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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哥兒力氣大得很,又是故意在平哥兒面前顯擺,手上沒輕沒重,箏姐兒被他拉得踉踉蹌蹌,差一點就坐到地上。

平哥兒忙上前一步,一手攀住箏姐兒的肩,一手攬住她的腰,回頭對陽哥兒皺眉道:“你好好說話就是,何必動手動腳的?看你那一把子力氣,老虎都能勒得死!”

箏姐兒低下頭,滿臉紅暈,雖然想把平哥兒推開,可是到底捨不得。她心心念念期盼了這麼多年,才得到今日的待遇,一直還覺得雲里霧裡,有種非常不真切的感覺,也不敢說話,生怕一說話,就發現這只是一場夢境。

陽哥兒怪叫道:“那又怎樣?我是為了箏姐兒好!”說著,又要去拉箏姐兒的胳膊。

“去去去!你少來!再鬧騰小心我踹你!”平哥兒難得露出了霸道的一面,瞪了陽哥兒一眼。

陽哥兒後退幾步,裝作無可奈何地道:“大哥,我是好心提醒你。箏姐兒不是外頭的姑娘,你想親就親,想抱就抱,想拉手就拉手……”他一邊說,眼珠子卻一邊滴溜溜地轉,一看就知道他言不由衷,是故意的。

不過平哥兒的心思大半都在箏姐兒身上,箏姐兒高興得有些傻了,壓根沒有去注意陽哥兒是什麼意思。

三個人一路嬉鬧着,來到杜恆霜的上房門口。

幾個人不約而同止住笑聲,停了下來。

箏姐兒如夢初醒般掙脫了平哥兒的手,紅着臉道:“杜嬸嬸就在這裡,我先進去了。”說著,順着門口的丫鬟挑開的帘子閃身進去。

平哥兒背着手,對門邊的丫鬟微微頷首。

那丫鬟見過平哥兒,記得他的樣子,忙對裡面通傳一聲:“夫人,大少爺、二少爺來了。”

杜恆霜正好奇地看着箏姐兒滿臉通紅,在她面前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聽了丫鬟的通傳,淡淡應了一聲,“進來吧。”

丫鬟又打起帘子。

平哥兒先走了進去,陽哥兒跟在他身後。兄弟倆一起進了屋子。

杜恆霜抬頭只看見一個清俊無匹的青年人走了進來,對着自己拱手道:“娘,孩兒回來了。”正是皎皎如明月,讓長安城無數貴女芳心暗許的柱國公世子蕭宜平,秦國夫人杜恆霜的嫡長子平哥兒。

平哥兒承繼了蕭士及絕美無儔的樣貌,但是他沒有蕭士及多年從軍習武養成的彪悍肅殺之氣,從來都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模樣,在少女心中,比柱國公蕭士及的風姿更勝一籌。

“平哥兒回來了,路上可還好?”杜恆霜壓抑住心頭的喜悅。驕傲地看着自己的兒子,笑着讓平哥兒坐下。

陽哥兒也猴上來,對杜恆霜道:“娘,大哥一回來,娘的眼睛裡就看不到我了!”

“你這個猴頭。就知道胡纏!快去廚房吩咐一聲,說今晚家宴,大家都要一起吃晚食。”杜恆霜想到昨天筵席未成,許紹說是累了,沒有來吃飯。她和蕭士及是外書房隨便吃了點東西,今日正好大家聚一聚。

陽哥兒響亮地應了一聲,正要走。知數過來攔住他,笑道:“夫人,還是奴婢去吧。陽哥兒是男人家,做大事的人,夫人何必用這些事情為難他?”笑着給陽哥兒解了圍。

“多謝多謝!”陽哥兒笑着對知數拱手,坐到平哥兒下方的位置。

杜恆霜慈母心懷。看着平哥兒就問起他在長安的起居飲食。

雖然平哥兒是一個人在長安,但是蕭士及和杜恆霜兩個人在長安的親戚朋友都有不少,柱國公府又僕從眾多,而杜恆霜每個月幾乎都要使人去長安送東西,因此平哥兒過得一點都不比在范陽差。

不過杜恆霜還是照樣要問的。這是身為母親的天性使然。

平哥兒性子本就溫順,對杜恆霜孺慕之心更重,聽了娘親詢問,事無巨細,將自己在長安的日子一一說與杜恆霜聽。

箏姐兒本來有些不好意思,想躲到屋裡去,可是平哥兒說得那樣仔細,她也忍不住聽住了。

平哥兒說了一會兒,誠哥兒和欣哥兒也回來了,兩個人歡呼着上去跟平哥兒行禮問好,又拉着他要禮物,平哥兒笑道:“都給你們送到房裡去了。”

兄弟四人幾年不見,依然親密無間,將屋子裡的氣氛弄得熱熱鬧鬧。

蕭士及在門前背着手站了一會兒,含笑看着廳堂之內一家大小。

從昨天得知那個消息之後,他就沒有睡好過,心情很是低落沉重。

今天看見了自己一家人,才從鬱悶中走了出來。

“平哥兒回來了。”蕭士及醇厚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中堂上的嬉鬧聲戛然而止。

平哥兒首先轉過身,迎向門口的蕭士及。

陽哥兒、誠哥兒、欣哥兒一起跟在後面向蕭士及行禮。

這些年,杜恆霜是慈母,蕭士及是嚴父。

而蕭士及又是重權在握,居移體,養移氣,日漸威嚴。

這幾個兒子,對蕭士及越來越恭敬,不像小時候那樣親近了。

當然,也許陽哥兒是個例外。他天生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又極有主意,雖然表面上還是和兩個小兄弟一樣,對蕭士及越發恭敬,其實背地裡還是和以前一樣,有些沒大沒小。

蕭士及當然不會介意。而且他其實挺願意這些人還是如同以前待他,當然,可能除了杜恆霜,沒有人真正如同以前一樣待他。

“坐,突然回來,是有什麼事嗎?”蕭士及不動聲色地問道。其實許紹早跟他說過那些人跟平哥兒接觸的事。蕭士及擔心杜恆霜擔驚受怕,只是跟她略微提了提。

平哥兒想了想,道:“是有些事,要跟爹爹說。”又道:“幾年沒有回來,着實想念娘親和弟弟們。”

誠哥兒聽了呵呵地笑,跟着道:“姐姐也有好幾年沒有回來了。我們什麼時候接姐姐回來住幾天?”他說的姐姐,是安姐兒。

安姐兒兩三年前出嫁了,嫁給秦州柴家的柴二郎。秦州和范陽相隔太遠,她當然不能想回來就回來。

當然。就算隔得近,出嫁女也是不能想回來就回來的。

杜恆霜想起遠嫁的女兒,神色黯然。

箏姐兒默默地握住杜恆霜的手,對她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平哥兒正好回頭。看見箏姐兒善解人意的樣子,心裡很是熨帖。

蕭士及笑了笑,“想二姐了?我正好要使人去秦州,順道給你二姐送個信,接她回來住幾天吧。”又看了看平哥兒,“正好平哥兒也回來了,一家大小在一起聚一聚。”

“喔喔!”誠哥兒和欣哥兒高興地笑起來,叫得跟狼似的。

箏姐兒悄聲對杜恆霜道:“杜嬸嬸,二姐姐很快就要回來了,咱們去看看二姐姐住的院子啊?”成功地將杜恆霜的注意力分散了。

杜恆霜笑道:“是要重新準備。她如今是出嫁的人。不知道姑爺會不會跟她一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