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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顏晨輝照例沒去學校上自習,他特意向學校請了假的,請假的理由當然不是真正的原因了,因為他是要在晚上趕稿,趕《佛本是道》的稿紙,他自然不能把真正的原因說出來。

大約晚上八點的樣子,區政府大院一號樓的門鈴被按響了。顏克勤升任區委書記之後,並沒有搬家去區委大院,而是繼續住在原來的區政府大院。這邊住了幾年,一家人已經住習慣了,都不願意搬家。

當然,還有一個比較重要的原因就是,顏克勤不願意搬去區委一號樓,那棟樓是杜家濱修建起來的,超級豪華,有些太惹眼了,顏克勤有些看不慣。要是去住區委大院別的樓,與住在區政府大院這邊又有什麼區別?

事實上,兩個大院隔得也並不遠,中間隔着一條大街而已。

正在客廳里看着電視劇的楚依霜去打開了門,就看見大腹便便面對顏乾宛正提着一些禮品站在外面。

“楚老師,請問顏書記在家嗎?”顏乾宛非常恭謹的問道。

“你是……”楚依霜並不認識顏乾宛。

“呃……我是顏乾宛啊。”顏乾宛連忙自我介紹道。

“原來是乾宛大哥啊,快請進。”楚依霜招呼一聲,雖然蓮城縣顏家與羽湖顏家並不是源出一支,但同在一個市裡,尤其現在顏克勤又正好在羽湖工作,而顏乾宛又是羽湖乃至是蓮城市的首富,雙方更是免不了打交道,楚依霜也不能給顏乾宛臉色看。再說了,上門是客,總不能馬上黑下臉來把別人趕走吧。

把顏乾宛讓進屋裡,楚依霜又對着書房叫道:“老顏,有客人來了。”

於是,顏克勤從書房出來,又是與顏乾宛一番寒暄。

顏乾宛此番前來,除了是想向顏克勤釋放友好信號、拉上與顏克勤的關係之外,就是試探一下顏克勤對顏家巷拆遷的真實態度。今天下午發生在顏家巷的事情,讓顏乾宛心中總是有些不安。

而且,顏乾宛還聽到一些小道兒消息,說是區政府打算重新招標,並引進外地的建築商參與顏家巷的拆遷。這讓顏乾宛心中忐忑不已。

真要是那樣的話,他之前為了拿下顏家巷的拆遷項目,而砸進去的幾百萬不是白費了嗎?

只是,顏克勤在官場里也混了十來年,哪裡不知道顏乾宛的來意,他一直都不是很喜歡顏乾宛這個葛朗台,所以也是一直不表態,而是顧左右而言他,凈扯一些不相干的,譬如蓮城縣顏家與羽湖顏家的淵源啊,兩支顏姓人的光榮歷史啊之類的,讓顏乾宛在那裡干著急。

顏晨輝在自己的房間里趕《佛本是道》的稿紙,自然也注意到了客廳中的情況,他笑了笑,看來顏乾宛這個老吝嗇鬼是着急了。只不過顏晨輝一直沒露面,繼續奮筆疾書。

時間轉眼到了晚上九點,顏晨輝估摸着老爸要趕人了,就放下筆,出了自己的房間。

顏乾宛看到顏晨輝,眼睛就是一亮。

顏克勤看來是一隻老狐狸,很難從他這裡得到什麼消息,但是,他兒子就不一定了。

下午的事情,證明了顏晨輝是一個很衝動的孩子,就像是這個年齡段絕大部分孩子一樣。或許,可以從他那裡打開缺口。

顏克勤見顏晨輝出來,就為他作了介紹。顏乾宛來之後,閉口不提今天下午發生在顏家巷的事情,所以顏克勤也不知道兩人已經認識。

顏晨輝也裝作不認識顏乾宛一樣,照着顏克勤介紹的,叫起了顏乾宛伯伯。

又過了十來分鐘的樣子,顏克勤就抬手看時間,那意思很明顯了,是要趕人了。

顏乾宛自然知道顏克勤的意思,心中鬱悶,但也只能是主動起身告辭。

顏克勤就讓顏晨輝送顏乾宛出去,顏晨輝答應一聲,跟着顏乾宛往外走。這正合他的意思,他也想找顏千萬私下聊聊呢。

來到外面,顏乾宛再次對下午的事情表示道歉:“輝少,今天下午的事情,真是抱歉了。”

“堂伯太客氣了,下午的事情,我也只是適逢其會。不過,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今後再看見。”顏晨輝淡淡的說道。

顏乾宛就陪着笑,說道:“那是,那是,今天下午的事情是個意外,今後絕不會再出現了。”

顏晨輝點點頭道:“那就好。堂伯慢走,小侄就不遠送了。”

“好,好的。”顏乾宛點頭道,“那個,輝少,不知道明天你有空嗎?”

“堂伯這話問的,我是學生,一天除了早中晚有空之外,怎麼可能有空嘛。”顏晨輝笑了笑道。

顏乾宛就尷尬的笑了笑,說道:“也是啊,學生的確挺辛苦的。是這樣的,我想在明天中午請輝少吃個飯,算是對今天下午衝撞了輝少的賠罪。”

顏晨輝裝作猶豫了一下,說道:“今天下午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起了,賠罪什麼的,也沒那個必要。大家都忙啊。”

顏乾宛就有些急了,連忙說道:“這怎麼行,賠罪是必須的。”

顏晨輝就撓了撓頭,有些遲疑的說道:“這樣啊,那好吧,在什麼地方?”

顏乾宛就說道:“在湘夫人吧,那裡環境清靜。”

在蓮城有一家很著名的水上公園,它叫“湘夫人”,位於湘江中的楊梅洲上。

楊梅洲位於蓮城市區西部,是蓮城市區內唯一的江中洲嶼,四面環水,距市中心約2公里,總面積一平方公里,洲上綠樹成蔭,風景宜人,洲邊沙灘連綿不斷,天然旅遊資源豐富,素來享有“都市村莊”之美譽,是人們休閑、娛樂的好去處。洲上水、電、通訊俱全,交通便利。

前兩年,蓮城市決定開發楊梅洲,在上面建起了一個水上公園,它就叫“湘夫人”。今年六月,“湘夫人”水上公園開園,這是一座集園林、文化、旅遊觀光於一體的新型公園。四面環水,水波碧澄,園內樹木蔥蘢,鳥語花香,野趣盎然。每當秋冬落水,砂紋如綺,落雁頗多,登洲望遠,點點魚帆,浮現在遠遠的江面,呈現出一幅秀美的圖畫。園中賓館,格調新穎,豪華高檔,吃住玩一條龍服務。游泳綜合服務樓等建築,設計獨特,自成一體。野炊燒烤、茶室、牌室是遊客娛樂逍遣的理想境地。跑馬、遊船更讓遊客一抖美姿,別具情趣。

這裡的消費檔次相當高,而且不接待臨時客人,統統都是會員。

最低檔的是“月會員”,然後是“季會員”和“年會員”,有一種鑽石會員是永久性的,但永久性的鑽石會員不辦理,它只做為一種饋贈方式送給那些有背景的尊貴賓客,數量有限。

顏乾宛不是“湘夫人”的什麼會員,但他是“湘夫人”的股東之一。‘“湘夫人”的背景很複雜,但是在蓮城市,基本上沒人能撼得動它的根基。

對於“湘夫人”的奢華,顏晨輝也只是聞其名,而沒有親自去體驗過。因為他在1992年6月才開始營業,而顏克勤並沒有接受顏乾宛送給他的鑽石卡,所以,以顏家的經濟狀況,顏晨輝想上去腐敗一下也是沒那麼多錢的。而且,這要是被顏克勤知道了,肯定得教訓他。

而在前世的時候,顏克勤在1992年的9月下旬就被杜家濱陷害了,從此顏家家道中落,顏晨輝更是沒機會去體驗一番了。

現在顏乾宛邀請他,顏晨輝是有些心動的。不過,這與他的計劃有些不符合,因此只能是拒絕了。

“謝謝堂伯了。不過,湘夫人距離一中太遠了,中午時間有限,我恐怕是來不及了。要不這樣吧,咱們就在一中周圍選個飯店?”顏晨輝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樣啊,也行。只是,一中周圍沒什麼好的飯店,有些怠慢輝少了。”顏乾宛說道。

“沒關係,小侄就是一個苦命,像是湘夫人那樣的地方,小侄去了不習慣。”顏晨輝半真半假的笑道。

顏乾宛也陪着笑。

“對了,忘記一件事情了,堂伯,下午的時候,一失手就把您的大奔給糟塌了,算一算多少錢,一百塊以內我還賠得起……”顏晨輝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撓着頭說道。

這擺明了是要賴帳,賠?做夢吧。雖然少爺現在也有一百多萬的存款,但那是少爺發家的本錢,怎麼可能拿那個錢來陪你的車?

“哈……輝少很幽默啊,只是砸了車外殼和玻璃,你就是燒了它也沒幾個錢,這事別放在心上。不過,我倒是想聽聽輝少你對顏家巷拆遷的想法……”

下午事情發生時,顏晨輝顯然是為顏家巷拆遷的事動了怒,所以顏乾宛認為這未必是一個小孩子的心思,也許就是顏書記藉著他兒子再給自已傳達一個指示,即便不確定也不能忽視了。

“堂伯你財大氣粗,那我就不客氣了……關於顏家巷的拆遷安置,我也聽巷裡人說起過,很苛刻的拆遷安置協議,基本上人們接受不了,我以為堂伯您可以改一改那個安置案……”

“嘿……你是不清楚內幕啊,我的‘羽湖地產’是中了標,但是區政府拔給的那點錢很有限,我的資金也周轉不靈,拆遷後又要投入開發,方方面面都要錢,很難搞啊……”

顏乾宛說這種話,也是擺自已的難處,求見顏書記的時候,人家根本不接這個茬兒,就只能是靠顏晨輝來轉達了。

今天的事不愉快,也不適合進一步拉顏晨輝做些什麼,看看時間已經晚了,顏乾宛就掏出了一張卡遞給顏晨輝,說道:“輝少,這個你留下用,是‘湘夫人’的鑽石會員卡,隨便享受那種。”

顏晨輝接過來瞄了一眼,伸指彈了彈,笑道:“堂伯,無功不受祿,是不是有事要我幫忙?”

“嘿……今天不談這個,我一會還有事,就先告辭了。你憑此卡在湘夫人暢通無阻,隨心的玩……”說完,顏乾宛轉身上了停在一邊的桑塔納,讓司機開走了。下午的時候大奔被顏晨輝砸了,現在他就只能是委屈,乘坐羽湖地產的這輛桑塔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