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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里一片狼藉,破碎的杯盤和殘羹冷炙濺了一地。屋子裡一共十一個人,兩個是剛才進去的廚師,另一個年紀略大些的估計是服務員,剩下五男三女,年紀都在十八九歲左右,應該就是穆裕民他們那伙白吃客。

穆裕民坐在主位上,看來就算是小年輕聚會,這幫衙內對排名也還是很有講究,沾染上了官場的臭毛病

門被一腳踹開,每個人臉上都露出詫異的神色。穆裕民的神情詫異中夾雜着驚慌,待看清楚是顏晨輝,又大感意外。

“晨晨?”

“哥,你也太大意了吧?出來吃飯,錢包都不帶。簡阿姨讓我給你把錢送過來。”顏晨輝進去後就說道,在說話間,背朝飯店的他朝穆裕民猛使眼色。

“是啊是啊,你看,我真是太粗心了,連錢包都忘記帶了。要不,也不會為了這二百七十五塊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穆裕民如蒙大赦,馬上就接過了話頭,並且點明一共是二百七十五塊。穆東陵的兒子,畢竟不是笨蛋。他見顏晨輝小屁孩一個,生怕帶的錢不夠。

奶奶的,這些傢伙也真是能整。二百七十五塊,穆東陵半個月的工資呢!一句記賬就想走人,還真將自己當大爺了。不要說人家成心算計,即使是有意巴結,也得掂量掂量。這麼一筆“巨款”,不是說抹掉就能抹掉的。

還好遇到了顏晨輝,不然還真不大好搞。

都說“錢是英雄膽”,顏晨輝自打有了錢,一兩千塊現金是從不離身的。聽了穆裕民報出數目後,顏晨輝隨即從口袋裡抓出一把“四偉人”來,甩到桌子上,嘴裡大喝一聲:“結賬!”

廚師和服務員面面相覷,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大約他們奉了李經理的指示,來演這齣戲的時候,李經理並未告訴他們,如果有人付賬該如何處置。

為頭的胖廚師就東張西望,自然是想要找李經理了,無奈那混賬居然不見人影了。

“怎麼,都傻了?結賬都不會?”顏晨輝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

“嗯……這些,這些打爛的碗碟怎麼算?”胖廚師憋出一句。

顏晨輝饒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嘿嘿,你說怎麼算就怎麼算好了。打爛多少東西,我賠!”

“那不行,東西是他們打爛的……”

馮凱,就是馮京第檢察長家的小子又叫嚷起來。

顏晨輝對他這種光知道打老子招牌的草包,可是一點好感都沒有,馬上瞪了他一眼,吼道:“閉嘴,你給老子消停點!”

被顏晨輝冷冷的目光一掃,十八九歲的馮凱咽下一口口水,看了看顏晨輝又看了看穆裕民,居然不敢吭聲。

“這個……這個……我做不了主,我……我去叫李經理來……”

“行,你趕緊去叫吧,我等着!最好把你們商業局的局長也叫來,我好找他評評理,你們飯店毆打客人,是個什麼規矩!”

說著,顏晨輝找了把椅子,施施然坐下來,又將一雙腳都擱到另一把椅子上,斜眼乜着這一干混蛋。

“不過,你們倆不能走,你們是打人的兇手,跑了怎麼辦?”顏晨輝指了指那兩個廚師,又伸手指了指那個女服務員,說道,“要叫,你去叫!”

“你……小孩,你是什麼人啦?可別亂說啊,我哪有打人?”

兩個廚師急了。

“我是什麼人,憑你還不配問。”

顏晨輝冷冷“哼”了一聲,朝馮凱他們幾個說道:“你們說,他們剛才打人沒有啊?”

“打了打了……”

這幾位衙內此時哪有不藉機起鬨的道理。

“他們不但打人,還耍流氓,把我衣服都撕破了……”

馮凱旁邊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女孩子,塗著厚厚的雪花膏,兩片嘴唇紅得像血一樣,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貨色,扯着自己的上衣領口往下撕了撕,露出小半個白白的饅頭來。

對這種女人,便是上輩子潦倒的時候,顏晨輝也看不上眼,不過這時候倒正需要她的配合。飯店方面只有三個人,穆裕民這邊是八個,硬要編排人家打人,有點經不起推敲,這個“耍流氓”正好派上用場。

兩個廚師腦袋裡“轟”的一聲,冷汗就下來了。現在雖然不是前些年那樣,耍流氓會被抓起來,但是,畢竟也不會是一個好名聲,說不定還會讓他們丟掉在飯店的工作。尤其是在對方來頭不小的情況下,丟掉工作基本上是肯定的了。

顏晨輝馬上就叫道:“好啊,你們不但打人,還耍流氓,這還了得?你們到底是人民飯店還是人民黑店吶?”

“對對,他們就是人民黑店!”

馮凱幾人鬨笑起來,連聲附和。這幫小子,平日里沒事還要去欺負人呢,今日被人家擺一道,憋屈得厲害。如今佔到了理,當然不會善罷干休。

照說,要不是牽扯到穆裕民,顏晨輝才懶得理會他們的死活。說不定還要在徐濟成跟前燒燒陰火,好好整治一下這些混蛋。但是現在情況又不同了,因為穆裕民這個他未來的大舅子也牽扯進來了,他就不能不管了。

“徐隊,現在有人報案,人民飯店的工作人員耍流氓,毆打客人,你們公安局的同志看着處理吧。”顏晨輝揚聲對門外叫道。

徐濟成早憋得難受,應聲進門,手一揮,喝道:“抓起來!”

幾名聯防隊員如狼似虎般衝進來,當場扭住了兩名廚師。

“哎哎,徐隊,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一直躲在門外的李經理終於躲不住了,站了出來。

“切,有什麼好說的?現在有人報案,我們這是執行公務。”

徐濟成本來和李經理關係還不錯,要不也不會李經理一個電話就屁顛屁顛跑過來。不成想這小子竟然玩陰的,叫自己去抓穆東陵的兒子,擺明就是想害死自己。當真是可忍孰不可忍!無論從前有多少交情,那都是一筆勾銷,不剩下一星半點的了。

顏晨輝微微一笑,說道:“徐隊,這位好像是人民飯店的李經理,他們飯店的工作人員耍流氓,毆打客人,他也有責任吧?”

“對!李經理,請你跟我們回局裡協助調查。”

徐濟成反應挺快的,一伸手就抓住了李經理的腕子。

“住手!”

李重茂皺着眉頭走出包廂。

“你們這是幹什麼?為啥胡亂抓人?”

前幾年,羽湖區五金廠也曾經紅火過,是羽湖區的明星企業,其廠長李重茂也算是羽湖區的風雲人物。

而且,五金廠作為羽湖區區辦企業,其廠長也是有着行政級別的,而且還不低,正科級。

因此,在這位羽湖區曾經的風雲人物面前,徐濟成倒也不敢託大,連忙放開了手,說道:“哦,李廠長,你好。”

顏晨輝對馮凱使個眼色。

“什麼叫胡亂抓人?我們現在報案,人民飯店的工作人員耍流氓,毆打客人。我們都是受害者!”

馮凱見機挺快,馬上叫嚷起來,倒也並非完全的草包。

那服務員見經理和李廠長都出面了,楊部長也站在一旁,頓時膽大了起來,叫道:“明明是你們賴賬在先,怎麼這麼冤枉好人?”

馮凱立即指着桌子上一大摞錢,神氣活現的叫道:“我們賴賬?你眼睛瞎了,這不是錢是什麼?笑話,我們會賴賬!我們本來吃飯吃得好好的,這幾個傢伙就衝進來打人,耍流氓調戲婦女,你們說是不是啊?”

這小子,不枉了他老子是檢察長,串供的本事不錯。其他幾個得了眼色,馬上也跟着起鬨,一口咬定是飯店的廚師耍流氓。

徐濟成對着李重茂不陰不陽的笑了笑,說道:“李廠長,不好意思啊,既然現在有人報案,我們就得處理。李經理,走吧!”

“你……你怎麼能單憑一面之詞,就說飯店的工作人員耍流氓?”

李重茂急眼了,李經理是照他吩咐行事的,這要被整進局子里去,也太對不住人了。

徐濟成將臉一板,說道:“李廠長,真相如何,我們自然會調查清楚,秉公處理。請你不要妨礙我們執行公務。”

要擱在幾年前五金廠生意紅火的時候,自然是李重茂說一就一,說二就二,哪有徐濟成說話的份?如今情勢大不相同,身後就杵着顏晨輝和穆裕民兩個衙內呢,孰輕孰重,徐濟成掂量得可清楚。更別說馮凱這一干小子,背景也非同一般。李重茂一個過氣的五金廠廠長,徐濟成自然不會過分怵他。

徐濟成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扭頭去看楊部長。卻只見楊部長已折返回包廂裡面去了。

顏晨輝不由大樂。

市委組織部的副部長,再笨也有點官場常識,哪會真摻和那麼深?你把事情做漂亮了,他幫你去上頭傳傳話,散播點風言風語啥的,勉強可以。叫他赤膊上陣糾纏到區里的具體事務里去,直接和現任區委書記以及區長打擂台,那還是省省吧,尤其是那個區委書記還兼着市委副書記,是市委常委的成員,可謂是最有權力的市委領導。另外其背後還站着市委書記這麼一尊大神,你老李腦子進了水,人家可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