套,罩在他身上,仔細的掖好……

……

“到家了嗎?”賈慶國迷迷糊糊的問。

“到了!”我回答。

“啊……!”他打了個呵欠,略帶歉意的說:“不好意思!我太困了。”

我笑了笑,沒說話。

“咦!這是你的衣服?”他坐起身,拎起我的外套。

“對!”我點頭。

他看似無意的掃我一眼,拍拍我的肩膀,說:“穿好它,小心着涼!”

……

“你回來啦!”妮妮站在門口,興奮的對賈慶國說,目光卻往後瞄。

“妮妮!很抱歉!你曉宇哥哥有急事回學校了!”賈慶國歉然說道。

妮妮一愣,立刻把嘴一撇:“哥哥?他憑什麼是我哥哥?沒來最好,他最令人討厭了!”

“妮妮!你這樣說,我很傷心的喲。”我從門旁跳出來,笑着說道。

“你?”妮妮眨眨眼,抬頭見賈慶國也笑望着他,氣憤的說:“你們合夥兒來騙我!”

“爸爸只是想逗妮妮開心。”賈慶國颳了一下妮妮的鼻子,笑着說。

“開心?就他?”她手指着我,不屑的說道:“一個騙吃騙喝的傢伙,我怎麼能開心?”

“好哇,敢這麼說我!”我仗着酒性,兩手捏住妮妮的面頰,往兩邊一拉,她的小臉蛋立刻呈現一個可笑的模樣:“看你還敢罵我?”

“混……蛋……快……放……手!”她那被拉長的小嘴吐出的是含糊不清的聲音。

“哈哈!爸爸要去睡覺囉。”賈慶國拍了一下她的頭,笑着走進大廳。

妮妮恨恨的瞪着我,使勁想將我的手分開,可我偏不讓她如願。

我搖頭晃腦的哼着小曲兒,笑嘻嘻的逗着憤怒的她。

“曉宇!你來啦!”賈老略顯激動的聲音傳來。

“伯伯!是我”我往裡一看,賈老正向門口走來。

“哎喲!”趁我一愣神的功夫,妮妮在我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小狗!”我捂着被她咬出深深齒印的手,罵道。

“你才是!”她揉着臉,又想用腳踢我。

還好,我閃得快。

“妮妮!對客人怎麼這麼不禮貌!”賈老站在一旁,笑呵呵的望着我倆。

“他?他才不是客人呢!”妮妮氣憤的說。

“不是客人?那他是什麼人?”賈老故作不解的問。

“他……”妮妮似乎意識到剛才的表達不對,猛一跺腳罵道:“一個混蛋!”

“混蛋總比騙吃騙喝的騙子好!”我自我解嘲的說。

“呵呵……”賈老摸着下巴,笑得甚是開心。

……

“賈大哥不下來吃飯?”偌大的飯桌旁只有賈老、妮妮和我,我忍不住問道。

“他酒喝多了,在上面睡熟了。別管他,我們自己先吃。”賈老一邊挾菜,一邊平靜的說。

“哦!”我埋頭,刨了兩口飯。

“酒真不是好東西!爸每次回來,幾乎都是這樣!”妮妮憤然說道,目光卻直瞅我,好像我就是造成他醉酒的罪魁禍首。

“本來還想和曉宇好好喝兩杯,妮妮這麼一說,我這個老臉皮也掛不住了。”賈老呵呵笑着,猛往我碗里挾菜:“曉宇啊!看來只能多吃點菜了。”

“謝謝伯伯!我自己來。”我忙起身,謙恭的說道。賈老這話說的,彷彿我吃飯的目的就是為了喝酒。

“小周啊!你上次做的涼粉我很喜歡吃,可惜已經吃完了。”賈老突然說道。

“上次我已經將做法告訴廚師了。”我說道。

“廚師不行!”他搖搖頭:“做不出那種味道。對吧?妮妮!”他向妮妮擠一下眼。

妮妮沒回答,起身去舀飯。

“所以小周你要每周來做一次,我可是天天都想吃。”賈老一本正經的說。

我瞧着他那張儘管蒼老卻顯露童真的臉,心中直感好笑:“沒問題,伯伯!不過可得給我工錢。”我開玩笑的說。

“多少錢都沒問題!”賈老手一揮,大方的說。瞧他那開心的樣子,他哪是想吃涼粉,分明是想我陪他聊天。

……

走出別墅,被微風一吹,人格外清醒。

天地此刻被濃濃夜色連成一片,唯有明月距離我格外遠。我站在岸邊,看被它鍍上片片銀鱗的湖水暗流涌動,彷彿一條巨蟒在不停翻滾。垂柳也揮舞起萬千絲帶,抽打着水面。

我伸了個懶腰,禁不住說道:“難得晚上是晴天,這風景真好!”

“這叫什麼風景,早就看膩了!”妮妮在身後嘲諷道。

我淡淡一笑,回頭說道:“妮妮,回去吧,不用送我了。”

“要不是爺爺說的,誰稀罕送你!”她嘟着嘴,不屑的說道。

“哦?……”我面對她,笑道:“妮妮!你的臉好啦?”

“什麼?”

我雙手捏着自己的臉,說道:“就是這個!”

“啊!”她似乎才想起來,衝過來,就要用腳踢我。

我哈哈一笑,轉身往前跑,邊跑邊說:“妮妮!要小心你的臉喔,下次我還會這樣做!”

“你敢!不想活了嗎?”她氣急敗壞的說,在身後猛追。

每次在她堪堪要抓住我的衣服時,我一加速,又和她拉開距離。

就這樣打打鬧鬧,一直跑到大門口,我停住了腳步。

“這下你往哪兒跑。”她抓住我衣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我忍住痛,被她踢了幾腳後,說道:“妮妮,我該回學校了。”

她停止了打鬧,鬆開我的衣服,很奇怪沒有說話。黑暗遮住了她的臉,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笑了笑,輕捏了一下她的小臉,她沒有閃避。

“再見!”我輕聲說道。

走了幾步,忽聽她大聲說道:“下周再來,我一定不讓你進屋!”

“好啊!”我背朝她,向她揮手。

“我給你的東西,你扔了沒有?”她繼續喊道。

“我保存得很好!”我回答。

“你一定把它掛在床頭,要不我會狠狠的踢你。”她大聲威脅我。

“我會的!”我違心的答道,軍校宿舍可不能隨便掛任何東西。

……

我和她一問一答,不知不覺走出很遠。

我回頭……清冷的月光下,她仍然孤零零的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