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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別的,我怎麼聽不懂?也沒有別的,我今天來只是道歉。”冷超自然知道此刻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夏桐的心思他還能不明白?再說,他也要回去想想,以後,怎麼去化解他跟夏桐之間的恩怨,其實,也說不上恩怨,只有怨,沒用恩。

夏桐見他拒不承認,也沒有再說什麼,心裡稍稍有些不自在,因為她不知該如何跟冷超相處,兩人之間,沒什麼話說,可真要扔下他不管,夏桐做自己的綉活,好像,也有點太過無情了,所以,夏桐希望他離開。

“你綉你的花吧,我不耽誤你。”冷超猜想夏桐又接了什麼活要掙錢。

夏桐看看手裡的繃子,收了起來,對冷超說:“你幫我看一下行李,我去方便一下。”

冷超等夏桐走後,拿起夏桐放在紙袋裡的繃子,這才發現,夏桐繡的是一首唐詩,字體是小篆,一勾一點一撇一捺,都跟毛筆書寫的沒多大區別,他就是一點不懂綉活,也能看出來,夏桐的手藝,比傳說中的要好,難怪那次在故宮,夏桐盯着那些綉品沒完。

繡花、針線、圍棋、書法、繪畫,現在的女生,有會一樣不錯了,可夏桐偏偏都會,一個農村的孩子,哪裡來的時間與機會學這個?冷超十分不解,突然想起來,昨天夏桐好像說了一句:“我媽媽不是養豬婆,我媽媽出身不比你差。”看來,夏桐的身上還有許多不為外人道的秘密。

夏桐回來時,見冷超拿着自己的綉繃子發獃,便接了過來。

“夏桐,能跟我說說你的家庭嗎?”冷超問,實在是太好奇了。

“不能,沒什麼可說的,該知道的你也知道了。”

連一楠和許穎都沒問過這些,連昨天吳仁越那麼想知道夏桐的家世。也沒敢問,就是擔心交淺言深,關係到一定份上,該說時,夏桐自然會說。

“我,我也只是好奇。你別介意。”冷超忙補了一句。

夏桐看了看手錶,冷超第一次離夏桐這麼近,這才發現夏桐戴的是一塊電子錶,冷超目測不超過二十塊錢,還是一個粉色卡通圖案的。看錶帶,應該是很長時間了。

“你的表,應該用了很多年吧?”冷超沒話找話。

夏桐又看了看手上的表。那還是爸爸媽媽出事那年,送給夏桐的八歲生日禮物,夏桐一直小心保管着,用到了今天,中途除了換過電池,一直沒壞過。

冷超見夏桐沒說話,猜到自己又說錯了話,剛要說什麼彌補一下。這時,余浩和劉妍過來了,還有幾個夏桐的高中同學。見了夏桐,李躍說:“夏桐,你跑得也太快了些。余浩跟你宿舍打電話,說你早出來了。你不知道大家都一趟車啊?”李躍說完看了看劉妍。

“我上哪知道去?我的票還是托別人給我訂的。”

“夏桐,你身邊的是誰?也不給大家介紹一下啊。”劉妍問。

余浩和那幾個男生這才注意到冷超,余浩看着冷超有幾分面熟,冷超自然認識余浩,不過,此時的他聰明地沒說話,等着夏桐介紹他。

“哦,我同學,冷超,得罪我了,非要追到這來跟我道歉。”夏桐說的是真話。

“你哄鬼呢,只聽過追着別人表白的,沒聽過追着別人要道歉的。”劉妍的話,是說給余浩聽的,想讓余浩對夏桐徹底死心。

“這位同學,我還真是追着來認錯的,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冷超說完跟夏桐打個招呼便走了,這麼多人在,他留下來,只會讓自己和夏桐更尷尬。

“夏桐,你幾車廂?要不,一會跟我們一起吧。”李躍看了看余浩,問道。

“算了,怪麻煩的,換來換去。”夏桐還想安靜下來做做綉活呢。

大家說著話,人群開始往前挪動,是要開始檢票了,夏桐剛拎起裝綉品的紙袋,拉杆箱就被余浩抓在手裡了,夏桐也不好去搶,只得由着余浩替自己拉着。

余浩他們這一伙人,訂的都是卧鋪,夏桐就是想換,也沒法換位置。余浩直接把夏桐送到車廂,幫夏桐把行李放上了行李架,這才去找自己的位置。

余浩之所以沒勉強夏桐跟他們一起,他知道這這些人都愛開玩笑,回去後不定瞎說什麼,要傳到自己媽媽耳朵里,他怕給夏桐帶來麻煩,不得不說,余浩比先前成熟了許多。

那邊車廂,劉妍酸酸地說:“余浩還是對夏桐好,放不下夏桐。”

“你沒看過張愛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嗎?夏桐,肯定是余浩心裡的那顆硃砂痣,要不就是那床前明月光。”肖雅嵐說道,她也曾經暗戀余浩三年,未果。

“北大的就是不一樣,說話比我們深刻多了。”劉妍說。

“我說你們女生真的太事媽了,人家夏桐一個女生拿不了這些行李,余浩送一下怎麼了?余浩要不送,我還打算送送,就是普通同學也該送一下,瞧你們一個個酸的。”李躍呲牙說道。

李躍不管是沖余浩還是沖王倩,他都不希望別人跟夏桐為難,他雖然不跟王倩好了,可王倩,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不可能雁過無痕。

“呀,忘了跟夏桐說同學聚會的事情,不知余浩會不會也忘了?”羅小為說,他也是北大的,上次聚會就是他給夏桐打的電話。

“算了,估計夏桐肯定是不好意思來的,班主任那一塊,她怎麼見?聽說後來,班主任還因為獎金的事情,找了夏桐。”李躍從王倩嘴裡知道這事。

幾人七嘴八舌地說起當初的事情來,誰也沒理會余浩回來黑着張臉在一旁聽了半天。

再說夏桐見余浩幫自己放好行李,看着車廂里擁擠不堪,略皺皺眉,見夏桐是個靠窗的座,倒也沒說什麼就走了。夏桐見此,心下真的對余浩存了一份感激,不過,也僅僅只是感激。

熬了一晚上,夏桐也沒敢喝水沒敢吃東西,到處都是擁擠的人,連過道都擠滿了,還有人直接鋪張報紙躺在了座位下,或者靠在大蛇皮袋上。夏桐看着心酸的同時,想到了自己的家人,什麼時候,自己才能給婆婆和夏樟一份安穩的生活,讓他們從此不必勞苦奔波?

這一晚上,不光夏桐熬了一晚上,余浩也是熬了一晚,他看得出來,火車站那個送行的小夥子對夏桐絕對有意思,不過,夏桐好像還沒接受他,看那個小夥子的衣着,家境肯定錯不了,就是不知他清不清楚夏桐的家境,能不能真心接受夏桐,給夏桐一份平靜安穩的生活。

余浩知道,如今自己的媽媽更是不可能接受夏桐的,所以,他給不了夏桐想要的安穩平靜,他只能放手。可是,余浩想到夏桐今後真的跟了別人,心裡似乎有根刺,扎着難受。余浩就這麼糾結了一晚上,煎熬了一晚上,未來這個詞太沉重太渺茫,十八歲的男孩真的承受不起 。

夏桐下了火車,見他們幾個在站台上似乎等着自己,想一塊搭車回梅縣。

“夏桐,跟我們回梅縣,2月8號同學聚會,你別忘了。”羅小為說,不管夏桐來或不來,他都該說一聲。

“不了,我有同學來接我,同學聚會我估計去不了,我家太遠了。”夏桐說,杜鵑肯定會來接自己的。

劉妍想跟余浩的車走,因為余浩家裡肯定有小車來接,所以,劉妍一直跟着余浩。出了站,杜鵑接過夏桐手裡的箱子,夏桐跟着杜鵑往前走。

“劉妍,你還不走等着幹嘛?”肖雅嵐問。

“我搭余浩的車走吧,余浩,行嗎?我從中途下車。”劉妍問余浩。

“你還不知道,人家余浩的爸爸不在縣裡了,人家爸爸已經是副市長了,家已經搬到市裡了。”李躍笑着說。

劉妍聽了眼睛更亮了,羨慕地看着有人接過余浩手裡的行李走了。

“夏桐,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劉妍追了過來。

“可是,坐不下了,我們是小貨車。”夏桐拒絕了。

“夏桐,你知道嗎?余浩的爸爸升了副市長?”劉妍問夏桐,盯着夏桐,想看看夏桐有什麼反應。

“不知道,不過,跟我也沒關係。我們走了。”夏桐拉着杜鵑走了,留下劉妍一人在雨中遐思。

“你同學怎麼這樣,明知道你跟那個余浩沒關係了,還非要拉着說你這個,一看就是不懂事的。”杜鵑說道。

“理她呢。這天真冷,我們快走,我真的想家了。”夏桐拉了一把杜鵑。

一路上,杜鵑和夏桐說些別後之情,杜鵑知道夏桐最關心婆婆的身體,杜鵑每次回家都會去看看,幫着做點家務。夏桐也問些他倆的事情,杜鵑看看大堅,笑着說蠻好的。

車子開到夏桐家門前,黃大堅不肯留下了喝杯茶便匆匆走了,夏桐有些疑惑,看着杜鵑。

杜鵑剛要解釋,羅水蓮聽到動靜出來了,說:“看你們兩個孩子,多久沒見了,有話還不進來說,快進來吧,外頭落着雨呢,也不怕澆透了。”

夏桐見了自己的婆婆,忙拉着杜鵑一塊跟在婆婆後面進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