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春》 辰沙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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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府這幾日為了竇子蘊尚信安公主的事皆是愁雲密佈,只是外間卻不知,照舊登門造訪,並且來拜訪沈安青學茶藝的貴家娘子越發多了起來。才送走常侍府上三位娘子,又迎了少卿府上的兩位娘子,一時間迎來送往好不熱鬧,只是這些個登門的娘子們,卻都是打定主意要與沈安青學茶藝的。

"青娘當初在明光寺鬥茶會上風姿過人,叫我等很是仰慕,聞聽還得過聖人召見,更是誇讚不已,頒下不少賞賜,這才慕名而來,還望青娘收下我們,隨你學習茶道。"少卿府的張五娘是個直爽性子,開口便點明來意。

沈安青一笑,親自給她們奉了茶湯:"五娘子過獎了,請先用茶湯。"

張五娘端起來吃了一口,眼前大亮,連連頷首道:"果然名不虛傳,青娘可一定要教我是如何煎煮的才是。"更是不依不饒地纏上了。

沈安青苦笑道:"娘子厚愛,我原該應承的。只是......"

"只是什麼,青娘該不會愛惜茶藝推諉不肯教與我吧?"不等她說完,張五娘已是含著慍色道。

沈安青搖頭道:"不過是門技藝,如何會吝嗇不教。只是娘子也知,我如今寄身竇府,不比自家那般自如,也不敢為了自己之事擾了府裡的清靜,所以......"她很是為難的樣子。

張五孃的幼妹六娘細聲細氣地問到:"聽聞聖人已經給了詔諭,允你自立女戶,如何還會留在竇府?"張五娘也瞧著沈安青。

沈安青幽幽一嘆:"許是老夫人想要留我多住些時日。"只是那神情分明不是如此。

張五娘忽然明白了一般,俯身靠近低聲道:"莫不是青娘買不起宅邸,這個無妨。我府上還有一處小別院,可以借與青娘暫住。"張六娘也跟著一道連連點頭,很是殷切地瞧著沈安青。

沈安青有些啼笑皆非,搖頭道:"並非為此,實在是...身不由己。"

張家姐妹走了不到一日,京都城中已是流傳開來竇府留著沈青娘,不教自立女戶的消息,更有繪聲繪色的,說是沈青娘在竇府過著婢僕的生活,飽受欺凌。

這話頭很快便傳到了竇府。竇二娘子氣地直衝到青娘廂房裡,怒衝衝指著她喝道:"枉老夫人與我阿孃待你這般用心,衣食起居皆如我和慕娘一般,誰料你竟然捏造了話來編排我們,恩將仇報的賤女,我這就叫人把你攆出府去!"

沈安青頭也不抬,冷冷道:"那便有勞二娘子速速動手,攆了我出府去。"

竇二娘子氣地七竅生煙,揚手便砸了廂房中擺設的花斛,大聲喝著:"把她與我攆出府去。"

急匆匆而來的大夫人怒喝道:"孽障還不與我住手!"喝住了竇二娘子的肆意妄為,這才堆笑向沈安青道:"青娘你莫惱她......"

沈安青斂了衣裙拜下去:"大夫人,奴不敢再忝居貴府,還請奉詔自立女戶。"

大夫人一時啞口,沈安青如今抬了奉詔的名頭來,叫她如何以對。好半天才勉強笑道:"這......不必急於一時,不如先安心住著,待宅邸準備好,再又說可好?"

沈安青抬頭道:"宅院我已然置辦妥當,只請奉詔自立女戶。"

大夫人驚地動彈不了。萬萬想不到沈安青竟然已經都準備妥當,只怕是就等這一刻了。

她如今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一時進退兩難,最終道:"既如此,不如隨我去見了老夫人,再做定奪。"

內堂上,老夫人沉默望著地上拜倒不語的沈安青,許久才開口道:"青娘初到府中,叫人通稟所說的乃是楚州沈安青。不愧是青娘,我倒不曾看走眼。"

她抬頭向大夫人道:"去打點起來,明日送青娘出府。"大夫人臉色很是不好看,低聲應下。

晚間,大夫人拿著簿子過來北廂房,面上已是有了笑意:"明日青娘便要出府去,叫我很是放心不下。這外邊不比府裡,你一個女娘難保不受什麼委屈,倒不如在府裡,與慕娘姐妹一處,也能有個照應,豈不是甚好?"沈安青微微笑著,奉了紫蘇飲與大夫人,並不答言。

大夫人見她不言語,只好嘆道:"罷了,我知你必然是惱了嬋娘,才會想出府去,她那性子怨不得你惱了,便是老夫人如今也氣地不輕。我待她向賠個不是。"

沈安青不接話頭,只是道:"明日出府之事,還要勞動大夫人多多幫襯。"

大夫人見這小娘當真鐵了心,只好拿出名冊與簿子來,道:"老夫人的意思是青娘來府裡有些時日了,如今要出府去,自然不能叫你這般去了。要撥四個侍婢與八個僕婦與你帶了去,另外再送一處田莊與你,也好有個進項。宅院原本也是要給的,但聞說你已自己置辦了,便也不再另外撥給你了。"

沈安青欠身道:"奴不敢受,多謝夫人盛情。"

大夫人輕嘆道:"青娘不必如此,這是府裡的一點心意,當初慕娘與嬋娘也多得你相助,我自然是感激的,這些也算是謝禮,日後有什麼只管使人來府裡說,我們還當你是府里人。"

沈安青卻是知道這些俱是竇府做與人瞧的,為的就是不叫人信了那傳言。她也不再推辭,拜謝了。

待一切交代清楚了,大夫人並無要走的意思,笑著道:"青娘也有十五了,也到了議親的年紀了,雖然你自立女戶,不該我過問親事,只是你與嬋娘年歲相當,少不得多說一句,若有人才品貌相當的,便好好打算起來,莫要耽誤了。"話裡滿是深意。

沈安青輕笑道:"是,多謝夫人費心。"

送與四個侍婢除了金玲與芳蘭,還有兩個都是暢園伺候的,一個喚做銀瓶,另一個蕙香,當晚便被送過來。沈安青也不為難她們,只是教在下房歇下,第二日一起動身。

二夫人何氏也帶了綠翹過來,還未進門,便陰陽怪氣地道:"沈娘子好手段,竟然能得了詔諭自立女戶,連我這表姑母都不曾知會,果然好算計。"

沈安青面色不改,只是請了她坐了上席,輕笑道:"二夫人這是怪我呢。"她奉了飲子與二夫人,"當初夫人擔心我孤苦無依,才接了我來京都府裡,我自然是感激不盡地,想來夫人也是一心期望我能得個好出路。如今得了詔諭自立門戶,又是作了曲江會上司茶使,也算是不曾落了爺孃的臉面,說來二夫人也是替我歡喜的不是麼?"

何氏冷哼一聲:"瞧不出青娘這般伶牙俐齒,全不似從前那般敦厚老實。如今你已是得意了,以為再無人能制住你了?"她冷冷望著沈安青。

沈安青欠身道:"不敢。"

何氏推開她奉上的茶湯,起身冷笑道:"你以為暗地裡與竇子邡互通款曲,便可以安然無事了?你當那他能護住你?"她桀桀怪笑道,"你別忘了,他再出息再本事也要叫我一聲阿孃,我倒要瞧瞧你們有多大能耐。"

沈安青料到何氏是聽到什麼風聲,誤以為是自己有意要與竇子邡有牽扯,她也不多說,只是抬頭直視何氏:"二夫人怕是誤會了。邡郎如何與我並無半點關係,我也不懂夫人話裡的意思。"何氏狠戾地望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一直沉默的綠翹卻並不立刻跟去,只是向沈安青拜了拜沉沉道:"賀喜娘子得償心願。"

沈安青看了看眼前死水無波的綠翹,額上還隱隱帶傷,分明是陰沉絕望,不由低低一嘆:"你莫要怪我,當日的情形已是你死我活,若是我差上半點,只怕今日這般情形的便該是我。"她看了看垂著眉眼的綠翹,又是輕輕一笑道:"看在你伺候過我一些時日的份上,我提點你一句,你平日照料昆郎好不辛苦,可要多加小心,若是傷得重了,養不好會留下病根的。"至於其中深意,要看她懂不懂了。

綠翹身子一震,愣了一會,卻是欠身拜了拜告退走了。

待人都走,沈安青鬆了一口氣,這下才算是大局已定,採容歡喜地合十唸了句佛:"可是盼得雲開見月了,娘子離了這府裡就不必再時時提防,小心不叫人算計了去。"

連金玲芳蘭都歡喜了起來,芳蘭笑道:"婢子聽聞已經吩咐了這些個隨娘子出府的僕婦和婢女俱都是買進來的,都還算妥貼。"她的爺孃也都分到要與沈安青的田莊上去了,總算是徹底安心了。

金玲也有幾分疑惑地道:"那幾個僕婦都是往日在府裡做些尋常差事的,倒不曾有什麼不妥當。"卻是有幾分懷疑,不肯就這麼信了。

沈安青輕輕一笑,以竇老夫人的行事作派,必然不屑於在這等細微之處動手腳,也不想叫外間人說出什麼話來,所以才做的這般利落。想到明日便可離開這危機重重的囚籠,只覺得滿心期望歡喜。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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