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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慕斯年回到景園,翻出了吳仁越的那張CD,他實在好桐能寫出什麼樣的歌詞來。

慕斯年聽着CD機子放出來的旋律,這不是夏桐曾經彈奏過的曲子嗎?夏桐是用古琴彈奏來作曲的,難怪程毓說有點古風的意思。

不知為什麼,慕斯年聽到那句“一杯毒酒已斷腸,聽不到你的哀傷。。。”彷彿有什麼東西從腦海里划過,可惜太快了,他沒有抓住。

夏桐自然不知道這一切,她一夜好眠,起來後看見夏棋的兩隻熊貓眼,本來想打個招呼,問候一聲,剛要開口時,見夏棋哼了一聲,夏桐才想起來,原來對方是在生自己的氣。

夏桐剛出了樓道,和姜磊寧他們準備去體育館,路上碰到一個台灣的女棋手,穿了一件薄薄的風衣裙子,跺着腳一個勁地叫冷,說:“好凍好凍。”

夏桐跟她下過棋,認識她,知道她叫趙慕芝,因為她的名字里有一個慕字,夏桐便覺得格外的親切,所以見了她這樣奇怪地問:“你怎麼不多穿一件衣服?”

“我沒有帶厚衣服,哪裡知道香港會這麼冷?”

“可不,這場寒流聽說是百年不遇的,你們看看校園裡的學生就知道了。”另一個台灣棋手說道。

夏桐轉頭看了看周圍,確實很多人冷得直跳腳,他們的身上,一般都是薄薄的風衣或夾克,或者毛衣外套,很少有像夏桐這樣穿上棉襖

“我那裡還有厚衣服,你要不要借用一下?”

“要,要,真的嗎?謝謝你。”趙慕芝連連點頭。

夏桐只好和她返回樓上,給她找了一件羽絨服,本來夏桐的意思怕對方不好意思穿羽絨服,想脫下自己身上的棉襖給她·誰知這趙慕芝說自己從來沒有穿過羽絨服,非要穿一把試試,穿到了身上,直說真暖和。

兩個人在去體育館的路上已經交換了聯繫方式·夏桐這才知道這個女孩子今年二十歲,台大的,也是大二,學建築設計的。

一天的比賽下來,夏桐進了最後的決賽,夏棋可以去爭奪第三名,所以回到房間·似乎也忘了昨日的不快,仍舊找夏桐切磋棋藝。

第二天上午十點,夏桐和H大林曉彤進行冠亞軍爭奪賽,這場比賽將進行現場直播,夏桐進場前,慕斯年和吳仁越都給夏桐發來了短信鼓勵夏桐,吳仁越說他在附近的酒店等着夏桐的消息。

夏桐不知道的是,這個林曉彤家來頭很大·曾經拜名師學習圍棋多年,上屆的冠軍就是她,這次在家門口·也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是奪冠最有實力的選手,所有有好幾個電視台報社的記者等在門外,就等着第一時間採訪林曉彤。

可惜,林曉彤遇到的對手是夏桐,上一世的夏桐從小被慕容鳳熏陶,兩人浸淫圍棋多年,自然不是一般的業餘水平,加上棋路跟一般人也不一樣,所以夏桐要贏林曉彤還是比較輕鬆的。

夏桐沒有想到的是,從賽場下來·自己被一群記者堵住了,這次的記者不像那次在Y大那麼好打發,問的問題比較尖銳,諸如“你學圍棋多少年?師從哪位名師?”“你這次贏了林曉彤有什麼感想?你知道不知道林家是什麼家庭?”“你認為自己這次贏棋是靠運氣還是實力?”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

不知有哪一位記者翻出了夏桐的經歷,問:“聽說你是自學成才的,能不能問問你主要看了些什麼書還有從哪個電視節目受益的?”

這個問題讓夏桐一愣·因為夏桐從來沒有認真看過什麼圍棋書,她也不知道都有什麼圍棋書,電視節目也很少看,她哪裡有時間看?

夏桐見這麼多雙眼睛看着自己,還真有些慌亂了,深吸了一口氣,夏桐正要回答,這時有另一個記者提問:“夏小姐,聽說你是一個從農村出來的學生,曾經還是一個貧困學子,可是你的書法和國畫都不錯,去年的大學生書法賽你拿了一個第一,這次的圍棋賽也是拿了一個第一,可是據我所知,大陸農村很貧窮很落後,那裡的孩子根本沒有機會學習這些東西,你能跟我們解釋一下,你是真的從農村出來的嗎?”

“這位記者先生,我自然是從農村出來的,我的奶奶,現在還在農村的家裡等着我回去過年。大陸的農村有貧窮有落後,就跟香港有富人也有窮人一樣正常。農村的孩子,未必沒有天分高肯吃苦的,我想只要自己心中有夢想,為夢想堅持不懈地努力,不管是城裡的孩子還是農村的孩子,都樣有機會出人頭地的,您說對不對?”

夏桐的話,博得了在場人熱烈的掌聲,連H大的校長也看着夏桐點頭微笑。

“這位同學,能不能現場替我們寫幾個字?”有人提議。

有人很快找來了筆墨,夏桐在這麼多雙眼睛的關注下,想着此次兩岸三地共同舉辦的這場的賽事,提筆寫下了黃遵憲寫給梁啟超的一首詩:“寸寸河山寸寸金,侉離分裂力誰任。杜鵑再拜憂天淚,精衛無窮填海心。”

“小姑娘,你寫這首詩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嗎?”有記者問。

“沒有,只是我個人的一點小感慨。”

“你不覺得這個場合你寫這樣的一首詩太過敏感了嗎?”

“我說了,只是一點小感慨。”

“夏同學,我聽說大陸的學生現在迷戀上網和遊戲,甚至迷戀國外的舶來文化,對中國的傳統文化反而不屑一顧,很多人能看得懂長篇的英文,卻看不懂《論語》《離騷》,也就是說很多大陸學生根本沒有看過什麼古典書籍,看不懂古詩詞,看不懂繁體字,甚至有的人說,維持中國傳統文化要靠台灣,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夏桐聽他的口音跟吳仁越差不多,應該是一個台灣的記者,夏桐還真從網上看過一則消息,有人質疑大陸的傳統文化已經變味,連繁體字都不認識,還有什麼傳統文化可言?

“首先,我喜歡中國傳統文化,所以我才會不遺餘力地學習我們祖先留下來的傳統精華,譬如琴棋書畫,譬如刺繡。大陸的學生是有不少愛玩遊戲的,但是同樣也有不少像我一樣沉迷於傳統文化的,不然,這次就不會有這麼多同學跑到這裡來跟大家交流棋藝。難道你們台灣的學生就不玩遊戲嗎?據我所知,好像台灣的學生玩遊戲的傳統要比大陸的學生早吧?”

“夏小姐夠伶牙俐齒的,說實在的,你顛覆了我對大陸學生的認知,尤其是對農村學生的認知,因為你根本不像一個農村出來的學生,你能跟我們講講,現在的大陸農村是怎樣的嗎?”一個香港記者問。

夏桐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抓着自己是農村出來的這一點不放,好像大陸的農村就該是吃不飽穿不暖,好吧,其實如果沒有夏桐離奇的經歷改變了家裡的窘境,夏桐家確實跟他們想象的差不多。

饒是如此,夏桐也不願意聽到他們把大陸的農村說成一無是處,所以夏桐仲出了自己的雙手,說:“我的確是從農村出來的,我的手上,還有常年做農活留下來的老繭,我剛進大學的時候,還被同學起了一個外號叫“養豬妹”,可是,這並不影響我追求自己的夢想,我想上大學,我想學下棋,我想學書法,我想學所有自己想學的東西,沒有條件學,我自己創造條件學。我今天能站在這裡,就很好地說明了我自己這些年的辛苦努力沒有白費。大陸的農村孩子,還有很多跟我一樣的,他們也都在為自己的夢想努力,我知道他們一路走來有多麼艱難,所以我在這裡真切地希望他們所有的夢想都能開花。”

夏桐的回答再次獲得了熱烈的掌聲,有一個記者抓住了夏桐剛才話里的意思,問:“夏小姐剛才的意思是你精通琴棋書畫,棋和書我們都見過了,你的畫,網上也可以找到,不過夏小姐的琴聲可是從未聽過,不知道我們大家有沒有這個榮幸?”

“今天夏桐來到這裡,是為了和大家交流圍棋,我不想搞得本末倒置。至於我的琴聲,有機會的話一定可以讓大家聽到。”夏桐不想再應對下去。

這時,主持人宣布大家該上台領獎了,這次的男子組冠軍也是大陸的,是北大的,兩人從H大的白校長手裡接過獎盃和獎金,白校長說:“兩位的表現不錯,有沒有興趣來H大念研究生?全額獎學金。”

白校長眼睛看着夏桐,他確實很欣賞這個女孩子,不驕不躁,不卑不亢,寵辱不驚,小小年紀,居然表現得這麼出色,這麼有內秀的一個小姑娘,估計學習成績肯定也差不了。

“謝謝您的邀請,我會認真考慮的。”夏桐笑着回了一句,她還真的從沒有考慮過留學的事情,主要是放不下婆婆和夏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